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懷不知道司家和陸家都以為自己走丟了，他還在小縣城里照顧楊。

在賓館帶了一星期，楊的病沒有毫好轉。

整天坐在床上發呆，不說話，不吃東西。

飯和藥都是司懷親自喂到邊的。

晚上，司懷洗完澡，湊到楊邊，小聲說：“媽媽，我們回家好不好？”

楊手指了：“家？”

司懷眼睛一亮，繼續說：“對的，回家，讓爸爸照顧你，”

“爸爸……”

楊眨了眨眼，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司懷連忙幫眼淚：“媽媽別哭，我錯了，我不應該說爸爸的。”

楊仿佛聽不見他說話，一個勁兒的流眼淚，哭到眼睛都腫了，還在哭。

司懷跑進洗手間，打巾，想給敷眼睛。

一推開門，就看見楊手上拿著把刀，另一只手鮮淋漓。

濃郁的腥味在窄小的房間蔓延開來。

司懷嚇得喊了一聲：“媽、媽媽……”

楊沒有任何反應，低頭看著流出的。

司懷癟了癟，跌跌撞撞地跑到電話機邊，撥通前臺的電話，哭著說：“姐、姐姐，3012，我媽媽、媽媽……”

前臺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趕到了，一條街外就是醫院，工作人員直接把楊送去醫院急癥。

“小朋友，你爸爸不在嗎？”

聽見爸爸兩個字，司懷眼眶一紅，搖搖頭：“爸爸不在。”

工作人員愣了下，看了看楊的模樣，又問：“那外公外婆還在嗎？”

司懷搖搖頭：“我出生的時候就不在了。”

“有認識的叔叔阿姨嗎？”

“沒有……”

“那你在這里乖乖陪媽媽，姐姐幫你去繳費好嗎？”

“謝謝姐姐。”

司懷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楊的手。

隔壁病床的人見只有司懷這麼個小孩，忍不住問：“小朋友，這是你媽媽嗎？”

司懷點頭。

“你爸爸呢？怎麼讓你一個小孩子在這兒陪著？”

“爸爸不在……”

楊住了兩天院，類似的對話，司懷不知道自己重復了多遍。

離開這所小縣城的時候，他已經能平靜地對所有人說“爸爸不在”。

有人以為他爸爸出遠門了，有人以為他爸爸不在人世，司懷沒有解釋，盡量不去想司弘業。

手傷了，楊更加不能自理，連洗臉刷牙都要司懷陪著。

按時服藥一段時間后，楊生理心理的況稍稍好轉。

對司懷說的第一句話是：“走吧。”

“媽媽，去哪兒？”

“去別的地方。”

……

司懷跟著楊往南方走，一所城市一所城市地走下去。

看著南方的山山水水，楊臉上的表越來越多，兜里的錢也越來越。

兩人從吃飯店到吃外賣，再到自己做飯……

一年后，抵達晉古的時候，司懷已經從十指不沾春水的小爺變會掃地洗碗洗服的隔壁家小孩。

因為錢不夠，楊沒有選擇賓館，而是租了便宜的筒子樓單間。

過了幾天，楊對司懷說：“我找了個工作，就在路口的便利店。”

“明天開始上班。”

司懷點了點頭：“好的。”

楊端出兩碗泡面，一碗推給司懷，不再說話。

司懷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泡面。

楊現在比一年前好很多，但依然不怎麼喜歡說話，尤其是和他。

他們不像母子，像是兩個一起住的陌生人，只會和對方說一些必須要說的話。

司懷慢吞吞地說：“我等會兒去買菜。”

楊又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楊起床上班，司懷起床去買菜。

他拿了點錢，下樓的時候遇到一對母。

人看了他兩眼，笑問：“你是三樓新搬來的那家嗎？”

司懷點頭。

人又問：“幾歲啦？”

司懷：“六歲。”

小孩聽見這個數字，突然開口說：“我李穎，今年七歲了，在新瑞第一小學上學。”

司懷哦了一聲。

“你在哪兒上學？怎麼一個人去？”人前后張了一眼，忍不住問。

司懷平靜地說：“不上學，我去菜市場買菜。”

說完，他仰頭問：“阿姨，你知道最近的菜市場在哪兒麼？”

人說：“出去往右走，然后走到底……”

“謝謝阿姨。”

司懷扯了扯角，看了眼母牽在一起的手，快步下樓。

筒子樓住著很多人，楊平時獨來獨往，不會和別人接，司懷也不認識這些鄰居，只不過偶爾會聽見他們的風言風語。

“3021那對母子你知道麼？”

“怎麼了？”

“的好像有病，男人不要他了，小孩到現在都沒上學。”

“什麼病啊？”

“你說還能有什麼病？大的這樣，小的……”

…………

司懷冷著臉站在樹后，正想沖上前罵人，一個老的作比他更快。

走到幾人面前，笑呵呵地問：“什麼病啊？臭的病麼？”

“你們應該認識不專家吧。”

那些人似乎認識這個老，對視一眼，紛紛散開。

司懷眨了眨眼，對上了老慈祥的目。

老走上前，笑著了他的頭：“不要理們，們就是欠罵。”

司懷點了點頭：“謝謝。”

話音剛落，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沖過來，抱住老的腰，甜甜地喊道：“！”

李介紹道：“這是我孫。”

李穎看了眼司懷，說：“我們認識的。”

司懷盯著看了會兒：“你誰？”

李穎難以置信地說：“李穎，我們見過好幾次了，我都自我介紹了好幾次。”

司懷哦了一聲：“沒印象。”

李穎：“……”

司懷朝著他們揮揮手：“我去買菜了。”

當天傍晚，司懷又見到了李穎。

李穎站在3021門口，眨眨眼睛：“我們早上見過面，你不會又忘了吧。”

司懷掃了一眼，目落在頭頂的羊角辮上。

他點了點頭：“記得，羊角辮。”

“有什麼事？”

李穎遞給他一袋橘子：“這是讓我給你的，橘子是自己家種的。”

司懷低頭，橘子的清香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