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走了, 你也快走吧。”季維小聲地說道。

男人看著他，輕輕說了一聲“好”。

他這才重新轉向工作人員走去。

在機場門口等他的工作人員是兩個年輕和一位化妝師，都是以前見過的面孔，氣氛并不拘謹，大家都微笑地在聊天。

“你和陸影帝的可真好。”進了機場，化妝師語氣羨慕地說道：“他一直看著你離開才上車。”

“是……嗎？”

“當然啦, 我們都瞧見了。”

他下意識回頭，只不過人群如水般不安地涌，他已經看不見停在機場外的那輛賓利了，可心臟仿佛有細微的電流流竄。

無法控制地悸。

*

到達圣倫斯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七點了。

因為在飛機上睡了一夜，季維的神還是好的, 只是脖子有些酸痛，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件深藍衛。

而故宮網上的直播已經開始了。

[嗚嗚嗚嗚嗚崽崽媽媽好想你！]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網站不出打賞功能！我好想用打賞發泄心中的激！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我已經到你的激了，不用打這麼多啊的]

[怎麼辦，懷疑我來了土撥鼠窩]

直播間被厚實的彈幕所占據，把畫面遮蓋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空隙。

人氣倒退的直播間，第一次有了人氣增長的跡象。

這些季維是不知道的，他一個人走到故宮小店的門口，他不是一個緒外的人，可看到許久未見的小店后緩緩地眨了眨眼，眼里出十足的震驚。

[我一直追著看, 已經忘了以前的小店是什麼樣了，差別很大嗎？]

[WTF？！維維和陸影帝離開后，我就沒看了, 怎麼好好的一個小店了五元店]

[嗯……這還要從柯鎮羽來了節目說起]

[不要提這個名字！讓我多高興一會兒]

他之前參加故宮小店的時候，雖然任務重沒有裝潢的時間，好歹也算簡潔大方。

可現在的故宮小店面積擴大了一倍，二樓看樣子也開辟了出來，但墻壁上掛滿了大紅大綠的年畫。

店門前還放置著兩個大喇叭，滾播放促銷消息，貨也攤開擺放在鋪面上，標著今日特價，就像是小區旁邊的大賣場。

或許是為了現中國風，無數紅燈籠飄揚在店里，以及悉的歌曲《好運來》。

他閉了閉眼。

[哈哈哈哈哈哈維維被辣眼了]

[要不是維維回來了，我才不看，別說外國人了，我都不愿意走進去]

[也不能這麼說，還是有不外國人來的，不過都是大爺阿姨，一元就要討價還價半天]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那柯鎮羽還覺得自己的設計特別好，上期趙越嫌他燈籠礙事，拆了兩個燈籠，他就甩臉了]

季維走進店鋪，更直觀了。

蕭池和趙越已經到了，他們上穿的不是之前的藍店服，而是換了紅的老頭衫。

老頭衫上一個寫著“忠報國”，一個寫著“揚我國威”，兩人臉上的表如果也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良為娼。

季維：…………

[才回來看，誰能告訴我這服怎麼回事？節目組發的嗎？倒也不必]

[節目組是無辜的！這全是那個姓柯的那個糟老頭子弄的，他覺得有利于弘揚我國傳統文化，提高文化實力]

[…………聽描述就窒息了]

[…………難怪我聽說蕭池和趙越握手言和一致對外呢，維維不會也要換上這樣的服吧？]

“歡迎回來。”蕭池笑瞇瞇地說道。

趙越往季維后面了一眼，低了聲音問：“陸前輩真不來了？”

“他要拍戲。”季維答道。

趙越明顯松了口氣，遞給季維一件紅的店服，說：“我給你留了一件最好看的。”

季維接過店服，一一樣紅的老頭衫，不過上面沒有文字，的確算是最好看的了，他對著趙越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

“順手留的。”趙越別扭地開口。

趙越和蕭池都在打掃店鋪，他也拿起了掃把準備掃地，但兩人說什麼也不讓他勞。

蕭池奪過他手中的掃把，遞給他一大盒餅干：“沒事做可以吃餅干。”

季維只好接過餅干：“…………謝謝。”

[嗚嗚嗚嗚嗚團寵石錘了]

[維維什麼也不用干，只要坐著吃餅干就好]

[維維好看，吃餅干我也看得津津有味，有沒有姐妹知道餅干的牌子啊]

[柯老頭是晚點了嗎？嘻嘻嘻開心]

不過季維也沒閑著。

他拿出背包里的紙和筆開始設計店鋪。

文創產品賣的就是文化溢價，原材料值錢嗎？

并不值錢。

當把文創產品當普通產品一樣在攤位上甩賣時，很難吸引人愿意支付高額一家，所以店鋪要重新裝修，要給人眼前一亮的覺。

畫出一樓的平面圖后，他又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面積只是一樓的一半，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采明亮，可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和賣不出去的存貨。

