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薛盈也不由眉心狂跳。
現在是縣衙財政局的小吏,每月的俸祿得可憐,小半年的俸祿加一起恐怕才能買上一張。
進了衙門之后,才深切到賺錢不易。
“書坊里的梅花箋賣得多嗎?”
“不多,幸虧奴去得早,排在隊伍前面,要不然肯定買不到!”
薛盈搖首失笑。
哪有什麼排隊?若非爹是尚書,是鄉君,薛府的奴仆本搶不到。
梅花箋數量有限,搶到的自然開心,沒搶到的只能等下一次。
但誰能保證下一次就一定能搶到呢?
嘆聲待:“日后不必去買了。”
冬天就在樓喻不斷進賬的時候來臨了。
京城的冬天干冷干冷的。
天還沒亮,朝臣們就起了床,坐上馬車趕往皇城。
雖然馬車簾子全都閉,手中也有手爐,可車廂還是冷颼颼的,凍得人骨頭都在打架。
因為車簾閉,一路上只能悶在車廂里,實在憋屈得很。
一輛又一輛馬車停在宮門前,車夫們取下車凳,供自家老爺下車。
大家凍得打哆嗦,手腳僵地下了馬車,然后面帶假笑,在宮門前相互拱手作揖。
就在這時,一輛奇特的馬車平穩駛來。
“那是哪家的車?怎麼從來沒見過?”
“車廂前頭怎麼沒有門簾?這從哪下車啊?”
“車前頭居然裝了玻璃!”
“那是楊府的車夫,是楊相!”
眾人連忙簇擁上去,借迎接楊廣懷的機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馬車停下。
玻璃窗里面掛了簾子,眾人看不到車廂部的況,便只盯著車廂前頭,很想知道等會楊相到底怎麼出來。
車夫將眾人神看在眼里,心中很是驕傲。
他跳下來,轉走到車廂側面,恭敬道:“相爺,到了。”
楊廣懷拉開門里的鐵制銷,推開鑲嵌著玻璃的車門,踩在自帶的踏階上,從容而優雅地下了車。
眾人:“……”
竟然還能這樣下車!
薛齊離車門較近,車門一打開,里頭的熱氣便撲面而來。
他瞪大眼睛道:“楊相這車廂好暖和啊!”
其余人便都大著膽子站過來,紛紛到春日般的溫暖。
再看楊廣懷紅潤的面,拔的姿,毫不僵的笑容。
太羨慕了!
反觀他們的馬車,雖門簾和窗簾能夠抵一些寒風,但不能保暖啊!
有些人年紀大了,本就有風病,天氣一冷就疼得厲害,大早上從府中趕到皇城,已經要了半條老命了。
若是他們也能擁有這樣一輛馬車該多好啊!
“冒昧問楊相,這馬車何可賣?”
楊廣懷笑瞇瞇道:“此車乃我慶州一學生所贈,說是他們廠里的新件。”
又是慶州!
他們以前只從報紙上獲悉慶州的幸福生活,可如何幸福,他們本沒有概念。
現在是真的會到了。
有人急忙問:“何時可以售賣?”
呂攸混在人群里,心中暗嘆一聲。
陛下這些“劫富濟貧”的招數,實在是令他五投地。
這些人哭著喊著要送錢,比老百姓哭著求著征稅的畫面要有趣多了。
他不得不提醒一句:“諸位大人,新車稍后再談,莫要耽擱了朝會。”
眾人如夢方醒,不舍地看一眼新式馬車,這才走向宮門。
早朝之后,樓荃在勤政殿向樓喻匯報慶州這段時間的盈利,聽得樓喻臉上不出了點笑意。
是玻璃和花箋,就已經為樓喻帶來極為可觀的財富。
他深深嘆一句:“這些大戶的家底是真的厚。”
樓荃笑道:“再厚,也不及陛下呀。”
“哈哈,阿姐莫要取笑我了,我賺的這些錢還沒瞧見就都要花出去了。”
想想都有一點小心疼呢。
樓荃敬佩地看著他:“阿弟心懷天下,恤萬民,是社稷之福。”
樓喻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正好郎平來匯報工作,便道:“阿姐先回去吧。”
“臣告退。”
在外人面前,樓荃一直遵循君臣之禮。
郎平呈的是一大摞競標書。
樓喻有點頭疼,他翻開一本,沒看幾行就覺得到了傷害。
寫得七八糟的。
這種明知競標書重要,卻不用心去寫的,可見態度不行,做事沒有章法,扔掉。
又翻開一本。
滿篇自夸之詞,沒有半點實際,扔掉。
完全沒搞明白競標書該寫什麼,可見沒什麼腦子,再扔。
郎平站在殿看著,樓喻每扔一本,他的心就止不住地抖一下。
樓喻沒那麼多時間看完所有的競標書,所以只能據第一頁的初始印象決定是否繼續看下去。
眼見扔得差不多了,郎平忍不住提醒:“陛下,競標書都在這里了。”
言外之意,您再扔就沒有了!
樓喻一頓,抬頭看向他:“你竟然還在這。”
郎平:“……”
“罷了,”樓喻懶得再看,“是朕之前考慮不周,這樣,你去戶部找魏思,讓他給你一個競標書的范本,你再讓那些商戶重新寫一份上來。”
競標這套以前在慶州搞過,魏思當時是司戶,悉這方面的流程。
郎平恭敬道:“臣遵旨。”
就在這時,殿外守門宮侍稟報:“陛下,壽康宮有事來稟。”
樓喻打發郎平離殿,讓壽康宮的侍從進來。
“陛下,太后方才不適,已去請了太醫。”
樓喻騰一下起,“去壽康宮!”
他一路心急如焚,匆忙趕去壽康宮,剛一殿,便上紅滿面的親爹。
“兒子,你怎麼來了?”
樓喻蹙眉問:“娘如何了?”
樓績嘿嘿一笑:“沒什麼大事兒,就是不小心懷上了。”
“什麼懷上了?”樓喻一時沒反應過來。
樓績神中頗帶幾分驕傲:“就是你爹我老當益壯,你娘要給你添個弟弟或妹妹了。”
“……”
樓喻怔愣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什麼,猛地沖進殿,來到江嵐榻前。
“娘……”
一時和酸上涌,哽咽難言。
江嵐神好得很,見到樓喻后便自嘲道:“這麼大年紀了,說起來倒是怪丟人的。”
“娘!”樓喻半跪在床前,手握住江嵐的,眸中水浮,“您辛苦了。”
他很清楚,若非為了他的江山著想,他娘不會懷孕的。
高齡產婦在現代都危險,更何況古代?
樓喻又急又自責,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倒是把江嵐和樓績嚇了一大跳。
兒子什麼時候在他們面前哭過?
江嵐心疼地替他眼淚,調侃道:“就算知道娘要給你添個弟弟妹妹,你也不用喜極而泣吧?都這麼大人了。”
“是啊是啊,阿喻莫要哭了。”樓績干道。
樓喻狠狠掉眼淚,正問:“太醫怎麼說?”
“月份還小,瞧不出什麼,就開了安胎的方子,稍后送些安胎藥來。”
樓喻點點頭,眼中還是著幾分擔憂。
“別擔心,娘天天鍛煉,好著呢,而且娘都生三個了,有經驗的。”江嵐拍拍他的手,神溫慈,“你治理天下已經夠辛苦了,其他事不必擔心。”
“怎能不擔心?”樓喻低啞道,“您可是我親娘。”
他起吩咐宮侍:“即日起,所有人都給朕打起神來,若太后稍有差池,朕決不輕饒!”
宮侍跪倒一大片,皆聲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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