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賀煬有些漫不經心的問。

"賀總，剛剛有個電話。"書將手機遞過去，緩緩道："許承宴先生昨天出了車禍——"

"已經去世了。"

*

賀煬推掉了下午的工作，買了機票來到安市。

江臨也跟著賀煬一起，來到了醫院。

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終于見到了許承宴。

只不過此時的許承宴，已經是一冰冷冷的尸，上蓋著白布。

而在白布下面，還能看到尸上被燒焦的痕跡。

江臨看著眼前的尸，還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江臨幾乎是抖著出手，稍稍將白布掀開了一點。

只是尸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臉上連一塊完整的皮都沒有。

江臨突然就有些想不通。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昨天早上還跟他發了消息，怎麼今天就沒了？

江臨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嚨里有些干。

過了許久，江臨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朝旁邊的工作人員道："我朋友他……是怎麼出事的？"

工作人員解釋道："是昨天上午在小山道上出的事故。"

小山道那邊的路本來就有些不安全，特別是其中一條彎道，之前就發生過幾次通事故了。

加上安市最近幾天才下過雨，面包車拐彎的時候胎打，直接從山道上側翻下去，一直摔到山崖底下。

偏偏那附近比較偏僻，一般都沒什麼人經過，出了事都沒人知道。

可不巧的是，面包車側翻下來沒多久，有輛油罐車也上了小山道，在同樣的位置也側翻，直接炸。

也因為油罐車炸靜太大，這才有人注意到小山道那邊發生車禍了。

可救援來得太遲，炸又太猛烈，被困在面包車里的兩人都來不及逃生，加上油罐車司機，一共三人當場死亡。

"要是當時發現得早一點，面包車里的兩人說不定還有救，就能在貨車炸前救出來了……"工作人員稍稍有些憾。

江臨聽著，頓時心里不是滋味。

工作人員又說道："對了，許承宴先生還有一些。"

說著，工作人員將旁邊的一個移小桌子推了過來。

桌子上，有一個燒焦的背包，一塊燒漆黑的手表，倒是旁邊的手機看起來保存得稍微好一些，不過手機屏幕也已經碎了。

江臨紅著眼，拿起那個手機。

"這個手機是我們在事故現場附近找到的，運氣好，手機還沒壞。"工作人員說著，"昨天問過了另外兩位死者的家屬，這個手機應該是許承宴先生的，我們已經充了電。"

手機屏幕上布滿裂痕，江臨拿著這個手機，都覺手里有些沉甸甸的。

昨天早上，嫂嫂都還是用這個手機跟他發的消息。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江臨低著頭，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工作人員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因為見得多了，也習慣了家屬各種各樣的緒。

工作人員心的遞了一包紙巾給江臨，看到江臨這副難過模樣，又忍不住抬起頭，向了房間里的另一個男人。

高大男人穿著一深灰西裝，站在尸旁邊，只不過臉上漠不關心的。

工作人員打量著這個冷淡模樣的男人，明明這人也是一起過來認領，可男人自從進來之后就沒說過一句話。

連看到尸的慘淡模樣時，男人臉上也沒什麼緒波。

就好像，死的這個人和他無關一樣。

工作人員收回視線，什麼也沒問。

而那個男人站在尸旁邊看了許久，這才緩緩邁開腳步，來到桌子這邊。

賀煬看了看桌上的東西，拿過了那塊手表。

手表還有些臟兮兮的，表盤已經破碎，表帶也從中間裂開。

而這塊手表的時間，永遠的停在了十點半。

手表已經被燒得一團黑了，可賀煬還是認出來這是他以前送給許承宴的生日禮。

賀煬看著手表，突然出聲喊道："江臨。"

指腹在表盤上輕輕挲著，賀煬緩緩問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江臨的心還有些沉重，默不作聲的，過了好一會才回道："不是。"

愚人節已經過了。

他也希這就是個愚人節玩笑。

江臨放下手機，又拿過旁邊的背包。

背包里面還有不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錢包和證件都還在里面。

可江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朝工作人員問道："死的人……真的是許承宴嗎？"

"是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雖然車道上的監控壞了，不過許先生上車的時候是有監控拍到。"

當時監控拍到的畫面就是許承宴上了司機的車，然后去了村子那邊，直接從村子中間穿過去走近路，再上的小山道。

雖然村子那邊沒監控，小山道的監控也壞了，不過通過鎮子上的監控還是可以判斷確實是許承宴。

而且最后死亡的人數和鎮子監控拍到的畫面能對上，監控里許承宴就是坐上副駕駛座，和司機兩人一起出發。

最后警方理事故現場的時候，在面包車上找到了兩尸。

工作人員："要是現在認領尸的話，按流程走一遍。"

江臨剛想應下來，就聽到男人冷冷的聲音——

"不認領。"

江臨一愣，下意識向男人，有些疑地喊了一聲："哥？"

賀煬看著冷冰冰的尸，緩緩道："他不是許承宴。"

工作人員愣住，連忙解釋道："這些里有許先生的份證明，還有鎮子上的監控也可以證明是許先生上了這輛車……"

"如果需要的話，家屬也可以提供dna樣本，醫院可以做鑒定。"工作人員說道。

賀煬依舊是神冷淡道："沒有樣本，不提供。"

"哥！"一旁的江臨有些著急起來了，連忙扯了扯賀煬手臂，急忙道："你怎麼回事？！"

可賀煬臉上的表還是沒什麼變化，看著這燒焦得連皮都沒了的尸，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賀煬："死的不是許承宴。"

工作人員只好道："如果家屬拒絕認領的話，無名尸會由警方統一理。"

"隨你們。"

賀煬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態度，轉離開。

*

賀煬回到酒店的時候，外面剛好開始下雨了。

賀煬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著窗外。

從酒店窗戶的這個視角，可以看到整座古鎮。

賀煬聽著雨聲，依舊是那副冷淡模樣，又拿出筆記本，開始工作。

而江臨還在醫院那邊，一個人去辦認領手續，直到晚上才回來。

江臨拿著手續文件，一進到房間，就看到了窗邊的男人。

男人正對著筆記本屏幕，應該是在理工作。

江臨緩緩走過去，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出聲道："明天我去一趟殯儀館。"

"要準備火化。"江臨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可男人就只是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隨意道："臉都看不清，誰知道死的是不是他。"

江臨看到賀煬這個態度，有些生氣起來，激道："可那些東西都是嫂嫂的！監控也拍到了！"

"那就是真的死了。"賀煬點了點頭，又收回視線，繼續工作。

江臨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突然就到有些陌生。

嫂嫂都已經死了。

可他哥就只是坐在這里，什麼反應也沒有，完全看不出一丁點難過。

江臨有些待不下去了，默默回了房間。

隔天上午，江臨去了一趟醫院，又去了本地的殯儀館，安排好尸火化的事。

所有的事都是江臨一個人做的。

江臨領走了，和殯儀館確認好火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