忽然，他看到了陸慎行《食日》定檔的消息。

季維的手不一頓。

雖然只是小本文藝片，可以預想排片量不會太高，但能夠過審上映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他還以為這部片子不會上映。

于是時隔這麼多天，他第一次打開微博。

登上了追星小號。

他原以為超話都是一片歡欣鼓舞，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喪得很明顯。

【慎行之】過審了……鏡頭估計都刪了一大半

【菱花】片方這麼窮的嗎，海報的字丑到我了，對得起陸哥這張臉嗎，麻煩能不能把細節做得好一點@食日劇組

【陸維磕到了】有一說一，字是真的難看，還不如用宋，不想說什麼了，心累

不對勁。

很不對勁。

他家一直都是很佛的，別家整天催數據，他家全靠自覺，即便當時《食日》快要上映了臨時被撤檔，超話也是習以為常的樣子，還沒見過火氣這麼大過。

他往下翻了幾條，整個人都僵住了。

【慎行之】頒獎典禮，哎[淚奔]

【影評人蘇】今年柏林電影節陸慎行缺席頒獎現場，事后被拍到在俄羅斯陪伴旅游被西方質疑傲慢，我一直對他不冒，但我必須說一句干得漂亮，我本來預測今年的銀熊獎他，考慮到評委團的口味也可能是老邁，但為什麼是勞倫斯，因為他拍的片子夠政治正確嗎？狂攬四項重量級大獎

【柏林過敏癥】雖然提名的都是影帝，但實力完全不是一個梯隊的，冷也不是這種法

【陸維是真的】解釋一句老陸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傲的，但他去俄羅斯是因為陪維維散心，真的不是傲慢，哎，三大只能報一個，等于說今年三大一無所獲，只能明年再來了

與柏林肩而過，陸慎行卻什麼都沒有說。

一個字也沒有。

反而溫地朝黑暗中的自己出了手。

于是，天乍泄——

抱著畫板渾渾噩噩的他循著，走了出來。

季維眼角有些，忽然有種想哭的沖，他低下頭，啞著聲問黃伯：“哥哥呢？”

黃伯會意地反應出來他在問陸慎行，把砂鍋里的湯轉了小火慢慢熬：“他去應關霄那兒了。”

季維小聲地“哦”了聲。

他緒有所緩和，看著超話里大家都把緒發泄到了《食日》海報的字上，他走到書房，從柜子里拿出了宣紙。

*

《食日》是個很窮的劇組，姚松還為此賣了一套房子，因為遲遲不能過審收不回本，只能先海外上映，票房并不高。

哪怕現在過審，網上早已有了各種槍版資源，想必國的票房應該更低。

即使《食日》在柏林拿下了最佳編劇獎，可除了名氣并不能帶來實打實的資金。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決定回應的呼聲，給海報換種字，前天就找了業知名的字設計師，說好昨天稿，卻沒收到回復。

他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你好，我是《食日》的導演，前天找你約過稿，比較急，你看今天或者明天能不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前天合作的時候我就說過最近稿件多，催也沒用啊，《無罪2》也找我約，人家還是商業大片都沒急，你急什麼。”

藍亭昨晚通宵趕稿剛補了一覺，剛起床就聽到催稿的電話有些不耐煩，直接掛了電話。

要不是《食日》的主演是陸影帝，想著曝度高，姚松的約稿他本不會接。

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姚松嘆了口氣。

藍亭作為獨立設立師，雖然脾氣差點兒，可是有真本事，找他約稿的人就沒斷過，他也只能忍著。

他登上博號，準備先和大家說一聲海報的事得晚點。

沒想到剛登上去，就收到了一條私信。

【陸哥哥的小迷弟】這個字可以嗎？

寫的是食日。

姚松點開圖的瞬間，震住了。

這個發過來的字是行草，筆鋒縱橫恣肆，卻含筋骨，變化起伏于鋒杪，像是有一氣在流，極為肆意狂放的字，正蘊合了食日兩個字的氣魄，再合適不過。

他趕回復。

【食日劇組】謝謝！太可以了，請問用作商用的話需要多錢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個人的覺，他覺得比藍亭的字還好，價格應該不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而他看到對方的回復后，眼里出不敢置信。

【陸哥哥的小迷弟】不需要錢，祝票房大賣

姚松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發過去。

他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自己也沒有拒絕的底氣。

【食日劇組】謝謝

他默默地關注了這個賬號，如果真的能夠大賣，一定要請這個參加慶功宴。

而他給藍亭發過去消息，小心翼翼地問是否能取消約稿，藍亭沒好氣地同意了，吃飯的時候和朋友吐槽。

“那個姚松真的服氣，早上打電話過來催稿，我想著行行好晚上的時候給他做了，剛居然打電話來取消約稿，也不知道又找的誰，哪個大導像他這樣做事的。”

