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只是了他一眼。

助理心道淮果然心太好了，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都沒有罵他半句。

他鼓起勇氣問：“我能不能在這里再住一星期啊？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工作，又沒錢付房租，一星期后我保證搬走。”

沒想到顧淮搖了搖頭：“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個行業里找到工作嗎？不會有人要你的。”

顧淮說的是實話，助理有些慌了：“那我要怎麼辦，淮你說我要怎麼辦？

“我要你怎麼辦。”

顧淮站起，提起助理的行李箱扔到了門外：“我要你去死你會嗎？”

顧淮說這話的時候，仿佛變了一個人，嚇得助理連忙拿起行李箱跑了。

他覺得之前自己太天真了，在這個圈子里混，哪有什麼單純的人。

*

今天來的記者格外多，到晚上七點的時候季維還在館。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面對鏡頭時很容易張。

可他卻想盡可能地向更多人介紹葉朗。

在送走又一位記者后，有一位瘦高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指了指口的畫像。

“你外公的畫你大致是不會賣了，至不會這麼快出手，但我很喜歡這幅畫，兩百萬你賣嗎？”

兩百萬？

雖然這是他迄今為止最好的一幅畫，但他上一幅的畫賣了千萬盧布，折合人民幣差不多一百萬出頭，這幅畫的價格直接翻了一倍，季維還是被嚇了一跳。

那老人仿佛看出了他的訝異，微笑道：“不需要驚訝，這張畫完全值這個價格。”

“謝謝。”

季維誠懇地說了一聲，婉拒了老人的要求：“但我不想賣。”

“是因為畫的是你外公嗎？”

老人也沒惱，繼續問道。

季維點點頭。

“是個好孩子。”

老人看了畫一眼，眼里出欣賞。

他遞給季維一張名片：“下一幅畫留給我。”

季維接過名片。

上面什麼也沒寫，只簡簡單單寫著兩個字。

——江載。

這個名字很耳。

他抬頭還想再問的時候，老人已經離開了。

他只好收好名片。

一個外國記者走進館，一眼看到了二層口的季維，他想給季維和葉朗的畫像拍張照，扶梯邊的角度不好找，他走上了三層，挑了一個最好的角度架起了攝像機。

畫展在二層，三層沒什麼人。

但他旁邊有個戴口罩的男人也在靜靜地看著季維。

男人眉目英，氣質疏離。

他架好攝像機，著不練的中文自來地問：“你也是來看畫展的嗎？”

“你怎麼不去二層？”

“我知道那是季維，他在紐約藝圈很出名，我覺得他畫得越來越好了。”

男人仿佛沒聽見他的問題般，一言不答。

或許是他的問題太乏味了。

他拍好了照片，準備扛起材去樓下采訪的時候，不信邪地把鏡頭對準了男人。

“他繼承了葉朗所有的畫，聽說他伴還是他喜歡的演員，你不覺得某種程度來說這個男孩子很幸運嗎？”

男人的視線依然地著二層的年。

他不抱希地準備移開鏡頭時，男人驀地開口了：“是他伴何其有幸。”

居然回答了。

記者寵若驚地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

快結束畫展的時候，季維才走出館。

已經八點了，天全然黑了。

就在他剛剛走出館的那一刻，手機響了。

——是陸慎行的電話。

因為畫展上的記者越來越多，他豆除了第一天再沒來過畫展，不過每次都會準時接他回家。

他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男人低低的嗓音：“我在門邊等你。”

“好。”

他不想陸慎行等太久。

他掛了電話，立馬向館門邊跑去。

男人穿了風，面料括，更顯得段拔。

他走到男人旁邊，著氣問：“等久了吧？”

“不久。”男人撥了撥他額前因為奔跑而被弄的頭發，“才來。”

季維的心才放下，和男人一起上了應關霄的車。

在他走后不久，人群之中的林逸秋走到了葉朗的畫像前，想手。

可還是收回了手，他凝視著畫上的青年，良久說了一句：“他終究和你不像。”

葉朗的畫是明和黑暗并存，矛盾又絕。

季維的畫是溫暖的。

“老師，你說誰？”他邊的學生不問。

“一個故人。”林逸秋轉過了：“你把那幅《墨蝦》帶給季維。”

“就當歸原主吧。”

*

車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應關霄停下了。

“余霜來燕城了。”他滿臉掩不住的激。

“那和你有什麼關系？”陸慎行慵懶地問。

應關霄：…………老陸這個人！

“那我們自己走回去吧。”季維心領神會地拉陸慎行下了車。

男人怔了一會兒，反握住了他的手。

作來得猝不及防——

下車后，他下意識想掙，可男人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握著他的手沒有放開。

明明不是第一次牽手，可他的心臟還是猛地跳起來。

于是兩人牽手走在華庭里。

他本來想快點走。

但陸慎行走得很慢，他也放慢了腳步。

夜籠罩，天上只有半明月。

燈火淋漓地灑在湖中，如同潑下無數碎金。

四周異常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季維不知道該說什麼，努力找著話題，最后問了一句：“你平時走路都這麼慢的嗎？”他問完后，覺得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在指責，立馬補充：“慢也沒什麼不好。”

