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顧停冷笑,“我本也沒想這就婚約,放心,你們家王爺干凈的很,我絕對會全他的守如玉,絕不玷污他半分! ”
夏三木嚇了一跳:“可不能這麼說,我的顧公子呀,您優雅不凡天下無雙,旁人看一眼都是福氣,我們王爺就是生了病,豬油蒙了心腦子不清醒,您可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在屋里,隨便您糟蹋,怎麼都!”
他親自挑簾子,把顧停請進了房間。
別看他話說的那麼氣,顧停放進去了,他不敢往里走,只大膽的在外頭喊了一聲:“不怪我們啊,我們沒有違反軍令!顧公子不是外人,是您的未婚妻!”
房間里,暖氣盈而,青帳微。
霍琰閉著眼,兩手微微握拳。
顧停走過去,看了一會兒,重重一哼:“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霍琰睜開眼睛,轉頭看他:“不是讓你走了,為何不走?”
剛剛外面的話,他都聽到了,看向顧停的眼神極其復雜。
“你是我的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顧停抿著,揚著下,小模樣特別驕傲,視線不著痕跡過霍琰的臉手,還好,他就離開了一會,并沒有什麼變化。
霍琰看到了顧停手上的東西,聲音有些艱:“玉佩一事,本王并不知。”
顧停重新把玉佩塞進荷包:“沒關系,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你知道。”
霍琰眸更深,沉的像冬日深海,聲音越發艱難:“大約是長輩戲言……不必當真。”
“你放心!”顧停瞪著他,忍不住磨牙,“不就是怕我糾纏你?你放一百個心,你病好了我就走,絕不強留,絕不癡纏,我可發誓,我顧停要是糾纏你霍琰,讓我五雷轟頂五馬分尸五癆七傷不得好死!”
話說著,他真的舉起三手指,口齒清晰言辭俱厲的發了誓,一字一句,恨的不行。
“噗——”
霍琰眼前一黑,吐了。
顧停嚇的不輕,趕拿帕子給他,拿溫水給他漱口:“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的風寒麼,為什麼風寒會吐!”
霍琰握著他的手,力氣大的他一點都不了不開:“你……不許這麼說。”
顧停:“嗯?”
霍琰:“收回去。”
顧停:“收什麼啊你都吐了,趕躺好!”
霍琰盯著他,十分執著:“收回去。”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我說收回來就能算的麼?”顧停靜靜看著霍琰,“不是你自己說,想讓你死沒那麼容易?你若不服氣,就活下來好好看著,看我是否說話算話。”
“你——”
“想趕我走?有本事你就站起來,親手把我扔出鎮北軍大門!”顧停瞇眼,“早說了,我顧停臉皮厚,你盡管罵,我往門口走一步都算我輸!”
霍琰沒再說話,他也說不了話,渾失了力氣。
他平生從未見過顧停這樣的人,大膽,霸道,執拗,氣還不聽話,一雙眼睛灼灼烈烈,似夏日驕,能融化一切……
心是痛的,也是甜的。
接下來的時間,顧停盯著霍琰,除了洗漱如廁,片刻不離,困了直接就趴在霍琰床邊睡一會兒,慢慢的,霍琰也習慣了。除了昏睡的時間,霍琰只要醒著,眼睛就會找顧停,若顧停不在房間,他視線就犀利冰冷的瞪向一邊守衛,直到守衛說出顧公子去哪里了,而只要顧停回來,他周冷峻氣息即刻消失,如春暖花開一般,變得圓融而。
生病期間,鎮北王食水全由專人負責,食單也是慎而又慎,醫者隨時在側伺候,藥方配伍爭取最適合王爺,所有人都在努力,沒有一個人懶,可霍琰的病還是一時不如一時,未有半點恢復跡象,上的瘡斑也是,眼可見的惡化。
顧停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的難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和誰說。
到了晚上,霍琰睡了,顧停想出去氣調整一下心態,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天那個地方。那個設計伏擊尤大春,遇到小猞猁的矮坡。
風很冷,凍的人鼻子通紅,夜很沉,除了風聲再聽不到其它。
“喵——”
小猞猁竟然在,還沖著他喵喵。
顧停一怔,心里酸酸的:“對不起啊,我又忘了給你帶吃的。”
他在上了,還是那天那些東西,小點心和干,這還不是他自己準備的,大約是吳見他辛苦,怕他忘了吃飯,在他荷包里塞了些。
把點心和干放在地上,小東西‘喵嗷’一聲就沖了過來,還是護食,還是不讓,圓腦袋一甩一嚼,吭哧吭哧,力氣特別大,簡直是用生命在吃飯。
顧停蹲在它面前,嘆了口氣:“你說他要是像你這樣有氣神多好?吃飯就得這樣麼,不好好吃怎麼會長好?”
