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地外圍建了一些防工事,卻也不過是一些帶著尖刺的木墻罷了。
朝廷軍攻破過固若湯的城墻,又怎麼會將這些防看在眼里?
霍延站在高,過遠鏡看向聚居地的布局。一般而言,聚居地的中心地帶就是族長族老所在地。
眼下仡族與巫塔族聯合,族中重要人必定會聚集在族群中心。
擒賊先擒王,霍延沒工夫和他們繼續耗下去。
此時,仡族族長的竹樓上,羿戈正破口大罵:“叛徒!叛徒!”
“我早跟你說過,榮族長心向朝廷,你卻偏偏讓他們出面劫走梁霈。”巫族長冷冷道。
羿戈氣憤道:“梁霈防我防得嚴,我怎麼下手?!”
“我之前也跟你說過,咱們兩族可以合力吞并榕族,你非要拒絕。”
“等吞并之后呢?你再吞并我仡族?”羿戈冷笑連連,“巫族長,你是不是真把我當傻子?”
巫族長鷹目詭譎:“你要是不傻,就不會拖延到現在還沒去攻打占州,要不是你懼怕雷聲,怎麼可能等到朝廷大軍來?”
“說得好像都是老子的錯!”羿戈指著他的鼻子,“你不也退了嗎?用人頭祭天是你提出來的吧?你要是不耽擱這兩天,咱們早就拿下占州城了!”
“族長!不好了!朝廷軍打來了!”
一道驚呼打斷二人爭執。
羿戈罵道:“老子知道朝廷軍來了,用得著你提醒?”
“不是、不是在山下,是已經到寨門外了!”
屋靜默幾息,羿戈立刻跳起來沖出屋子,立在竹廊下眺。
朝廷軍著玄輕甲,正威風凜凜地排列在寨門外。
羿戈瞪目喃喃:“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
后的巫族長也面驚。
眼前的形勢讓他們不得不相信,即便他們躲進山林,朝廷軍依舊可以輕易破開他們的防。
羿戈握手中長矛,吩咐族人:“快召集所有戰士,咱們一定要守衛家園!”
說完又轉向巫族長:“還有你帶來的族人,快!”
山上的游擊隊只是小,聚居地里的青壯才是主力。
他們和朝廷軍勢必要展開一場大戰了!
殊不知,在朝廷軍的眼中,他們弱小得可憐。
霍延淡淡下令:“炸。”
震天雷被拋向寨門及圍欄,接連不斷的轟響震徹整個山谷,在山谷回聲的加持下,愈加震耳聾。
所有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
轟響之后,寨門防已一片廢墟。
族人們盡皆尖不迭,抱頭鼠竄。
羿戈:“……”
巫族長:“……”
門沒了,這他娘的還怎麼打?!
還有,那個跟雷響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巫族長忽然反應過來,嘶聲道:“原來不是神靈發怒,而是朝廷搗的鬼!咱們中計了!咱們中計了!”
“你他娘的現在說有個屁用!”羿戈起竹矛便往外沖,“老子跟他們拼了!”
門沒了,那就近戰斗!
羿戈號令族中青壯往外沖,然而下一刻,連弩連續不斷發出的箭支直接倒一大片。
面對朝廷軍的強橫,仡族人本無法前進一步。
哭鬧聲、哀嚎聲沖羿戈耳中,看著瞬間死傷大片的族人,他只覺一寒意襲上心頭。
巫族長見勢不妙,立刻轉頭就跑。
羿戈心痛之下,突然想起還有一條活路,遂鎖定巫族長,狂追上去,想要用他的頭顱來投誠。
巫族長發現他的意圖后,無奈之下出權杖中的長劍,回砍斷羿戈的竹矛,并刺穿他的。
羿戈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哪來的劍!
其他仡族人看到這一幕,紛紛怒紅了眼睛來殺他。
巫族長鐵劍在手,一路勢如破竹,奔向寨子另一頭的小徑。
只要他回到屏州大本營,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這次只帶了一千五百人,他的大本營里還剩下不青壯,等他回去,他定要計劃周,讓朝廷軍有來無回——
后背突然被一巨力穿,在慣作用下,他的直接向前飛出數丈遠!
劇痛瞬間席卷全。
他艱難地扭過頭,目穿混不堪的山寨,落在箭之人的臉上。
氣絕而亡。
霍延面無表收弓。
族長穿戴與族民不同,實在太好辨認了。
仡族族長和巫塔族族長既死,霍延也不必再殺其余族民。
他吩咐道:“兩族首領已死,勸降。”
軍令一下,朝廷兵立刻高呼:
“匪首已死!投降不殺!”
“匪首已死!投降不殺!”
“匪首已死!投降不殺!”
紛戛然而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羅逸醒來時,整個世界都變了。
他捧著碗喝藥,面蒼白,眼中卻帶著愉悅而真誠的笑意。
“謝謝你救了我。”
跟之前的假笑完全不一樣。
榮石突然就不自在起來,起道:“不是我救的你,是陳大夫和霍大夫救的你。”
“但我聽他們說,如果沒有你的藥制,我本不可能撐到營地。”
羅逸緩緩放下藥碗,神悠然而閑適,仿佛同一時間卸下了所有的重擔。
“那個,阿爺問你什麼時候回族里?”榮石問完,又想到什麼,“你是回族里還是離開這里?”
他記得羅逸是為朝廷辦事兒的,是不是辦完了就會回去?
而且羅逸救了寧宣長公主,立了這麼大的功,陛下肯定會給他賞賜,不管是升還是發財,他都不可能留在這窮鄉僻壤。
羅逸搖首失笑,“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一輩子待在這。”
“什麼意思?”榮石不解。
羅逸卻不再答,反而轉了話題,“聽說所有部落都歸順朝廷了?”
“嗯,”榮石雙眸頓時亮起來,目崇拜,“定國公真的太厲害了,那些部落本抵擋不住,就連巫塔族都沒法子。”
羅逸噗嗤笑出來,“巫塔族?他們發現了一小鐵礦,搞出了鐵,就企圖反抗朝廷,統一南方,實在過于天真。”
“倒也不算天真,”榮石嘆道,“咱們跟著朝廷軍打敗巫塔族后,發現他們私鑄了不兵,都藏在山里,要是朝廷沒有派兵來,又或者朝廷沒有兵強將,咱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羅逸靜靜聽著,忽然笑起來,揶揄道:“我發現你話變多了。”
榮石神倏地一變,撇過臉去,悶聲道:“以前是擔心你會傷害族人,不想跟你說話,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羅逸神真摯,“我反而得謝謝你和榮族長的寬容。”
榮石輕咳一聲,生生轉移話題:“定國公和長公主殿下他們回京了,也不知道朝廷會怎麼對待咱們。”
他和阿爺決定歸順朝廷后,心里面還有些忐忑。他和族民們就像是無能為力的羔羊,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羅逸安道:“總不會比之前更差。”
十一月初,霍延帶人降服南方諸族,令副將與數千士卒留守三州,與樓菱等人一同回京述職。
京城下了一場雪后,氣候更冷了。
樓喻上完早朝,哈著手來到勤政殿。勤政殿燃了炭盆,殿溫暖如春。
“陛下,先喝盞茶暖暖子。”馮二筆適時端茶過來。
樓喻咕嚕咕嚕飲下,一熱流穿過管涌胃袋,溫暖瞬間席卷至四肢八脈。
上暖和之后,他便專心批閱奏疏。
在吏部的整治下,而今大盛府的公文書寫盡皆言簡意賅,節省了樓喻的時間,沒一會兒便批了不折子。
他又翻開一本。
這是孟州知府寫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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