“更準確的說，和你一起——”男人頓了頓，慢條斯理地說道，“會特別慢。”男人說完的下一刻，他覺自己的手被握得更了。

——十指扣。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季維的臉瞬間紅了, 他低下頭“哦”了一聲。

分明只是一個字，他卻聽見自己的嗓音變得雀躍。

——不自覺地。

他們在滿天的月下，就這麼一直慢慢地、慢慢地走著。

冷白的月落在發間, 像是走過半生到白頭。

季維回到家，黃伯怕他倆在外面沒吃飽，還從天臺摘了把小蔥給他們煮了碗蔥油面。

蔥油面簡單，但面是黃伯自己搟的手工面，小蔥也是自家天臺上現摘的，再淋上一勺老醬, 滴上幾滴香油，香味一直從廚房飄到客廳。

陸慎行沒吃兩口，他卻全部吃完了。

他覺……之前消減的重，過不了多久就會補回來。

他吃完后，去書房站著臨了一小時字帖，又畫了兩小時畫才睡。

凌晨的時候, 一個奇怪的話題登上了熱搜。

——路人評價季維

實在是很平平無奇，雖然季維紅的, 一個路人采訪都能登上熱搜，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不知道是哪個團隊買的。

不人抱著這樣的看法點進了這條熱搜，可看到采訪視頻后，立馬嗚嗚嗚嗚地要轉發。

采訪人沒有面，大概率是個外國人，口音很不標準，使用的詞匯也是大白話？

視頻里那個男人即便戴著口罩也不能掩蓋周鋒芒，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黑漆漆的瞳仁，無端給人距離。

視頻不到一分鐘, 只有一段對話。

——聽說他伴還是他喜歡的演員，你不覺得這個男孩子很幸運嗎？

——是他伴何其有幸。

然而底下的評論破了四萬。

【梨】被采訪的路人就是陸影帝啊！啊啊啊啊啊啊！除了啊我已經不會說話了, 有姐妹懂我嗎！

【陸維是真的】我懂你！我室友已經睡了，我看得差點出來，這語氣太寵了吧

【慎行之】我實名舉報陸維糖分超標，怎麼可以這麼甜噢

【江湖騙子】陸影帝看的方向好像是維維吧？！啊啊啊啊啊，我已經變只會尖的土撥鼠，這對CP太上頭了！

季維很早就睡了，沒有看到這條熱搜，在陸慎行懷里睡得特別。

半夜的時候又淅淅瀝瀝地開始下小雨，或許是覺得冷，他往男人懷里鉆得更深了，幾乎是不留一隙地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下床洗了一個冷水澡。

*

早上，燕城機場。

“老師，林以山真的不用管嗎？醫院那邊說他狀況有所好轉，說不準哪天就醒了。”學生擔憂地問道。

林逸秋溫和地問：“你想說什麼？”

學生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老師大義滅親，我怕他出院后對老師不利。”

林逸秋盯了他片刻，仿佛在思考他的話真假，最后輕輕搖頭：“不會。”

“苑苑喜歡我。”

學生想起苑苑還在半山別墅后松了口氣。

有苑苑在，林以山自然不敢做什麼。

其實這樣也好，跟在一個殺人犯的父親邊，遠不如由林逸秋養長大。

他老師博學且耐心，對于各個時期的畫作都信手拈來，如果不是因為葉朗的事遭無妄之災，一定會是一名優秀的畫家。

他對老師是發自心的佩服。

而半山別墅的人可沒這麼氣定神閑。

自從林逸秋去了燕城，保姆已經頭疼幾天了，林逸秋在的時候苑苑這孩子本來乖的，可林逸秋走之后就不肯吃飯。

怎麼哄也不吃。

要是壞了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苑苑，你別跑了。”

上氣不接下氣地追著孩：“囡囡我們先把飯吃了好不好？”

苑苑蹲在地上玩沙子不理，比來的時候沉默了很多。

“琴姐，你買點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唄，薯條漢堡這些。”一旁的工頭建議道，“我兒子不吃飯就喜歡吃這些。”

“小小姐和你們能一樣嗎？”

琴姐皺了皺眉，唯恐沾上工人們上的灰塵。

工頭討了個沒趣也沒說了。

“苑苑，我們吃飯好不好？”

又哄了一遍，可孩頭也沒抬，有點不耐煩了，正想上手抱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青年的聲音：“讓我和說一句話，我有辦法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