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引到下一——”顧停立刻看向桌上地圖,指尖點到一點,“這里不是有湖?鑿開它!”
上面的網不怕,下面的水怕不怕?這個時節的水,絕對能凍死人!
“可這水里……”
“可有不妥?”
“有小爺養的魚…… ”
顧停眼梢微垂,頓了頓,道:“等勝了這次,我同他道歉,再給他買,翻倍的買!”
護衛小組長最后提示:“那魚很稀有,無論多冷的水都能活,長著鋒利尖牙,還不吃草要吃的!”
“這不是正好?”顧停瞇了眼,笑的很有些邪氣,“還等什麼,把賊人往里引啊!”
咬死咬死通通咬死!
熊孩子知道能立功,一定很開心。
打斗聲越來越近,腥味卷在雪花里飄過來,微涼的空氣不再干凈,熏的人頭暈。
顧停環視這個院子,沒有過多的裝飾,樸素端莊又整齊大氣,與別不同的大約只有這滿院子樹,杏桃梨石榴,都是會結果子的,想起來就讓人覺得喜慶,甜。
這麼好的院子,可惜要被我毀了……你回來,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把我罵一頓?
罵一頓也好,我可以都賠給你,賠給你更多,只要你能回來。
修長指尖輕輕落在廊柱,顧停眼梢慢慢垂了下去。你是王爺,不可以說話不算數,當時走前說過了的,要我等你回來,而今我在等你,很乖,你快點回來,好不好?
刀劍影,鮮噴灑,無盡的腥味在王府里漫開。
顧停用盡全力支撐,用了所有的力氣籌謀,敵人還是越來越近,慢慢的,已經走到了院子外。
對方領頭人開始喊話:“顧公子!我們知道里面的是你!鎮北王人中雄杰,我等也很尊敬!可如今他已死,公子又是何苦!若公子放棄抵抗,我可承諾,王府中所有家眷念其有功不一定非得死,只要能平息城外怒火,保得百姓安寧,我們怎樣都行!相信太王妃為了九原城堅守這麼多年,也是愿意為百姓付出!公子只要現在停手,讓我等進去,一切好說,必不為難!”
顧停冷笑,說來說去不還是這招?
誰說如今是王府家眷和九原城百姓二選一的局面?還不都是你們臆想!架打的不怎麼樣,玩弄人心的策倒是學了不,可惜你綁架得了別人,綁架不了我!
顧停手一揮,本不理會,命令外頭的人繼續打!
然后,院外就傳來了悉的聲音。
“顧停!你是我顧家人,姓顧,可還沒嫁到他們鎮北王府呢,他們也沒誰說要你,不過一個男寵,給別人玩的玩意兒,把自己看那麼重,你以為誰會心疼,誰會夸贊?別胡鬧了,出來跟我回家,父親還等著你過年呢!”
是他那位好哥哥,顧慶昌的聲音。
顧停瞇眼,不懂怎麼過來攻擊的人里面會有他?看到吳干翻一個人,在墻頭打手勢,瞬間懂了。
也是,王府遭攻擊,所有人往里退,籬笆越扎越小越扎越,別人則是一路攻過來,當然是攻下一地方,就空一地方,大大敞開的門,別人為什麼不能進,誰不能進?如今在院外的,恐怕不只黑刺客,還有更多想象之外的人。
顧停仍然沒理,手勢下去,示意繼續打。
門外悠悠的嘆了口氣,有道聲音溫潤清冽,緩緩傳來:“知道你是好心,可阿停到底是你弟弟,說話總要和些,停弟——”此人揚聲,似春日暖,似月下弦,“你做的,已然夠了。我們都知道鎮北王是怎樣的人,也知你重重義,豪氣干云,你要為了朋友兩肋刀,我愿全你這份恩義,可又不舍你苦,你不出來也行,將我放進去可好?”
