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凈了，就咱倆。”閔蘭瑛笑著說，“小啊，阿姨得好好謝謝你，你這孩子真不錯。”

元被夸得不好意思，“是我該說一聲謝謝…”

“你說的還呀？”閔蘭瑛笑了兩聲，說起正事兒，“下個月阿姨過生日，已經跟小他爸說好這回不大辦了，就兩家親戚和一些朋友，所以想先問問你意思，愿不愿意過來？”

元聽到這話，驚訝地抬起頭，“我…我能去嗎？”

“能啊，你叔叔還擔心你怕生。”閔蘭瑛說道，“這些年，我就心小的事兒，這孩子老不愿意定下來。看到你倆得這麼好，我跟他爸也放心了。”

賀總母親這番話如同一顆定心丸，讓元一掃低落的緒，心里頭暖暖的，原來這就是被認可的覺啊。他有些激，語無倫次道：“愿意啊，祝阿姨生日快樂！不是，我提前祝您生日快樂。不怕生，能去！”

“不怕生就好。”閔蘭瑛笑瞇瞇的。

“我特喜歡熱鬧！”元心里還是有點張的，不過親戚加朋友估計沒幾桌。他問道，“阿姨，有多人啊？”

“不多。”閔蘭瑛大概算了算，“也就二三十桌。”

“……”

元接不上話了，張程度直線飆升，不大辦就這麼多人，真大辦得多桌啊。他開始糾結要不要去，不去的話叔叔阿姨會不會不高興。可仔細一想，將來總要面對的，還是去吧，反正那些人也不認識自己。

“好在是冬天，穿服瞧不出來。”閔蘭瑛繼續道，“等生完孩子，你倆呀，該辦的事兒都得辦一下。”

“……”

“還有你爸媽那兒，也得見一見。”

元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他覺自己就像一艘找不著岸邊的船，漂泊了十一年，終于靠岸了。

“謝謝阿姨！”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

雖然人數很多，但元還是高興得午覺都沒睡，一直在網上搜索送什麼比較合適。阿姨過六十歲整生日，禮馬虎不得。打出‘丈母娘’三個字時，他樂了一會兒，繼續按著虛擬鍵盤。

[丈母娘六十歲生日，應該送點什麼比較好？]

答案有不，什麼手鐲、保健品、大壽桃、按椅、巾披肩之類的，還有直接打廣告讓送掃地機人的，說能送到老人家心坎里去，給長輩減輕負擔。

覺哪個都不太好，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他也沒想出合適的禮。

**

賀從助理那兒得知元見完朋友之后，緒有點不對勁。這陣子忙得連軸轉也沒工夫去細想，以為對方缺陪伴又開始鬧脾氣了。今天結束得還算早，他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準備回去好好哄一哄，剛進家門就被母親住了。

“我跟你爸商量過了，不大辦。”閔蘭瑛說，“就親戚朋友一塊兒聚聚得了。”

賀尊重母親的想法，怎麼都行。他點點頭，“按您的喜好來，時間我已經空出來了。”

“現在跟小得怎麼樣？”閔蘭瑛試探著兒子的態度。

賀在沙發上坐下來，“好。”

“之前讓你定下來你還不聽，現在多好啊。”兒子態度的轉變讓閔蘭瑛欣不，倆孩子趁著這次生日定下來也是一樁喜事兒。笑道，“到時候帶上小。”

賀一聽便猜出母親的想法，沒有立刻接話。帶元出席意味著塵埃落定，人生即將進下一個階段。他知道自己心態所發生的改變，最近也嘗試著去接有另一半的人生。

這些年，邊的人來來去去，各取所需，但凡有苗頭的，哪涼快哪呆著去。他不需要這種類似枷鎖而又虛頭腦的東西，卻沒想到會在這個年紀上元，還猝不及防地當了爹。

是否抗拒與排斥，能不能完全接，答案不言而喻。賀心里也明白，他從未如此包容過誰，甚至讓對方一點一滴地浸自己的生活。眼看著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過幾個月，將會誕生一個與他有緣關系的小生命，會他爸爸。

