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目在他手臂上停留一瞬，又趕忙避開。

“二筆，你自去歇息。”樓喻吩咐道。

馮二筆深知自己多余，便奉命唯謹，恭敬退下。

屋只剩下樓喻和霍延兩人。

霍延低首看地，樓喻不由笑看他。

“我在浴室聽到了，你說你不會娶妻。”

霍延堅定頷首：“不會。”

能與眼前這人兩相悅，已是三生有幸。

他不在乎其它。

樓喻走到他跟前，手拽住他的領，明亮的眸子著他。

隨后吻過去。

噼里啪啦的雨聲漸漸消失在耳邊，玻璃罩中的燭火安靜地吐著火舌，原本冷清的新宅驟然被灼熱的溫度填滿。

樓喻閉著眼，這來之不易的閑適與安定。

年人哪里經得起撥？

臥室門被外力推開，撞到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榻上的涼席逐漸沾染上熱浪。

瑩白的進眼底，霍延含糊了一聲：

“雪奴……”

樓喻乍然清醒，推開他，咬牙切齒道：“你我麼？”

微弱的燭下，他愈顯瑩白。

上涌的意沖昏了某人的頭腦，他看不見樓喻的瞪視，只看到杵在眼前的雪。

驟然欺而上。

再次喚道：“雪奴。”

而后癡癡笑起來。

樓喻到失去理智：“不準！再你去給我睡沙發！”

“好，我睡沙發。”霍延應道。

雖然他不知道沙發是什麼。

樓喻愣了一下，忽然又噗嗤笑出來。

總覺得從一個古人里聽到這個詞，相當有喜。

他一笑，霍延便也跟著一起笑。

樓喻察覺到他不對勁，遂道：“你去洗澡，我有些累，先睡了。”

他確實困乏到不行，無力再招架霍延的熱。

霍延自是心疼他，立刻退離，低啞著聲音道：“好好休息。”

輕步離開臥室。

翌日一早，樓喻醒來時，馮二筆和霍延已備好早膳等候。

雨還未停。

樓喻心中略有不安。

他匆匆吃完早飯，便趕去總衙，向呂攸確定慶州的河堤是否穩固，水位是否超過警戒線。

得知一切尚在可控范圍，他才松了一口氣。

“殿下，營中上報，段衡有急事求見殿下。”

樓喻問：“他現在人在何？”

“尚在軍營。”

樓喻頷首：“那就帶他過來。”

不久后，段衡匆忙而，恭敬行禮后，直截了當道：“殿下，下見這雨連續不斷，心中實在難安。”

樓喻心頭忽地一跳，“你是擔心湖州？”

“殿下英明。”

段衡見他反應這麼快，雖訝異，但更多的是驚喜。

他接著道：“下不知湖州是否也下著暴雨，不過依過往年月來看，汛期時湖州的確容易發生水患，殿下可否派人……”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有人來稟：“殿下，湖州有急報！”

樓喻和段衡對視一眼，心中皆升起不祥的預。

“詳稟！”

來稟報的是楊廣懷。

他剛收到湖州送來的信件，信是沈鴻寫的。

“殿下，沈鴻來信，言湖州大雨，恐堤壩有失。”

信從湖州送來尚需時間，或許沈鴻寫信的時候湖州還沒出事，但現在卻說不定！

樓喻當機立斷：“傳急令至湖州，命沈鴻、方煥盡力穩固堤壩，阻截水患！著李樹、周滿率慶軍聽其指揮，務必將河水牢牢攔在河道里！”

“是！”

楊廣懷立刻領命下去。

樓喻又轉向段衡，鄭重道：“段知府，你是湖州的父母，對湖州的況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現在我命你即刻趕往湖州，力保百姓安危，你可愿意？”

段衡莫名，熱淚盈眶。

“屬下愿往！”

樓喻又道：“你帶上裘一起。湖州府的駐軍目前更聽你二人指揮，我希你們能夠調他們共同抵水患！”

“謹遵殿下令！”

段衡忍不住落下淚來。

“別擔心，我會迅速安排資運往湖州，有這麼多人在，湖州不會有事的。”

樓喻以為他是因擔心湖州安危而哭，遂溫聲安道。

卻不料，段衡突然俯跪地，行稽首大禮。

他不是因湖州而哭，他是因湖州有這樣的英主而哭。

湖州經歷過那麼多磨難，卻不曾擁有強有力的后援。

乍然上樓喻，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后盾。

樓喻愣了一下，隨后坦然接。

段衡走后，樓喻立刻下達命令。

“征用市面上所有麻袋，全部運往湖州！”

“紡織廠暫停一切活計，全力紡制麻袋！”

所有人都員起來。

這廂，段衡和裘冒雨快馬趕往湖州府。

湖州的河段彎道較多，常有泥沙淤積，河床逐年抬高。

但堤壩建設一直跟不上。

連續幾日暴雨，湖州境的河道水位暴漲，已經超過警戒線，要是再往上漲，恐怕就要漫堤了。

一旦有哪一段堤壩不堅固，被水力沖垮，那等待湖州的，將是一片汪洋。

沈鴻和方煥這幾日憂心如焚。

他們試圖向湖州的老百姓征用麻袋、木頭之類的用，用來預防河流決堤，但湖州的老百姓不怎麼信任他們，不是很配合。

他們只好向李樹和周滿等人求助。

周滿心比較細，他見這雨一直不停，心中也有不安。

總不能殿下讓他們駐守湖州城，到最后一個洪水泛濫的湖州城上去吧？

他便做主道：“我先帶人砍些木樁，沈大人既然已經寫信送往慶州，就不必太過擔心。”

沈鴻拱手道謝。

于是，湖州老百姓眼睜睜看著慶軍冒雨砍樹。

周滿帶人將樹干劈一個個木樁，每個木樁都有一端被削尖。

慶軍沉默的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堅韌。

湖州老百姓看著看著，心便揪了起來。

“沈大人他們征用麻袋，是為了防止洪水吧？”

“要不咱們就上去算了。”

“誰知道到底有沒有洪水？要是沒有，咱們上去的袋子還能拿回來嗎？”

對于老百姓來說，一個麻袋也是好東西。

“要是洪水真來了，你到時候連莊稼都沒了，還要麼麻袋？”

“我看這雨下個不停，怕是真會發洪水。”

“要不，咱們就去了吧？”

“走走走！”

百姓中有明事理的，自然也有頑固不化的。

即便如此，沈鴻也拿到了不麻袋。

他立刻組織人裝上一袋又一袋泥土和砂石，運往堤壩附近。

“大人！大人！”一小吏急忙冒雨趕來，滿泥濘，“三里外的河段快要決堤了！”

沈鴻一直讓人監測河道，這才能得到及時反饋。

他立刻下令：“快去通知周千夫長！”

很快，周滿帶著數百名慶軍趕來，他們帶著大量削尖的木樁，再生生用肩膀扛起裝滿泥土和砂石的麻袋，冒著狂風暴雨趕往三里外的河段。

得益于每日艱苦的訓練，士卒們的力相當不錯，即便負擔重，也沒有拖延進程。

只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洶涌的河水。

尚未走近，便見不遠河堤陡然被沖破一個缺口！

渾濁的河水滾滾而來，若是不及時堵截，這個缺口只會被沖刷得越來越大！

“快！快！”

狂風驟雨中，沈鴻嘶啞的嗓音傳眾人耳中。

慶軍訓練有素，立刻不要命地奔赴缺口。

不百姓住在河堤附近，見堤壩缺口，河水洶涌而來，頓時嚇得四散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