他朋友勸道：“哎，算了，他也不容易，賣了房子拍電影不知道收不收得回本，估計是想找個便宜的吧。”

“便宜沒好貨。”藍亭只說了一句。

他也沒多聊，掛了電話繼續趕稿去了。

*

和張導確定完劇本，應關霄開車送陸慎行回去：“已經查到是誰泄的航班了，我邊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小助理，已經開除了。”

陸慎行坐在車后座，淡淡地“嗯”了一聲。

應關霄以為助理只是跟記者口風，故也沒把跟蹤的事放在心上，畢竟這種事在娛樂圈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從后視鏡看到陸慎行神如常的臉，忍不住開口：“其實你上次去了柏林的話，那獎說不定就是你的了——”

畢竟評審團的主席已經不止一次暗示邀請過，但陸慎行去了機場又折回來了。

給人的印象無疑是十分傲慢的。

雖然這次網上都說影帝冷，但那幾部片子他都看了，憑良心說話圍者都有拿影帝的實力，給誰都沒問題，看的就是評審團的口味和喜好了。

“只有一個原因，是我實力還不夠。”

他還沒說完，陸慎行打斷了他。

應關霄心道那國沒幾個人有實力了，正準備安，聽到陸慎行平靜地說了一句：“明年再拿。”

無比肯定的陳述句。

他自把安的話收了回去，把拿歐洲三大掛在邊的也只有陸慎行了。

不悉陸慎行的人只會覺得陸慎行禮貌客氣，可只有悉的人才知道陸慎行有多傲氣。

陸慎行回家的時候，季維在書房里畫畫，他聽到開門的聲音后，不知為什麼有些張，握筆的手一頓，再接著——

書房的門嘎吱一聲，開了。

他立刻站起。

“打擾你了？”

陸慎行開口問。

季維慌忙搖搖頭，走到陸慎行邊。

他的手了拳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后，鼓起勇氣說：“柏林沒拿獎沒關系，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

年的因為太久沒曬過太顯得尤為白皙，他說到最后的時候有些害，出淺淺的紅暈，但仍然抬著頭執拗地注視自己，仿佛如此就能增添說服力一般。

陸慎行忽然輕笑了一聲，問：“最好的，那有獎杯嗎？”

季維一時語噎，這個他真沒有。

不過他想了想，從口袋里出了一粒糖。

荔枝味兒的。

他手遞給了陸慎行，不好意思地問：“你要嗎？”

男人的目落在了他的臉上停了片刻，垂下眸開口：“要。”

他把手抬得更高了一些。

可下一刻，陸慎行扯過他的胳膊，攬住他的腰抱懷中。

男人比他高大半個頭，頓時一片深重的影投到了他的臉上，讓他看不清楚陸慎行的表。

他的手心還愣愣地握著那粒糖。

男人微微彎腰，把下擱在季維的頸窩上，低低的聲音從季維耳邊傳來，像是羽般輕輕劃過：“拿到了。”

然后……

親了親他的小獎杯。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可季維覺得自己像浸在海水里的一尾魚, 熱烈的太曬在出的背脊上，從海面下往上暈乎乎地吐泡泡。

當這個吻結束，季維的心臟依然在怦怦地跳。

“張。”陸慎行忽然開口。

季維“啊”了一聲, 微微張開。

男人順勢用手遞了一個東西進來，接到的那一刻，口腔里瞬間彌漫酸酸甜甜的氣息。

——是那粒荔枝味的糖。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剝開的，明明是他給陸慎行的，滾了一圈又回來了。

還親自喂進了他的里。

季維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止不住地。

*

下午的時候，季爸爸他們打來一個國視頻通話。

他們報了一個長達十五天的旅游團, 不過陸媽媽為了自由購方便把整個三十人團的夕紅旅游團包了下來。

相當于兩名導游和四名翻譯都只為他們幾個人服務。

“為什麼不自由行？”季維和陸慎行坐在沙發上，他忍不住問。

陸媽媽換上了俄羅斯傳統服飾薩拉凡，從做工和細節上看應該是量定做的，陸媽媽好像就沒有穿過。

特別開心地說道：“阿行報的旅行團當然要來啦。”

季維決定還是不告訴, 其實是黃伯給他們報的。

季爸爸玩得也開心的。

“我們昨天去了克里姆林宮和紅場，還有俄羅斯大劇院, 明天我們準備去圣彼得堡，我買了好多好多紀念品，你們喜歡這種手繪漆嗎？”

季維很擔憂季爸爸的行李箱要如何寄回來，他買東西的風格和應關霄一一樣。

陸院長和陸老板也熱地向他們打招呼，說要給他們寄禮。

陸媽媽嫌他倆占鏡頭給趕跑了，自己獨占了一整個屏幕，雙手托著下說道：“媽媽好想你們啊。”

“你們靠近點，讓媽媽拍照截個圖吧。”

那語氣莫名很像CP頭。

季維不好意思拒絕，但還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