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笑了笑,“我知道阿喻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娘只問你這一次,你和霍延當真決定了?”
那日看到二人牽手,再聯想到往日一些細節,經過多次觀察后,終于確定二人關系。
江嵐今日說這番話,是苦思冥想許久后決定的。
到底舍不得兒子。
樓喻輕輕頷首:“嗯,他不負我,我絕不負他。”
江嵐和自己丈夫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不會讓樓喻做那等負心漢。
“你說了不算,娘要親自見見霍延。”板著臉道,“今晚你二人都去壽康宮用膳,可記住了?”
樓喻乖乖點頭:“記住了!”
江嵐憐地他的臉頰,暗嘆一聲,關心道:“切莫累著自己,娘先回去了。”
“我送您。”
江嵐回到壽康宮,開始手煲湯。
太上皇樓績躺在搖椅上,悠哉問:“你煲的什麼湯,怪香的。”
“特意給你煲的。”江嵐意味深長瞥他一眼,“你喜歡就好。”
樓績面驚喜:“特意給我煲的?!阿嵐,我記得你上次特意給我煲湯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江嵐細眉微挑。
“是啊。”
然后就懷上阿喻了呢。
第一百零七章
長樂殿。
佟氏俯跪于地,向樓荃行大禮。
樓荃休沐日也沒休息,佟氏來時,正伏案理公務上的瑣事。
“起罷。”
寫完最后一個字,擱下筆,抬首看向佟氏。
佟氏心里有些別扭,起低頭看地。
若非為了報答道觀,實在不愿面見樓荃。
太難為了。
樓荃心態平和,面淡淡。
“謝夫人見我何事?”
佟氏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上:“回稟殿下,此乃紫云觀觀主親筆所寫,道長托臣婦呈給陛下,臣婦懇請殿下幫忙轉。”
長樂殿此前已得過樓喻囑咐,自然不會拒絕。
樓荃吩咐侍接過,道:“我會替你轉的,若無其他事,你先退下罷。”
侍取了信,佟氏卻怔怔站在原地。
沒想到,樓荃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本以為,樓荃多多會因為以前的事為難自己,至不會這般淡然。
未料,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思及此,佟氏忍不住抬首去看案后的子。
樓荃梳著干凈利落的發髻,許是為了伏案方便,穿著一低調的窄袖常服,此時正低首閱覽案上文書,眉眼綺麗,卻又著幾分別樣的風采。
是那種尋常世家貴都沒有的風采。
侍見窺,面頓厲。
佟氏連忙行禮告退。
出宮后,腦子里一直浮現出樓荃方才的模樣,心里面有種難以言說的復雜。
以前看多了丈夫和兒子在書房理事務的模樣,當時只覺得驕傲,覺得他們都是偉丈夫,是家族的榮耀。
可方才的畫面,實實在在沖擊了固有的觀念。
原來,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樣偉岸。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寧恩侯府。
這一帶都是達貴人居住之地,左鄰右舍皆為朝中要員。
窗口小簾被風吹起,佟氏不經意看去,目不由一頓——
唐府。
這門匾應該是新換的吧?
“停一下。”
馬車停下,直接用手掀開簾子,問外頭的仆婦:“朝中哪位大人姓唐?”
仆婦答:“姓唐的估計有不,但真正位高權重的,非唐侍郎莫屬了。”
“哪位唐侍郎?”
“就是財政部的左侍郎,唐雯。”
財政部左侍郎,那可是個人呀!
佟氏心臟一跳,不喃喃道:“人……也能有自己的府宅,也能用自己的姓作為門匾?”
這一瞬間,心里涌上的不知是震撼還是些微酸意。
不由想到自己。
從出生到出閣,靠的是娘家;從出閣到如今,靠的是丈夫和兒子。
別人一直“佟娘子”、“謝夫人”、“謝老夫人”,好似的一生都被上了既定的標簽。
跟丈夫吵過架,但每次吵架都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的丈夫會這樣駁斥: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你不就打理一下宅,有什麼辛苦的?你別打擾我辦事!茂兒這般頑劣,都是你慣的!
的大兒子會這麼勸說:
娘,您別跟爹置氣,他在朝堂上不容易,您就諒諒他。您居于宅,確實不懂朝堂之事,爹也沒法跟您說個明白。您消消氣,莫要氣壞了子。
就好像,只為謝家的男人而活,的所思所想沒有任何意義。
不由想起小兒子說的話:們是功臣,為什麼不能當?!
是啊,為什麼不能呢?
佟氏放下簾子,眼眶微紅。
不問:“唐侍郎既然居于高位,為何門前如此冷清?”
仆婦說:“是人,那些男人若登門,豈非人笑話?”
佟氏心里沒來由涌出不滿,冷著臉吩咐仆婦:“既然同住一個街坊,咱們不能失了禮數,等回去備些禮送過來。”
“是。”
回府后,毫不猶豫跑去書房找謝茂。
“娘,您怎麼又來了?”
佟氏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但轉念一想,一直以來還是謝茂最心,遂和緩了面,吩咐道:“你以前看的那些報紙呢?都拿出來借給娘看看。”
“啊?”謝茂一臉忐忑問,“您不會是要沒收吧?”
他收集了一大摞報紙,經常拿出來反復翻看,要是被沒收了可怎麼辦?
佟氏說:“我閑著沒事干,看看報紙打發景。”
“好吧。”謝茂小心翼翼捧出報紙,一臉舍不得道,“娘,您可得仔細點啊。”
“知道了,不會弄壞的!”
有些觀念,正悄無聲息地在這片土地上扎。
只等綻放華、結出果實的那一天。
勤政殿,樓荃親自送來道觀的信。
樓喻讓馮二筆打開念。
馮二筆念完,納悶道:“這就是一份賀詞啊,沒什麼特別的。”
樓喻不由笑了笑。
這當然不只是一份賀詞。
之前皇室暗部的信他看到了,信上附帶一種特殊的譯文方式。
這封信的大意應該是:天下兵戈擾攘日久,終于等到一位圣帝明王,紫云觀上下愿為陛下效勞。青鶴拜上。
“嗯,收起來罷。”
樓喻吩咐一聲后,又對樓荃說:“阿姐,晚膳一同去壽康宮吧。”
樓荃以為只是要一起吃個家宴,便頷首同意了。
送完信后沒有立刻回長樂殿,反而看著樓喻言又止。
“阿姐有話盡管說。”
樓荃斟酌道:“我在朝中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說說看。”
樓荃嘆道:“阿弟,你遲遲未定下西北統帥,不人都暗地說你忌憚定國公,不愿他統帥西北邊陲。”
樓喻沒什麼反應,倒是馮二筆差點噴出來。
陛下昨夜還留定國公歇在養心殿,二人和和,哪有什麼忌憚之心?
有暗部在,朝中的向樓喻基本都清楚。
他道:“阿姐不用擔心,不過是些閑言碎語,不必當真。”
樓荃自然是相信樓喻的,但難保某些人不拿這個做文章,挑撥阿弟和定國公的關系。
“那阿弟為何遲遲不定下人選?”
樓喻嘆道:“我知道霍延的確是最佳人選,但我不想讓他駐守邊關。”
“為何?”樓荃詫異。
樓喻無奈道:“今晚霍延同去壽康宮用膳,到時候阿姐便會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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