他想起元那晚說過的話，生活就是生活，就像現在這樣。

“聽到沒？”閔蘭瑛重復道，“帶上小，別讓他一人在家待著。”

賀琢磨了片刻，回道：“不能帶他。”

“不能帶？”閔蘭瑛語氣急了，“剛還說得好好的，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兒？”

元站在臥室門口，右手死死攥著門把，心里憋得慌。他又控制不住地開始胡思想了，想賀總為啥反復無常沒個準話，又為啥不愿意帶他，是嫌棄他見不得人還是本沒把他當回事兒。難道真讓許輝說中了，只是因為想要孩子…

賀考慮到元好面子，在意旁人眼，可能不喜歡這種場合。而且日子也不湊巧，趕上做羊水穿刺了。他解釋說：“前一天要做羊水穿刺，做完得歇幾天。”

閔蘭瑛這才想起來，“怎麼把這個事兒給忘了，不行往后挪兩天，我給你舅舅打電話。”

“別挪了，酒店里的菜也不適合孕婦吃。”賀說完，補充道：“我過去個面就回來陪他。”

“哎喲，我中午都跟小說好了，他想去。”閔蘭瑛有些為難。

賀以為自己聽岔了，“他想去？”

“是啊，你說這事兒鬧得…”

“我去看看他。”

**

賀朝主臥的方向走去，發現門是開的。里面的人正垂著腦袋坐在床尾，雙手用力揪著睡，那副模樣跟個氣包似的。他站在門口看了片刻，心里琢磨著自己能跟這小子走多年。

元又做夢了，沒睡踏實。夢見賀總真的不把他當回事兒，結果醒來就聽到不該聽的。短短幾分鐘里，他想了很多很多，連最壞的結果都想了。心里不停地安自己，有啥可難過的，不就是沒把你當回事兒嗎？大不了回到之前的生活，重新找個房子自己一人過，再說以后還有元寶陪著呢。

生死面前無大事，都他媽算個屁！

“你算個屁…”

賀關上門走到元旁邊坐下，扯開那雙揪著睡的手，“瞎嘀咕什麼？”

就算是個屁，元心里也不痛快，難得一一的。他沒有掙開男人熱乎的大手，忍不住低聲質問道：“你是不是沒把我當回事兒？”

賀從沒對誰上過心，元還是頭一個，忒不識好歹了。他反問，“還要怎麼當回事兒？把你當佛祖供著？”

“……”元聽完更難了，他回手，自己冷靜下來，主提起協議的事兒，“之前說好簽協議的，你為啥不提了？”

“提什麼，想生二胎？”

元嗓門拔高，“我才不給你生孩子！”

“協議作廢。”賀攬住正在鬧脾氣的孕夫，空閑的手鉆進他睡下擺，隔著肚兜上又大了一些的肚子，哄道：“我也沒打算讓你生，就要這一個。”

“元寶只能跟我姓。”元心里堵著一口氣，悶聲說道：“你作廢是你的事兒，我那份還得簽。”

來了，又開始缺乏安全。賀已經哄出經驗，這個時候只要無條件依著元就行。他說，“你生的你做主，想簽就簽。”

“你現在就跟我簽。”元說完，補了一句必須按手印。

“簽簽簽，我真是欠了你的。”

“……”

元糊涂了，賀總愿意簽說明不是為了孩子，那到底為啥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啊。

“好了，出去吃飯。”賀出手，替元理了理睡。

“我聽見了…”

這回到敏多疑了，問題一個接一個，賀只能挨個去解決。他問元，“全聽見了？”

“對，你為啥不帶我？檢查往后挪兩天不行嗎？”元憋不住問了出來，越說越難，“還找借口，酒店里的東西我能吃啊。你爸媽都同意我去了，你憑啥不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