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他懶得管杜芝如何，他沒義務為一個年男人的生死負責。

杜芝要是聰明的話，就不會輕易局。

夜幕再次降臨。

霍延攜一寒涼帳，低聲道：“阿魯對骨突王有殺心。”

他在榻前停步，靜待上寒氣散去。

樓喻輕笑：“果然。”

一個好戰的、殺戮劫掠的人，又怎會甘于在草原上碌碌無為？

從一開始他放狼群襲擊使團，就已經在布局了。

表面上看，他只是在表明自己反對議和的立場，輕狂而放肆。

實際上，他應該是想利用使團事的。

樓喻想到了，霍延也想到了。

“殿下打算怎麼做？”

樓喻笑道：“那你覺得，骨突王知不知道阿魯對他有殺心呢？”

阿赤那德就是殺掉前任才當上骨突王的，他對這種戲碼應該不會陌生。

阿魯和他是同一種人。

同樣野心、心狠手辣。

只是，阿赤那德已經老了，他打不了，他心更偏向議和。

這完完全全違背了阿魯的意愿。

阿赤那德了阿魯建功立業的絆腳石。

父子又如何？

草原的王庭哪里有親可言？

樓喻甚至可以大膽推測，阿赤那德之所以拖延議和，就是在等阿魯出手。

而阿魯，同樣在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這或許就是骨突王一直態度曖昧不明的原因。

議和使團不過是兩方斗法的工。

霍延道：“阿魯若事，應該會將殺死骨突王的罪名嫁禍給使團，他再借為父報仇之名，攻打大盛。”

這麼一來，一切事由就都能說得通了！

樓喻陡然坐起靠近霍延。

兩人鼻尖相距不過毫厘。

“那麼霍二郎，依你看，烏帖木能不能事？”

霍延屏住呼吸。

世子殿下輕淺的呼吸落在他鼻端，拂的溫熱留下細微的意。

萬籟俱寂，卻又聲震耳鳴。

震的是腔抑不下的狂跳，鳴的是心田噴薄而出的炙熱。

腦子剎那空白，哪里還聽得見樓喻的問話？

他怔然凝著，不自低下頭。

樓喻卻已躺回榻上，翻用被子遮住半張臉，悶聲道：

“睡吧。”

第六十七章

翌日，使團和阿骨突部再次和談失敗，雙方不歡而散。

樓喻閑得無聊，帶著馮二筆等人出帳看風景。

草原上的馬匹牛羊是真的壯，要是他也有個草場蓄養牲畜就好了。

霍延說烏帖木同意合作，一旦事，就劃出達邇慕草原的南部草場給他。

到時候，他就可以自己馴養戰馬和牛羊。

正沉浸在未來計劃中，忽然有人騎馬來到他面前，手里攥著鞭子，一張臉明艷生輝。

“你就是盛國使團的正使？”

馬背上坐著一位姑娘，穿著彩鮮明的草原服飾，頭上戴著絨絨的氈帽，幾小辮子垂在臉側，濃眉深目，是個異域風的大人。

此時正居高臨下打量著樓喻。

樓喻對姑娘家向來比較有風度，拱拱手道：“在下樓喻，的確是使團的正使，敢問姑娘有何貴干？”

他聽這姑娘也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原話，不由暗笑。

北境各部雖看似瞧不起中原人的“弱”，但骨子里對中原文化還是非常向往的。

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人愿意學習中原話。

草原姑娘格大方，仔細打量他幾眼，昂著下道：“聽阿魯的人說，盛國使團的正使比草原上的阿彌娜還要好看，我特地來瞧瞧。”

樓喻：“……”

這話他沒法接。

姑娘又道：“你長得確實不賴，反正比那些莽無禮的武士好看，我古伊麗，你樓喻？哪個喻？”

樓喻禮貌地回了。

古伊麗笑了一下：“我喜歡跟長得好看的人朋友，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樓喻被搞得措手不及，這位古伊麗小姑娘朋友都這麼隨便的嗎？

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要朋友？

“古伊麗，你怎麼來了？”阿魯突然出現，面竟比以往要溫和，“你阿爹病好了？”

“關你什麼事？”古伊麗半點面子不給。

阿魯倒也不生氣，笑著道：“行，不關我事，不過樓世子是盛國使節，你跟他朋友做什麼？”

“我看他順眼不行嗎？”古伊麗調轉馬頭，“走了。”

沒走幾步，又轉過頭：“樓世子，你要是待在氈房覺得無聊，可以去我們那邊玩。”

樓喻笑瞇瞇地揮手：“謝謝，我記住了。”

等古伊麗影消失，阿魯斜睨樓喻，嗤笑一聲：“麗麗可是咱們草原的阿彌娜，不是誰都能肖想的。”

樓喻深以為然：“是啊，不是誰都能肖想的，右賢王很有自知之明啊。”

“你——”

“行了，”樓喻不耐煩地打斷他，“說句實在話，你應該是草原一等一的勇士，長得也不錯，為什麼古伊麗這麼不待見你呢？”

一把刀子瞬間扎在阿魯心口，淋淋的。

阿魯怒火沖天，舉起拳頭就要砸過來。

“你到底會不會追姑娘？”樓喻瞥了他一眼，功阻止拳頭落下。

阿魯皺眉：“你什麼意思？”

“古伊麗既然是草原上的阿彌娜，自然要配草原上最出的勇士，你要是真喜歡，就要給最好的。”

阿魯放下拳頭，不解道：“我還不夠好嗎？我可是部落最出的勇士！”

樓喻皺眉：“你們部落的勇士都比什麼？”

“當然是比戰力！”

“沒了？”

“這還不夠嗎？！”

樓喻上下打量著他，著下搖搖頭：“你知道，在我們大盛，求娶一位姑娘除了武力，還需要哪些嗎？”

“需要哪些？”阿魯功被他帶里。

“三六聘可聽說過？”

阿魯搖搖頭。

“沒聽過不要，我等會兒細細跟你說。”樓喻慢條斯理道，“除去三六聘，男方本的條件也是關鍵。”

阿魯：“我可是部落的右賢王，又是草原最出的勇士，再怎麼說也不差吧。”

樓喻一針見：“可古伊麗是草原的阿彌娜啊，阿彌娜是什麼意思，右賢王難道不清楚？”

阿彌娜是草原上最麗的姑娘，自然應該配草原上至高無上的王。

阿魯瞬間福至心靈，渾上涌。

古伊麗一直不太喜歡他，反而對阿布圖很親切，難道就因為他只是個右賢王？

“還有一點很重要，”樓喻盯著他的臉，“你是不是天天一臉別人欠你錢的樣子？”

阿魯：“……”

樓喻繼續扎刀：“你這麼兇，哪個姑娘家愿意跟你朋友？”

阿魯想說還是有多姑娘想嫁給他的，但一想到古伊麗冷淡的神，便又憋住了。

那些姑娘全加一起都比不上古伊麗！

“那我該怎麼做？”阿魯微微低下頭。

樓喻繼續忽悠：“你剛才也聽到了，古伊麗不過見我一面，就打算跟我朋友，不就是因為我看起來比較溫嗎？”

“……”

阿魯默默瞅著他，見他雍容和雅，玉面生，的確容易招姑娘家喜歡。

“右賢王，你見姑娘時，應該多笑笑。”

樓喻給他出主意：“還有，咱們大盛求娶姑娘，都會送一對大雁，象征忠貞不變的，你不如也去打一雙大雁？”

阿魯：“可現在是冬天，大雁都往南邊去了，我去哪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