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了他的頭發。

那語氣太溫，季維有一瞬間搖。

可為了更好的治療效果，他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陸慎行半垂下眼。

他的小朋友，真是太乖了。

季維不知道陸慎行的想法，一個人局促不安地走進了診室。

關上門——

季維坐在了宋教授面前，手著紙杯，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宋教授的目落到了他手上，很快移開，推了推眼鏡問道：“維維這周開心嗎？”

開心？

季維怔了怔，緩緩點了點頭。

“維維為什麼開心呢？”宋教授引導他多說話，“可以和我說說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季維慢慢松開的紙杯，但他的頭卻低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其回答：“因為……和我伴在一起。”

宋教授不微笑。

當心理醫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必須通過患者的言談舉止把握他們的心里狀態進行疏導，可宋教授聽著季維的傾訴，卻覺得很放松。

和許多前來問診的患者不一樣，季維是個很單純的孩子。

他信任一個人就是全然的信任，不會猜忌不會懷疑。

——特別是對陸慎行。

他邊是什麼樣的世界，看到的世界便是什麼樣的世界，對待這樣的孩子，需要更多的鼓勵。

季維和宋教授聊了一陣后，發現自己太過張了。

宋教授完全是以一個朋友的姿態和他聊天，耐心地傾聽他一周以來發生的所有事，不會皺眉也不會批判，只是鼓勵他傾訴。

漸漸地，他放松下來，想著心理治療似乎也沒想象中的可怕。

結束咨詢后，季維站起來準備離開時，宋教授忽然住了他：“做個心理測試吧。”

他一僵，忐忑地坐下來。

“不是什麼嚴肅的測試，是你們年輕人做的那種。”宋教授笑了笑，把手機遞過來，上面顯示出一個二維碼，“我一個學生經營的公眾號，不費什麼功夫，回去做就行。”

季維這才松了一口氣，打開微信掃了掃。

——測一測你的格屬

他一邊填，一邊往外走。

如宋教授所言，確實是很輕松的測試，只有三個選項，他填得很快，走出診室時正好做完。

他正想查看結果時，發現需要關注公眾號，應該是公眾號的引流手段。

他又關注了公眾號，屏幕里才跳出測試結果。

——你是甜的。你的格可以輕易獲得大家的寵，就像甜甜的牛草莓，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我是甜的？”季維對這個結果有點意外，嘀咕了一句。

他的音量并不大。

沒想到陸慎行等在診室門外，看了他一眼后，低低地“嗯”了一聲，垂眸肯定：“你是甜的。”

他一愣，他豆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他的反應似乎被陸慎行理解為不滿意，男人又復述了一遍：“只有你是甜的。”一字一句地。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季維低下頭, 抿的角弧度不自覺地上揚，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從醫院回到華庭，他的心一直都很好。

他走到書房, 繼續畫著上午那幅沒有畫完的畫。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他才畫完，漆黑的宇宙里，一條巨蛇托舉著黯淡的星球，像是整個星球即將死去，彌漫著若有若無的絕。

好像了點什麼。

他把畫作掃描到電腦里，打開PS, 在整幅畫作之上又建了一個發圖層，于是星球煥發出奪目的彩，整個宇宙為之閃爍。

他這才把兩幅畫一起發給了泛舟的王淵。

但王淵一直沒回復他消息。

或許是時間太晚了。

季維也沒多想，躺在床上很快進了夢鄉。

*

王淵收到文件的時候, 正在會議室里開會。

《末世》的開發已經提上日程，這將是繼《大爭之世》后最重要的一個項目, 可卻陷了資金短缺的瓶頸，如果要功完開發至還差兩百萬。

不是人民幣，是元。

合伙人看著策劃書說道：“末日游戲一直是游戲里的熱門，策劃上來的設定我也看了，這確實是一款很有潛力的游戲，也將會為我們公司真正意義上的一款3D大作，資金缺口我來解決。”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王淵松了一口氣，“沒別的事的話，今天先到這兒吧。”

他這位合伙主業搞地產的，資金雄厚人脈廣, 他說能解決多半就沒什麼問題。

沒想到合伙人搖了搖頭：“但我有一個要求，換掉季維。”

“為什麼？”王淵驚訝地問道, 這款游戲的靈完全是基于季維的畫，可以說沒有季維就不會有一整個游戲設定，這不是用完就扔嗎？他可干不出這事。

合伙人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其他人先離開。

等到會議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才開口說道：“他本人的心理狀況不穩定，不適合參與游戲制作。”

“我和他相得好的。”王淵不太贊同合伙人的觀點，“實話和你說，我前不久力大也去看了心理醫生。”

