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寬松飄逸的袍,淡了幾分戎裝加的鋒銳悍,添了幾分雍容閑雅的貴氣風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對上他深邃幽暗的目,樓喻心頭忽地一跳,下意識移開目,像是了別人某樣東西,有些心虛。
“按矯吧。”
他趴在榻上,腦袋埋在臂彎里。
此前他經常被馮二筆伺候,并沒有覺得異樣,但不知怎的,當霍延的手及他肩背時,他竟了下。
不得不說,霍延的技法確實不俗。
沒一會兒,肩背不斷有暖流流淌,一些滯的筋脈仿佛活了過來。
渾的然竟已消失不見。
全上下都暖洋洋的,弄得他昏昏睡。
“殿下,該翻了。”霍延聲線溫和道。
樓喻下意識聽話地翻過,正對上霍延垂下的鬢發。
蠟燭發出“噼啪”聲。
樓喻就要扭過頭去,卻被一雙修長的手扣住。
年俯,手指在他腦袋的位上輕按,一下又一下地安。
樓喻睜著眼,與霍延的目對上。
蠟燭又是一聲“噼啪”。
樓喻輕聲開口:“該剪燭了。”
“我去。”
霍延起,拿著小銀剪,一個接著一個剪去泛黑的燭芯。
樓喻臥在榻上,看著他安靜剪燭的影,竟恍然生出幾分安定,仿佛白日的煩憂漸漸離他遠去。
他看著看著,緩緩閉上眼睛。
霍延耳力非凡,聽聞他呼吸變得平緩沉穩,不由低首無聲笑了。
他放下銀剪,行至榻前,悄無聲息地替他蓋上薄衾。
馮二筆正候在門外,見霍延出來,忙低聲問:“這麼快?”
“殿下睡了。”
馮二筆不由豎起拇指:“還是你厲害,這麼快就能讓殿下睡。”
霍延神在暗:“我先回去,殿下就勞馮大人費心了。”
“好,”馮二筆問,“你明晚還來嗎?”
霍延頓了頓,方道:“殿下讓我來,我便來。”
翌日一早,樓喻滿足地醒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過了!
窗外霞現,還沒到他平日起床的時辰,他卻覺得腦子格外清醒。
想起昨夜霍延的舉和眼神,樓喻忍不住低嘆一聲,在床上滾了又滾。
平日里,霍延表現得雖不明顯,但樓喻多多察覺出幾分不同。
昨夜共室,這種覺尤為明顯。
他一方面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方面又擔心會不會是自己誤會了。
這種事,問都問不出口。
他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才起。
馮二筆進來伺候,見他神采奕奕,不由高興道:“殿下昨夜睡得好?”
“嗯,好的。”
“還是霍統領厲害,”馮二筆笑著問,“殿下今夜可還要霍統領來按矯?”
這倒是把樓喻問住了。
有霍延幫助,他確實睡得好,可他心里面又有些小別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遂問:“他昨夜走時,可有說什麼?”
馮二筆老實道:“他說只要殿下他來,他便來。”
“哦。”
樓喻神思不屬地吃完早飯,就去了府衙上班。
呂攸前來稟報:“殿下,滄州海港已經擴建完畢,干船塢也已建。”
主位上半天沒反應。
呂攸不由抬頭,瞧向桌案后的世子殿下。
素日威嚴端肅的年世子,今日卻以手支頤,垂眸瞧著案上的文書,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
呂攸小心翼翼提醒:“殿下?”
樓喻陡然回神,輕咳一聲:“呂司工說的我已經知道了,既然都已建好,以后造船以及船舶修繕保養都可在干船塢中進行,省了諸多勞力和工夫。”
“殿下大才,竟想出這麼一個法子。”呂攸由衷贊道。
樓喻有些不好意思,他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厲害的是那些真正的發明者。
“既已建,就組織船隊出海運貨罷,造船廠也要多招工匠,多造大船。”
“是。”
樓喻一聲令下,慶州工業區開始忙碌起來。
運貨至滄州的車隊絡繹不絕。
滄州港口盛況空前,一艘又一艘的大船從港口起航,它們裝載著滿滿的貨,駛向遙遠的南方。
的玻璃品到老百姓的青睞,在南方一時掀起“玻璃熱”。
慶州玉紙、慶州便宜的布匹也在南方賣得火熱。
船隊用這些貨換取大量稻米,又北上返回滄州港口,開始下一裝貨和遠航。
循環往復,周而復始,為慶州和滄州帶來源源不斷的生機。
樓喻的第一次青霉素實驗沒有功,但注做出來了!
雖然品比不上現代,制造工藝耗時長,還不好保養儲存,但總比沒有好。
他重賞了工匠們。
相信憑借他們的智慧,以后的工藝會越來越純。
工匠組歡天喜地,醫療小組卻也沒覺得氣餒。
風毒之癥歷經千年尚未尋到診治之法,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能研制出良藥呢?
至現在有一條很好的思路嘛。
陳川柏研究數十載,他有種直覺,如果一直按照世子殿下的思路研究下去,說不定他們真能找到救治的良藥!
樓喻待他們:“世上霉菌有許多種,你們可以嘗試不同的菌種,找到產出最多、效果最好的。至于病菌,也可以試驗不同創傷、壞疽的膿。”
醫療組虛心接建議。
他們醫者仁心,在救治傷患的同時,每日都會空進實驗室研究。
樓喻一有空就會參與進去,盡量做到練作實驗。
有一技能傍,總歸不是壞事。
時間轉而夏,慶州和滄州兩地的農田皆郁郁蔥蔥,莊稼的長勢極為喜人。
兩州百姓臉上都洋溢著希的笑容。
樓喻本就苦夏,再加上煩心事多,夜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自上次霍延替他按矯后,他就沒再讓霍延繼續。
許是那一次效果顯著,樓喻晚上的睡眠都好上許多。
可今晚又睡不著了。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樓喻索起,借著月點上蠟燭,開始伏案練字。
練字可平心靜氣,摒除雜念。
他雖盡可能輕手輕腳,卻還是驚醒了睡在外間的馮二筆。
馮二筆穿著進來,見樓喻這般,皺眉心疼道:“殿下,又睡不著了?”
樓喻笑了笑,“就是想太多。”
想太多,腦子就會興,腦子一興,就容易失眠。
馮二筆眼眶微紅:“殿下這樣多傷啊。”
樓喻嘆氣,他也沒辦法。
在現代,他睡眠質量可好了。
馮二筆建議:“不如奴給殿下按矯助眠?”
“不必了,你去睡吧。”
樓喻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按再多也睡不著。
“奴不睡了,奴陪著殿下。”
馮二筆索坐在書案旁替他磨墨。
樓喻便隨他去。
他練完一張字,又出一張紙。
“殿下,奴看之前有霍統領在,您睡得很踏實,不如明天再讓他替您按一次吧?”
馮二筆因為樓喻的睡眠,差點愁白了頭。
樓喻筆尖一頓,沉默地寫下一個字,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他和霍延,好像有久沒見過了。
軍營制度日臻完善,許多事不需要樓喻親自過問,一般沒有特別重要的事,都由營中將領自行理。
霍延也很久沒有主來東院了。
馮二筆將他的沉默自解讀為“默認”,第二天一早,伺候完樓喻,就跑去找霍延。
霍延一軍服,蕭蕭肅肅。
“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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