“我愿同你站在一,生也好,死也罷,你總不會孤單。”
太悉太悉的聲音,是江暮云。
顧停真是沒想到,這人這麼能干,這麼能悉時機見針。很人能把曖昧的話說的這麼有本事,江暮云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個,人家不但有本事把話說的曖昧,撥,還有本事開麻煩,不讓不希的人誤會。
果然,門外顧慶昌急了:“江哥!你怎麼能這——”
“噓——”
江暮云比了個手勢,快速眨了下眼,顧慶昌瞬間捂住了:“原來是這樣……”
他明白了,江哥在詐顧停!什麼陪不陪的,沒那回事,江哥也不可能和顧停一起去死,可只要能獲得顧停信任,能進去能見到,就能勸說,就能圓緩!
江哥好聰明……也好溫,是他見過最聰明也最溫的人!
顧慶昌看向江暮云的視線充滿仰慕和敬佩。
江暮云拳抵前笑了下,手輕輕往下一,示意他噤聲,低調。
顧慶昌立刻站好,角微揚,再沒有之前的介意,還比以前更堅定,江哥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做什麼都支持!
黑刺客團當然看見了兩人,但他們并沒有在意,只要不出手,不妨礙,就都是助力,何況這二人表現與旁人不同,真真正正是幫忙啊!
刺客頭領揚聲道:“顧公子,切莫冥頑不靈!我等今日必要博個結果,要不你出來,要不我們進去,你選一個! ”
別人已經打到了門口,一口氣憋到現在,再不撒一撒顧停自己都要瘋了,他冷笑一聲,推開了門。
就在他推開門的同時,‘咻’一聲,一支暗箭了過來!
吳就在墻頭,干脆利落的旋而下,手中劍花一挽,劍鋒迷人眼,刷一下把箭支擊飛,大鵬展翅一般擋在顧停面前。
顧停定定看著這個長隨,類似況不是沒發生過,上輩子有很多。他的長隨,看起來大大咧咧,用得著的時候,事辦的比誰都利落,用不著的時候,比誰都會躲懶,可若有人想要害他,吳總是這樣,永遠都在第一時間擋在他面前,眉目肅正又凜冽。他有時候甚至覺得,吳一點都不像長隨,倒像個大俠。
輕輕拍了拍長隨的肩,顧停垂眸:“我沒事。”
吳定了定,聽話的讓開。
顧停看到了很多人。大約因為之前的各種埋伏戰,黑刺客團折損很大,眼下并不能把整個院子包圍,但王府人手不足,長久下去仍然不利。
顧慶昌在戰圈之外,江暮云站在他側,不只他們,還有別的人。生臉,不認識,可神,渾上下的氣質形態很悉,九原城大街上常來常往的百姓,都是這樣。這些人并沒有多話,一個個著拳,眼神很張,也很擔心,看到顧停開門,表更激,有幾個還趕沖他做手勢——別開門,關上,關上!
尋常百姓不會武功,不敢拼了命白撞敵人的刀,可他們的心是暖的,是熱的,他們關心鎮北王府,不想任何人死!
腔郁氣散去,顧停瞬間就不氣了,他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沒良心。
他捧著手爐,眉目帶笑,慢條斯理開口:“原本以為我算是會說話的,不想兩位有一個算一個,都比我厲害,說的好生讓我。可有句話兔死狐悲,鳥盡弓藏,我的好哥哥,還有江公子,你們真的在擔心我?還是怕我死了,沒人再頂住這力,敵人尖刀就沖著你們的脖子去了?”
他角勾出譏誚:“只有我知道別人要的籌碼在哪里,你們很不平衡,是不是?大戰在即,九原人很辛苦,可你們不是九原人,憑什麼要這份罪?”
顧慶昌當即甩袖,一臉憤怒:“你怎麼說話呢!當我愿意管你呢?要不是江兄堅持,誰管你死活!你個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的東西!”
江暮云淺淺嘆了口氣,按住顧慶昌:“你莫怪阿停,他也是心中難過。 ”
說完話,他微笑看向顧停,姿態俊雅到極致,溫煦到極致:“阿停,我只是想保護你。你現在是最好的年紀,未來有無數可能,不要為了一時沖,就把自己整個人生埋葬,不妨走出小院,往外面天空看看一看,世間很大,你可以見到更彩的人生,也可以遇到更牽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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