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父子:“……”
他們總是跟不上樓喻的思路。
就連霍延和馮二筆都不知道樓喻要做什麼。
郭棠不由問:“如果這樣的話,我爹病重的消息豈不是會傳出去?”
他是站在樓喻的立場上問出這句話的。
一旦郭濂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定會引起不人關注。
都嚴重得要去請道士煉丹,說明郭濂已經藥石無醫。
藥石無醫的結果是什麼?
只有死亡。
屆時肯定有很多人等著補郭濂的空缺。
這對樓喻來說,絕對有害無利。
樓喻神不變,依舊微笑道:“無礙,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郭濂朝郭棠眨眨眼。
打了這麼久的道,郭濂早已明白,樓喻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他不懼消息傳出,必定是因為他能兜底。
郭棠只好應下。
回到王府東院,馮二筆實在憋不住,問樓喻:“殿下,您就不擔心朝廷那邊派遣新的知府過來?”
“郭濂死了,朝廷依舊會知道。”樓喻淡淡道。
“可是咱們可以瞞不報啊。”
樓喻笑答:“郭濂一死,郭棠必定要扶靈歸鄉,這事兒我的確能攔住,但人死為大,不必做得這麼絕。”
更何況,他也不需要。
馮二筆真的懵了。
他轉而問霍延:“霍統領,你不是一直能猜準殿下心思嗎?你倒是說說,殿下為什麼要招募道士煉丹?”
霍延失笑:“殿下招募道士的緣由我猜不到,但我知曉殿下為何不懼朝廷。”
后面一句話,他是看著樓喻說的。
樓喻挑眉:“為何?”
“風起云飛,四海鼎沸。”
霍延答完,二人不相視一笑。
暗部傳來消息,樓秩府上近日靜不小,恐怕要按捺不住了。
謝策廢了,杜芝又死了,這兩人都比原書提前下線,無形中加速了樓秩奪權的進程。
樓秩的本意就是造勢宮。
他暗中培植天圣教,不過是把他們當一個奪權的工。
所以他不需要天圣教有多麼強悍,只需要天圣教能夠對京城駐軍造一定威脅便可。
眼下春耕不久,去年的余糧已經消耗了一些,等到夏天,糧草漸,秋收又未至,正值家無斗儲,豈非攻城的最佳時機?
樓喻推測,樓秩會選擇在今夏手。
而郭濂尚有月余壽命,等他駕鶴西去,吏部選調員需要時間斟酌,要是搶位子的人多了,吏部恐怕還會耗費更多工夫。
拖著拖著,天圣教就起事了。
屆時,朝廷已無暇調任員。
當然,樓秩也有可能不打算今夏手。
只不過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就算真,樓喻也有辦法把薪助火。
他不可能所有事都算計得清清楚楚,有時候也是需要賭的。
大盛未來的局勢會如何,他無法預料。
他只能盡量給自己增加更多的籌碼,做好萬全準備。
馮二筆被兩人的對視到,暗嘆一聲,便不再問了。
江州在滄州以南,以前算得上富饒之地。
不過江州曾被叛軍攻襲,江州知府雖力保住了江州城,卻也損失慘重。
更何況,道觀一般都建在野外山上,知府能護得了城,卻護不了道觀。
不道觀遭劫掠,道士死的死逃的逃。
幸運的可以去城中找一富貴人家當供奉,不幸的就只能流落在外。
世道這麼,老百姓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和錢財再去追求神。
道士這個職業前途無亮。
不道士都已經改行了。
直到慶州傳來消息,說是慶州知府病重,其子愿意重金聘請擅長煉丹的道士赴慶,為知府煉丹續命。
重金!
不落魄的道士蠢蠢。
煉丹他們會啊!
他們煉出來的丹珠圓玉潤,粒大無暇,漂亮,絕對會知府公子喜歡!
袁向道是個修道之人,他曾經是江州最大道觀里的道士,只是后來因為練習煉丹之炸了不丹爐,觀主實在忍無可忍,將他趕出道觀。
被趕出來后,袁向道沒有氣餒。
他一直不停地繼續鉆研,繼續炸爐。
只是他已囊中,本買不起原料和丹爐了。
聽聞慶州招募道士煉丹的消息,他本沒當回事。
反正他確實煉制不出能治病的丹藥。
可不知怎的,他還是嘗試著掐指一算。
這一掐算,直接改變了他的主意。
袁向道遂整理行裝,堅定地踏上通往慶州的道。
有不道士做出同樣的選擇。
道只有一條,難免會上。
袁向道已經被道界除名,鑒于他“炸丹爐”的事跡實在太過出名,江州的道士基本都認得他。
“袁向道,你不會也要去慶州吧?”有人嬉笑問。
“哈哈哈哈,他去能干什麼?當著知府公子的面表演炸爐嗎?”
“你們懂什麼?袁大道長不是去炸爐的,他是去騙吃騙喝的!”
冷嘲熱諷不斷傳來,袁向道充耳不聞。
他兀自低頭走自己的路。
可有些人就喜歡找存在。
一人撿起石子,砸向袁向道。
肩膀忽被擊中,袁向道終于反應過來,扭頭去看砸他的人。
“有何貴干?”
那人笑道:“沒什麼貴干,你走你的,我砸我的,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袁向道:“……”
如此歪理,實在令人不齒。
他問:“那你的石子為何會砸到我的上?”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你怎知不是你自己合該被砸?”
袁向道默默想了會兒,煞有介事地點頭道:“這位道長說得有理。”
言罷,一拳砸中那人面門。
“你敢打我?!”
袁向道氣定神閑:“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怎知不是你自己合該被打?”
“……”
其余人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說句實在話,袁向道在江州道界一直是個怪人。
他其實很聰明,拜道觀不久就能記各類道法典籍,談經論道更是不在話下。
曾一度為江州道界的新貴。
只是可惜,他在煉丹一道上實在是個榆木疙瘩。
“你有本事打人,有本事別炸爐!”被打之人氣得囂,“到時候可別說是江州的,咱們丟不起這個人!”
袁向道抬首天。
但見天穹廣袤,云遮金。
“我炸爐,不是因為我不會。”
其余人愣了一下,驟然發出更大的笑聲。
就連被打之人都被他逗笑了。
“我說袁向道,你能不能別再往自己臉上金了?”
袁向道認真道:“我做過記錄,每一次用料的不同,都會引起不同程度的炸爐,其實這跟煉丹是一個道理,能煉制出最好的金丹,一定是因為……”
“行了行了,咱們懶得聽你廢話,炸爐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就別再給自己辯駁了。”
袁向道詫異:“不是你們先找我說話的嗎?”
“……”
得,這就是個怪人!
其后的路程,一行人將袁向道排斥在外,沒人跟他說話。
袁向道倒也耐得住寂寞,安安靜靜當個獨行俠。
他們一路行至慶州。
在他們眼里,慶州素來貧瘠窮苦,除了一個青石鹽場,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
慶州城一定比不上江州城。
可等他們看到慶州城時,卻被慶州城雄渾巍峨的城墻震懾到無以言表。
他們是從南邊而來,慶州新城位于慶州城西側,而且有丘陵遮擋,是以他們看不到新城。
若是看到新城,恐怕會更加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