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晚上回來。”元說，“你不用來接我，到車站都十點多了。”

“沒事，到了給我打電話。”

元估計又是賀總的吩咐，他含糊應下，“那行，到時候給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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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車大廳里，元給好兄弟打了通電話，說自己在等著檢票了。許輝問他還認不認得回村的路，要是不認得就安排親戚過去接他。

他不想麻煩許輝家里人，說自己知道怎麼走。不過回家的那條路，確實沒印象了。但記憶中那座名為‘家’的房子，是認得的。

快檢票時，元看著腳邊的兩盒特產，又掏出了兜里的手機。下車之前，陳碩告訴他，因為不知道住址，沒辦法直接將特產寄回他老家。考慮到他一個人行不方便，所以最后只準備了兩盒。

其實兩盒，已經夠了。

開完會，賀剛回到辦公室，手機響了。

他接通后，問:“上車了？”

“還沒，馬上檢票，我怕車上信號不好。”

“有話要說？”

“是啊。”

“話不，說吧。”

“謝謝賀總給我準備的特產！我想著回家了，都沒記得這個事兒。”

賀揶揄一笑，“該怎麼謝，知道麼？”

“大概知道…”

“大概？”

電話那頭頓了幾秒，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就…就給賀總來條龍唄。”

“什麼龍？”

“誒呦，我不跟你說了，檢票都開始了！”

聽著嘟嘟嘟的忙音，賀覺得昨晚了，就應該多來兩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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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買的是臥下鋪，車程大約十個小時。一進包廂，他禮貌地跟其他三位乘客打了聲招呼，在靠窗那邊的位置坐下了。

窗外的風景說不上多好看，不是農田就是村鎮，但他卻欣賞了很久。

11歲那年的初春，元家里來了個穿著面的陌生男人。男人姓趙，趙民淞，40歲。是他爸的發小，只不過十來歲就離開村子去外頭打拼了。

村里閑言碎語多，他在田里干活兒時，聽到同村的孫大娘跟鄰居張嬸議論突然回村的趙叔。

“聽說離婚好多年了，也沒個孩子。”

“可不是，穿得再面頂個啥用？肯定是城里混不下去了。”

“回村也沒用，你說都四十的人了，上哪兒說媳婦去？”

“村頭那個牛寡婦，我瞧著行。”

“嘿喲，讓你一說，沒準真有戲哩！”

元覺得孫大娘和張嬸說的都不對，趙叔明明有孩子，只是判給了前妻。而且趙叔不是混不下去，是提前回來養老了，還正在蓋漂亮的新房子。

新房子，真好啊…

還有比這更大的貌似…大概…已盡力…

小元的設定：肯定比這個好看，不要代啊…

第56章 番外：小經理的過去（1）

元在野菜地里摘著薺菜，老遠聽到一聲呼喊。他抬起頭，三妹捂著兜跑了過來。

元秋跑到哥哥跟前，氣吁吁地說:“哥，趙叔又來看咱們了！還帶了好吃的。”

元點頭應了聲，“我曉得，媽一早就跟我說了。”

“媽咋就告訴你了？”元秋說完，從兜里獻寶似的掏出幾顆巧克力豆，咧著笑：“這小豆子可好吃了！哥，我喂你。”

“好。”元笑著張開，一顆小圓球被扔進了里。

“哥，你含一會兒再嚼才好吃。”元秋往自己里塞了一顆。

口便有一甜甜的巧克力味兒，逐漸融化時，元嘗到了濃郁的香。他試著咀嚼了下，很甜很脆。

“好吃不？”元秋一臉笑瞇瞇的。

“好吃。”元低下頭，繼續干著手里的活兒。

“哥，再來一個。”元秋又拿了一顆到哥哥的邊。

元側頭避開，笑著說：“你吃，我先干活兒。”

元秋把剩下的巧克力豆塞回兜里，在哥哥旁邊蹲下，“哥，我也來幫你摘，還要摘多呀？”

