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領兵去了。

湯誠則冷冷一笑，對軍師道：“已經讓樓秉多活這麼久了，是時候該送他下去見祖宗了。”

“將軍打算現在攻取皇城？”

湯誠出寶劍，眼中的野心再也抑不住。

“帶上謝信，去攻皇城！”

皇城的衛軍現在由謝策率領，其中不高級將領，以前也是謝家的舊部，大多都聽命于謝策。

湯誠拖著謝信來到宮門外，對上謝策幽深的目，兇戾道：“打開宮門！要不然，你將親眼看著你爹是怎麼死的！”

謝信雙殘廢，被湯誠扔在地上，狼狽不堪。

他摳著青石板的隙，看著這扇悉的宮門，想到自己曾經走過無數次的場景，眸越發堅定起來。

謝家世代忠于皇室，這個信念深深植于謝家人心中。

他抬首看向城樓上的謝策。

謝策滿目痛惜和不忍。

這是他們之前就定好的計劃。

這是謝家對皇室的忠誠，也是對未來新帝的投誠。

正如謝茂所言，這天下能與湯誠抗衡的只有東安王樓喻。

謝信分析過，湯誠即便手握重兵，又占據京城之利，可他的贏面并不算大。

若是沒有“先帝托夢”一事，或許湯誠的贏的幾率還能高一些，但現在，湯誠已然犯了眾怒。

民心背離，如何能夠輕取天下？

只要東安王振臂一呼，天下群英響應，他湯誠不過是個竊國的臣賊子，不可能會有好下場。

至于謝信，他在雙俱廢之后，已經存了死志。

之所以茍活至今，是因為天下未穩，他放心不下謝家。

之前謝茂提及樓喻，謝信便將有關樓喻的事跡都看了個遍。

他閱人無數，當年卻看走了眼，可見樓喻此人心思何等深沉。

況且，樓喻還這般年輕。

謝信堅信，若是樓喻執掌天下，定會開創一個曠古絕倫的繁榮盛世。

可是，謝信曾企圖暗害樓喻。

他從不認為，樓喻那樣的人，會真正放過仇人。

葫蘆谷一事是他獨自策劃的，與謝家其他人無關。

謝信只希，在自己死后，樓喻能看在謝家忠于樓氏江山的份上，給謝家留個面。

他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

湯誠一把揪起謝信的頭發，惡狠狠道：“快讓你兒子給你開門，否則我就一刀一刀割了你的。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凌遲？你兒子是否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凌遲？”

謝信反問：“就算攻皇城，你又能怎麼樣？天下樓氏脈真能放任你竊取江山？湯誠，你怎麼不聽聽外頭人怎麼說你的？這天下，永遠不可能為你湯家的！”

湯誠手掐他脖子，“那我就讓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怎麼把這江山改姓湯的！”

“湯氏逆賊！見者當誅！”謝信忽然大吼一句。

他披頭散發，狀若瘋癲，對湯誠手下的人吶喊道：“你們這是逆天而行！不會有好結果的！”

謝策哀慟絕，站在城樓上，高舉長劍，泣聲道：“湯氏逆賊！見者當誅！”

其余忠心的衛軍立刻跟著高呼。

“逆賊當誅！”

“逆賊當誅！”

“逆賊當誅！”

這一喊，不湯誠手下的兵聽見了，連京城的老百姓都聽見了。

他們雖然管不了大人爭權奪利，但不妨礙他們私底下破口大罵，一個個隔著坊墻議論紛紛。

“賊湯誠！咱們好不容易過上平穩的日子，他非要鬧出這麼多事！”

“湯賊確實當誅！”

“唉，咱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湯賊不讓咱們出城，城外的人也進不來，看來是真的要逆天而行了。”

“你們聽說了嗎？湯賊要派兵去打紫云觀了！”

“什麼！他瘋了嗎！”

“他為什麼要打紫云觀！天哪，要是他驚怒了上仙可怎麼辦！”

紫云觀是很多老百姓的心靈寄托地，一聽到這個消息，瞬間都炸了。

城的百姓心急如焚，但苦于出不去。

城外的老百姓則不然。

打皇城搶皇位他們可以不管，但是破壞道門圣地絕對不行！

眼見湯軍要在道門撒野，老百姓們沖之下，竟合起伙來跑到紫云山下，一個個扛著鋤頭，舉著菜刀，義憤填膺地攔住他們的去路。

帶兵將領：“……”

他雖然是要造反，但他不想濫殺老百姓啊。

一旦開了頭，事就不好收拾了。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有禮。

“鄉親們不要擔心，咱們觀只是找一些東西，大家都不要攔路了，咱們找到東西就下山，絕對不會傷害觀中的道長們。”

老百姓卻一臉狐疑。

“找東西帶這麼多人干什麼？”

將領道：“不知道東西在哪，需要多點人手找，這樣快。”

“找東西就找東西，帶著這麼多兵干嘛，還有弓箭！”

“……咱們是兵，當然隨帶著兵。”

“紫云觀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仙家之地！你們帶著這麼多兵上去，要是沖撞了上仙可怎麼辦！”

“是啊是啊，你們別想污了仙家圣地！”

湯軍眾人：“……”

將領好說歹說，百姓就是不聽。

他驟然換了臉，惡狠狠地道：“再不讓開，若是耽擱了大將軍的事，我可就不客氣了！”

“咱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不客氣！”

將領直接刀而出，作勢劈向出頭的百姓。

他本來真的只是想嚇唬嚇唬對方，可斜地里突然來一支冷箭，擊偏他手中的刀！

“啊啊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

“不愧是湯黨逆賊，連無辜老百姓都不放過！”

人群中有人憤慨吼道。

老百姓被剛才的驚險嚇到，聽聞這話，心中怒火瞬間燃起。

一位年輕的道士手持弓箭，立在臺階上，神平靜道：“兵家之爭，莫要傷及無辜百姓。”

他們紫云觀的道士并非僅僅研習道法、煉丹制藥，他們當然也會學習其他技能，否則怎麼給別人開壇做法？

箭是他們的基本素養，練的就是目力和準頭。

又有不道士出現在他后，手中都拿著木制的弓箭。

仙風道骨，自有一浩然正氣。

有他們帶頭，百姓們更加激憤懣起來。

一眾湯軍進退維谷。

不僅他們，皇城前的湯軍們同樣士氣低迷。

說句實在話，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當反賊的。

湯誠手下的高級將領倒還好說，反正只要湯誠拿下江山，定會對他們論功行賞。

但底下小兵不這麼想。

他們充其量就是來堆人命的。

擱以前在西北的時候，他們還能為了保家衛國而戰，可現在，這他娘的是什麼事兒啊？

眼看著謝信這般忠臣良將遭這樣的屈辱，不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寧恩侯謝信，當年也是立過汗馬功勞的啊。

城樓上一聲又一聲的“逆賊當誅”，直擊眾人心扉，讓他們愈發萎靡不振。

所以，為什麼要造反呢？

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

用人命為某些人的野心買賬，誰他娘的心里面樂意啊。

以前他們還是霍家軍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樣憋屈過！

他們的長刀，本應對準的是北境蠻族，而非大盛的皇帝和同胞。

謝信發現了湯軍低迷的士氣，便趁著湯誠怒不可遏時，突然撐起，手去拔湯誠的佩劍。

但尚未上劍柄，便被湯誠一腳踢飛！

這一腳用了十力道。

謝信的五臟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被踢中的地方痛不可遏。

他猛地吐出一口。

謝策右手握著劍，咬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