從空間使用上說是不合理的，這些都可以搬到雜間去。

他把店里的平面圖都畫出來后，開始區分空間。

一樓的區域擺放貨是充裕的，不然二樓也不會廢置不用，但整個空間一覽無余，顯得異常呆板。

他打算在中間的位置做一扇深漆月拱門，從視覺上隔斷兩個空間。

同時他想把二樓裝修茶水區，一來可以供顧客休息，二來也可以出售茶葉茶之類的。

他在紙上畫圖的功夫，彈幕也開始刷屏了。

[不明覺厲，我們維維可真棒]

[瘋狂點頭，除了平面圖，他好像還在畫什麼]

[像是壁畫？維維今天會畫畫嗎！期待]

他畫圖一向很快，只不過四十分鐘就把裝修圖畫了出來。

季維把圖分給趙越和蕭池看：“這是我畫的裝修草圖，畫得不好請見諒。”

“你們覺得這樣裝修可以嗎？哪里還有地方需要再改改？”

[這是……草圖？每條線清清楚楚，沒有多余的線條，在我這兒都能當線稿用了]

[+1，維崽對自己的要求可真高啊]

[這種裝修風格好棒！]

趙越看完了圖，嘆了一口氣：“有問題。”

蕭池也面帶嚴肅。

“什麼問題？”季維拿出了筆。

趙越和蕭池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柯前輩。”

[噢，這可真是最大的問題]

[實不相瞞，我現在好希哪個國際名導邀他去拍戲，別上節目了]

[想起被柯老頭支配的恐懼]

季維從趙越和蕭池的“客觀”敘述中得知，柯鎮羽是一個掌控很強的老人，自從來了節目，什麼都要管，從店服到裝修風格再到任務安排，甚至還有統一的熄燈時間。

要他同意裝修，那比登天還難。

“不過我有一個辦法。”趙越顯然是夠了柯鎮羽的“統治”，語氣堅定地說道，“趁他還沒來，我們先裝修，他不同意也不行了。”

“這不太好吧。”蕭池憂心忡忡的說道，“柯前輩畢竟是前輩。”

趙越瞪了他一眼：“不然你說怎麼辦？已經兩周沒完過任務了。”

蕭池也沒惱：“趙前輩別生氣。”

“我生氣了嗎？”趙越挑眉。

蕭池搖搖頭：“沒有。”

[嘖，趙越這脾氣在宮斗文里活不過三章]

[他對維維還是好的]

[陸影帝向他投去了危險的凝視]

眼看火藥味悄悄在店里彌漫，季維想了想說道：“我們把決定權給網友吧。”

“這個可以！”趙越立刻心領神會。

故宮小店的博在微博上發起了一個投票，短短五分鐘就有五十萬人參與，全都是支持重新裝修，他們三人在店外掛起了暫停營業的招牌，開始了重新裝修。

*

因為飛機嚴重延誤，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柯鎮羽和柏燁才提著行李箱到了故宮小店的門口。

柯鎮羽神焦急，柏燁小心地問道：“柯前輩你怎麼了？”

“我不在，小趙他們指不定把店折騰什麼樣了。”他長嘆了一口氣，“你們小年輕懂什麼啊，不把事搞砸了就不錯了。”

柏燁：“……趙前輩，他們好的。”

“好什麼呀好，小趙說他一句能頂十句。”柯鎮羽打開了門，“小店為什麼營業額不好？就是因為他們總想反對我，你可別跟他倆學壞了。”

柏燁的張了張，最后還是又閉上了。

[這老頭子……]

[我一直是趙越的黑，直到柯老頭來了節目]

[年紀這麼大了，還有公主病]

[真的服氣，不就是年紀大一點嘛，總對小輩指手畫腳，也不看看拿的獎，有陸影帝多嗎？]

進了小店，柯鎮羽還在自顧自地說話，而柏燁已經睜大了眼睛。

整個小店被收拾得煥然一新，墻壁上的年畫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一面的壁畫，從小小的麻雀停在宮墻上到端莊肅穆的太和殿，他抬頭，連天花板上都繪制著穹頂，澤明亮，視覺沖擊極強。

像是突然造訪另一個時空，他只是歷史里沒有痕跡的一個過客。

[哈哈哈哈哈看呆了]

[我剛來，別問我為什麼跪著看視頻，給大佬跪了]

[你們仔細看，太和殿那張里面還有人！細節也太牛了吧]

[不行了，我想訂明天去圣倫斯的機票了怎麼辦]

柏燁繼續往前走著，中間居然多了一道拱門，門上的深漆似乎才干，他不在上面敲了敲，不是實心木，里面是空的，但由于油漆使用的深淺變化不同，營造了一種厚重的氣質。

他不佩服設計者的巧思。

穿過拱門，又是另一個世界。

壁畫畫著樹木流水，水里還有幾尾錦鯉，不過和之前的畫不同，畫的是立畫，真得像是這幾尾魚跳出來了一樣。

墻壁前甚至還放置著一個流水裝置，流水的時候會撞一聲竹鐘。

而天花板上更是畫著清澈的藍天，云層層層疊疊之間，一頭鷹劃破云層，兇猛地向人襲來，目如炬，尖利的爪子上抓著一只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