“你也不讓,他也不聽話,你們倆怎麼都這麼倔?”
“我警告你啊,再不讓我,下回不帶吃的給你了。”
“你說,他這次病的這麼嚴重,是因為我麼?是不是我不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顧停的聲音和他的影一樣,融在茫茫夜里,孤單又寂寥。
紅塵千丈,他的眼前沒有亮,也沒有方向。
可再怎麼喪,他都沒有放棄,他仍然在照顧霍琰,也仍然會在晚上霍琰睡沉后,過來喂一喂小猞猁。不再是隨便拿的小點心和干,而是刻意為它準備的貓飯,不會冰冷的沒有溫度,也不會燙到它的舌頭,是溫暖的,口最合適的食。
茫茫夜中,他的影仍然孤單又寂寥,可他倔強的堅持著,想要和這世間多一點羈絆,好像這樣,上天就會憐憫他,為他留下某個人。
寒夜漫長,顧停睡得很不安穩,夢里有金戈鐵馬,刀劍影,兵錯聲似乎就在耳邊……不對,在耳邊!
顧停猛的驚醒,回頭一看,哪里是什麼夢里的刀劍影,尤大春的人竟然襲到了霍琰的房間!為了殺他!
吃一塹長一智,尤大春本不打算再對顧停手,可誰霍琰病了呢?兩三天的功夫就病得要死了,這不是天賜良機?此時不手,更待何時!
這一次他底氣十足,也沒什麼特殊計劃,就是派人殺過去,必須弄死顧停!霍琰管不管的無所謂,反正用不了兩天他自己也得病死,遂刺客們誰都沒管床上的人,殺招只沖顧停一人招呼。
看還有誰護著你!
房間里護衛只有兩個,肯定擋不住,顧停看了眼床上的人,心說這回估計躲不過去了,他怕是要死在這里。
可他還沒來得及傷,門外窗外突然沖進來一群人,干脆利落的把所有刺客斬殺,快的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嗯?”他不解的看著帶頭的夏三木。
夏三木從口掏出一個小本本,還有一支筆,了筆尖,慎重的劃去一行字:“行了!”
顧停:“這是什麼?”
“王爺的備忘錄啊,未完的事,已完的事,接下來要做的比較迫的事,需要注意哪里,哪一樁要提前準備什麼,我們全都要記著,這才能有條不紊,事事不麼,”夏三木指揮士兵們把尸抬出去,“尤大春要搞事,前天王爺就料到了,吩咐我記著,怎麼引怎麼收拾……這不就用著了?”
顧停一怔。
原來是這樣……他猛的回頭看睡在床上的人。
燭影輕搖,線迷離,夢醒夢中,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霍琰始終強大,始終能掌控一切。
其實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習慣,越有計劃的人,想事越周詳,只是付諸紙筆不付諸紙筆的區別。可霍琰有讓下屬做的事,也有個自己單獨的備忘錄,房間里那個小小的檀木盒子——專屬于他。
想起那些紙張,那枝仍然在猶豫沒有送出的梅花,喜歡小南珠卻給了小南瓜,兩只小東西本王一起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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