元見妹妹連葉子枯黃了的都摘下來，趕忙手攔住，“你可別摘了，葉子黃了的不能要。你先回去，小俊呢？”

“二姐回來了，在陪他玩兒。”元秋不高興地撇了撇，“他老不就哭，吵死了。”

“小孩兒哪有不哭的？”元笑了，“你三歲時哭得比他還兇，還要人哄。”

“我是孩子。”元秋哼了一聲，“孩子本來就哭。”

元沒再趕妹妹走，有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也熱鬧的。

摘完一大包薺菜，元叮囑妹妹先回家，自己去了河邊洗菜上的泥。初春的河水又冰又涼，凍得他直哆嗦。他著菜葉兒，把沾著泥的菜扎進河水里來回甩。

今天中午家里吃餃子，薺菜豬餡兒的。最近這陣子，他隔三差五就能吃上，多虧了那個趙叔的男人。趙叔每回過來，還會給他們幾個買好吃的零食。

快到家門口時，元看到正在陪弟弟玩的元秋。母親和二妹從院子后頭走了過來，母倆手上提著兩大袋蔬菜，鞋子上還掛著泥。他走上前打招呼，“媽，二妹，咋摘這麼多菜啊？”

元梅搶先說道，“是給趙叔帶回去的。”

王金看著瘦弱的大兒子提著一大兜子菜，手接了過來，“都洗干凈了？”

“洗干凈了。”元怕母親負擔太重，想拿回來，“媽，我來拎。”

“不用，快進屋和面，你叔跟你爸馬上回來了。”王金說。

元這才沒堅持，聽話地進了屋。

餃子是元跟二妹一塊兒包的，包了幾個之后，他嫌元梅包得不好看，于是讓負責搟皮。元秋帶著弟弟坐角落里聽收音機，母親在一旁調著餃子餡兒。

“誒呦，你這小子搗什麼！？”元梅打開弟弟的小手，“小秋，趕把他帶走。”

“元俊！你給我過來！！”元秋從兜里掏出一顆巧克力豆，在弟弟面前晃了晃，“不聽話，一粒都不給你！”

“我要吃我要吃！”元俊追過去，“快給我！”

元回頭看了眼比自己小八歲的弟弟，笑著繼續包餃子了。

最開始，他是討厭弟弟的。但這麼小的娃娃懂什麼，幾個月大時就會一直沖他樂，還要他抱。元俊自打斷了，是他這個做哥哥的親手拉扯到三歲，連下地干活兒都要背在上。

退學那陣子，他經常會思考，如果自己是健康的，還會有妹妹跟弟弟嗎？

后來，他不這麼想了。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塊兒，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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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志強拖了個長板凳，招呼道：“來，民淞，過來坐。”

“這些餃子包得真不錯。”趙民淞看著桌上排得整整齊齊的餃子，問道：“是小包的？”

元點點頭。

“趙叔，我也包了幾個。”元梅指著自己那幾個餃子，笑著問：“好看不？”

“小梅包得也不錯。”趙民淞夸獎完，跟元說：“小，叔給你帶了幾本故事書，在西屋的桌子上。”

“謝謝趙叔。”元有些不好意思，自從知道他不再上學之后，趙叔每回過來除了零食，都會帶書給他。有故事書，還有他能做的數學習題冊。

“下回叔再給你帶點別的。”趙民淞笑著說。

元又說了聲謝謝，雖然從未在臉上表現出來，但他其實很期待趙叔過來。

“好了，你倆去西屋玩兒。”元志強打發走倆孩子，給兄弟發了一煙，“我這家里頭忒吵。”

趙民淞點燃香煙，吸了一口才說：“不吵，這才像個家的樣子。”

“我這四個孩子，天嘰嘰喳喳的，也就老大和老二聽話些。”元志強嘆，“你一個人倒是清靜，我都多久沒好好歇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