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捻了捻水面上的花瓣，這也是個府規矩。妻到了另一房的院子，不管如何，頭一夜都要沐浴洗，聽說這是為了要洗去子上另一個男人的氣味。只是，我心里卻不由想，這難道，不也是一種自欺欺人麼？

想道未進門之前，我還在日夜思量，對著三個夫君究竟當如何。當時，沈氏老太夫人說，日后就會明白了。如今已經過了兩月，在如何同夫君共的一事上，我仍是有些不明，而又想到書中寫，妻同男人結之后，心便會由不得地偏向他們，可我又困，一個人的心，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分好幾個。

今夜，我方從水里出來，就聽見了外頭的靜，下人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君，大爺回來了。”

我有些愣住，這時候時辰尚早，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來。

侍兒們不敢怠慢，我亦了子，頭發還未干，卻也只能這個樣子出去見他。我走出來的時候，徐長風也正好推門而進。他仍是那戎裝，只是帶了些塵土，鞋下也有些泥濘。那雙星眸猝不及防地撞來，也是微一怔。

我這才留意到，自己出來的急，上披著半的服，那綢穿著涼快，遇水也易。好在，這屋子里的都是下人，也不算是鬧笑話，徐長風卻是個正人君子，并未說什麼，只緩緩將目別開。

我亦是微微面紅，遂故作鎮定地吩咐下人去換水。

徐長風沐浴時，我就在室里候著。下人在香爐里添了香，衾被和枕頭也換了新，侍夜的婢子用篦子將我的發梳在后頭，只給我上留了件薄。

我在床邊坐了良晌，就聽見那微沉的聲音說：“你們都出去罷。”

隨即，屏風后的人影就走了出來。

徐長風放下了頭發，恍惚的一眼，我還未認出來。他的樣子，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可我只見過他束發帶冠的樣子，那青一放下來，便好似消去了他上的戾氣，人也跟著像是攏了一層一樣。等那雙眼來，我方察覺自己視線骨，有些局促地低下頭去。

直到那腳步漸近，我聽見他的聲音道：“今日同今上游獵，便回來得比平日都早。”

聞言，我有些怔然，片刻后，才回神想道，他這是在同我解釋。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一只手探來，將我的臉輕輕執起。

暖下，那如雕如刻的廓，似乎也和了一些。只是，他看似在沉，兩眼是在看我，心里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人。”我抬著脖子，頭微，輕喚他一聲。

徐長風好似一清醒，將我放開。我見他轉過去，心下莫名地一急，竟斗膽攥住了他的袂。

徐長風頓住，我亦怔怔地看著他，只覺手里的袖子燙手的很，卻不曉得該放手、還是不放。

他回眸看了看我，說：“我去把燭火滅了。”

我緩緩回了手，面上滾燙不已。接著，那火就滅了個干凈，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暗中，徐長風便靠了過來。大抵是看不清來人了，我四肢不再那麼僵，那手進我的服里時，口卻是了一，真教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慢慢地躺下來，那在上的重量漸漸沉了，和昨夜相比，鼻間縈繞著的是另一個男人的氣息。我迫自己莫胡思想，閉著眼任之擺布，綢一件件扔褪床下，熱息拂來，雙手到下時，“啊……”我子一，夾了夾，不小心出聲。

徐長風止住了作，我輕輕息時，就聽到他說了一句：“轉過去。”

我怔了片刻，抿抿，沉默地把子翻轉，背對著他趴下來。

夜晚，說是漫長，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若說短，時時刻刻卻又是無盡折磨。

這幾日來，徐長風天天都會歸府，也未再扔我一人自己到書房去，卻也好似掐準了時辰一樣，攬著我到床上，燈一熄，便慢慢解開我服的系結。我也漸漸清他的路數，想來，他也是在執行丈夫的義務，每次不必他說，就乖乖翻過子。