合伙人搖搖頭：“如果這只是一款百萬級的游戲，你請季維我沒什麼意見，但投資規模你也看了，千萬元的游戲，我不能容許投資中出現任何一個不穩定因素。”

王淵沉默了一陣：“你讓我想想。”

合伙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好好想。”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第二天游戲圈就有不人知道這件事了。

直播前，助理給顧淮化妝，一邊描眉，一邊說道：“聽說泛舟要換掉季維拉。”

“不意外。”顧淮閉著眼。

“這倒是，畢竟說不好季維什麼時候就發瘋了。”助理心有余悸地說道，“他那個視頻還沒被刪的時候我也看了，大白天的嚇出了一冷汗，不知道之前怎麼選了他。”

“看中他的名氣而已。”

顧淮搖了搖頭。

“也是，季維的人氣已經不行了。”助理的聲音低了幾分，“他多長時間沒直播過了，節目也沒上了，現在還被泛舟踢了，想想還可憐。”

化完妝，他小小地恭維了一把：“現在我覺得最火的主播是顧哥你。”

“只是一個開始。”顧淮打開琴套，他的手上古箏。

而季維不知道別人對他的議論，起了一個大早，和陸慎行一同坐在餐桌上吃黃伯做的油潑面。

一勺滾燙的辣油澆在條條分明的手工面上，再撒點蔥花，聞著噴香，味道也好極了。

“好吃嗎？”黃伯第一次做油潑面，有些忐忑地問道。

“好吃。”

“還行。”

季維和陸慎行幾乎同時開口說道。

黃伯笑瞇瞇地又從鍋里給季維舀了一大勺面：“還是維維可，阿行越來越不可了。”

他豆還可過嗎？

季維不抬頭看了陸慎行一眼，男人面無表地吃著沒有辣椒的油潑辣子面，完全想象不出可的樣子。

黃伯看季維眼里出疑，轉下了樓，等他再上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本相冊，問向季維：“維維想不想看阿行小時候的照片？”

“黃伯。”

陸慎行的語氣沒有往常淡定，多了分無奈。

“想！”

季維重重地點頭。

“到沙發這邊來。”黃伯把相冊攤開放到了茶幾上。

季維把碗里最后一口面吃完，噠噠噠地跑過去了。

黃伯的相冊是從他豆七歲開始收集的。

他豆小時候皮白皙，眉骨高，有點混的味道，穿著整整齊齊的小西裝，或許知道鏡頭在拍他，躲在陸媽媽后笑得很靦腆，眉眼彎彎，濃的睫在臥蠶的位置投下一小片影。

猝不及防地——

季維被可到了。

“還有呢。”

黃伯繼續翻著。

這本相冊尺度真的很大。

不僅有陸慎行扮小圣誕老人的照片，居然還有陸慎行穿小子甜甜笑著的照片，看起來真的和小孩似的，他十分好奇這本相冊怎麼存活到今天的。

黃伯一邊給他看，一邊跟他說：“小時候阿行還以為我是他爸爸，我和他說了好多次，他還是固執地跟在我后面我爸爸。”

“為什麼？”

季維好奇地問道。

“因為陸機很回家。”

忽然，陸慎行的聲音從他的上方響起：“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

不知道他豆什麼時候過來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緒，仿佛只是在述說別人的事。

可季維還是有點難過。

“我忘關火了。”

黃伯拍了拍自己的頭，迅速站起向廚房走去。

或許是到他緒低落，陸慎行輕輕開口：“我不會像他那樣。”

季維抬起頭，正想出聲安，男人反而出手了他的頭：“因為有個小朋友在等我回家。”

他覺更難過了。

好想抱一抱小時候的陸慎行。

于是——

他用力地抱住了長大后的陸慎行。

*

作為林以深最信任的下屬，給陸家送禮這件事落在了喬書上。

因為陸慎行在下周，他今天送的是給季維的新婚禮。

——價值上千萬的張大千真跡。

這不得不算是一份重禮。

雖然季維和陸慎行結婚了，但他太知道豪門中的彎彎繞繞了，表面看起來鮮亮麗，實則被婚前協議限制得死死的豪門婚姻不在數。

在豪門眼里，結婚和被綁架的危險程度屬于同一級別。

林以山說季維是養在陸家的金雀，倒也沒說錯。

他走進電梯。

陸家的管家迎接了他。

他躬遞出名片：“您好，我是林以深的書，昨天預約過。”

“我怎麼不記得了。”黃伯自言自語道。

看得喬書不有些張：“您說今天九點可以來我才來的。”

“我想起了。”黃伯終于記起了，昨天林家是聯系過他，“送禮是吧，拿給我吧。”

“這是張大千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