任是如此，每回歡好，我都覺骨子被折騰得徹，經人事后，我已是看清，男人在床笫之間，多半兇狠，徐長風亦是如此，弄起我來，也是不留面。縱是夜夜只做一次，我后來也要歇上半日。而白日里見到他，徐長風對我也像是禮多于親，也不過偶爾說上一兩句話。

三日后，我去拜見了虞氏。

爐冒著裊裊青煙，虞氏著樸素灰裾，正跪在團上，手握佛珠閉目念著經文。我進去后也靜靜屈跪著，直到一炷香后，虞氏睜開眼，下人扶著起來。

“你也起罷。”虞氏說道。我說了一謝，起后便站著。若沒說賜座，我自然是不能坐的。

下人奉茶，虞氏接了過來，看了我一眼道：“看來，還是我徐府的水養人，小陣子沒見，人看著也比之前水靈了些。”

我唯有應和：“娘親說的是。”

今日，虞氏對我，和上回咄咄人的樣子比起來，還算是和悅。與我閑談兩句，然后便開門見山說：“長風這幾天，都宿在你那一頭，是罷？”

“是。”

虞氏臉緩了緩，卻仍是不甚滿意的樣子，只瞥了瞥我道：“你的期，可是晚了？”

聞言，我臉上一熱。

按理，的期為四十五日一回，可又聽說每個人長短不一，短的有一月一次，長的也聽說數月來一回的。我經過兩回，知道期的厲害，那時候人幾乎是不清醒的，只盼著同男人合，如貨也似。嫁人之后，若是多夫，期時就看到哪個夫婿，那幾日就仰著他過了，可也有一些不流的小門小戶，妻來時，夫君幾人同侍，極是荒唐。

“過兩日，你再到我這兒來，我宮中的太醫來給你看看。”

虞氏也不多留我，就放我回去了，只命我兩日后再去見。

我踏出虞氏的院子時，臉上雖沒怎麼樣，心底其實也覺得有一不妥。我期素來不穩，在沈府里發作的那兩次，間隔約莫六十多個日子。沈氏常常命大夫給我把脈，無論是哪個，都說我質不同，火旺于其他子，期不定是自然。我雖恨不得它再晚點，可這畢竟事關生養，夫家張，那也是正常。

只不過，這個樣子，又教我想起，七出之罪第一條為，而為，首要之過，卻是不孕。

我心中有事，就到院子去走走。

這時，從不遠的一頭，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

第28章

我循聲走過去一瞧，就見到旁邊的一院子里，幾個婢子正同一個孩兒嬉戲。那小姑娘穿，頭上綁著花鞭子，小模樣長得玲瓏標致，笑起來的時候，兩邊頰上還有淺淺的梨窩。

這個長房的小小姐，大名徐瓔珞。瓔珞素有玉之意，故的小名就喚珺兒。

“這兒、這兒，我來——”活潑地笑著，有著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有的可和純真。

們正在玩的，俗稱打毽子，多是不能隨便出門的兒家家玩的游戲。便看們當中兩三人拿著一個木制的手柄，而毽子是用公的尾羽制的，好一點兒的就用雉羽，彩十分鮮艷好看。

們正玩兒得起勁，故也沒人發現我。我也不去打擾們，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打算帶著下人離去的時候，就聽見后頭了一聲。

只看，風用力一吹，那雉毽子就飛到了矮樹上去，卡在了上頭。

“它老掉下不來，這可怎麼辦才好？”珺兒懊惱地看著那一頭，柳眉顰在一起。

邊的一個大伴說：“小姐，我看，只能人找張梯子來了。“

們剛要去人過來，正好便瞧見了我，那幾個婢子便匆忙福一福：“君。”那小姑娘也看了過來，我不知是否有誰跟說了些什麼，再者，這大世家養出來的孩子，教養都不可能差到哪兒去。粘著邊的伴兒，臉上雖還有些不愿，仍是小聲地了我一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