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照過紙箱前頭，灰塵在束里舞蹈。

于晚。

許中華。

……

姜萌萌。

季彩。

“就是這個了。”路迎酒說，扯了扯那紙盒子。

很輕。

輕到像是沒有東西，他拿下來一看，里頭只有一本落滿灰塵的書。

《山的那邊》

季彩著。

葉楓湊過來看：“還寫過書？”

“看起來是的。”路迎酒吹了吹灰塵，把書拿起來，簡單看了一眼簡介，講的就是一個支教老師的故事，在教書育人的同時，也收獲了。

但是這本書有點不對勁。

路迎酒又看了一眼，說：“它沒有出版號。”

書籍正式出版都是需要出版號的。他翻了前后頁，本沒找到出版社或者版次、書號。

這是一本沒有出版過的書。

葉楓在手機查了一下：“確實誒，網上沒有任何關于它的信息。難道就是自己印出來玩的？”

路迎酒把書翻到最后一頁，沉默了一會，說：“也不像是。”

他把最后一頁給葉楓看。

最后一段是：

【我們一起站在田野間，遠群山如黛。今天的天氣很好，他笑著和我說，是啊，這個故事會結束的，直到我們】

【直到我們】后頭沒字了。

葉楓愣了愣：“這句話是沒寫完？”

“嗯。”路迎酒說，“應該是沒來得及寫完，就死了。”

他掂了掂手中那本《山的那邊》，說：“這不是正常的，這是一本死者的未完之書，是的執念。用符紙殺不掉季彩，但只要把這本書毀了，就消散了。”

有些鬼怪有【執念之】，代表的是它們最深重的愿。

如果驅鬼師拿到了鬼怪的執念，等于拿到了制勝的王牌，接下來，任季彩是如何兇悍，都沒法跳出他們的掌心了。

路迎酒在想要不要燒了這本書。

氣波了一下。

他回頭去，雜室的窗外，季彩無聲無息地盯著他。人的全還是漉漉的，眼眸全黑，留下了兩行淚。

滴答，滴答，在地上濺開。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歸一聲都發不出來。

等路迎酒再眨眼，已經不見了。

葉楓沒注意到這異常，問：“我們直接燒了它？”

路迎酒收回目：“暫時別。我繼續講，鐘國會回來這個小學，可能也是因為……”

他短暫地停了兩秒鐘。

有什麼不對勁。

一瞬間諸多念頭掠過腦：鬼留下的執念之，氣非常重，要是生者把執念帶回去了，輕則倒霉頂，重則家破人亡。幸好這里是學校，朝氣蓬，人多氣重，才沒造什麼后果。可是鐘國來了那麼多次，不可能沒看到這本書。

他為什麼沒把書帶走呢？

——因為他知道，帶回去可能會遭到厄運。

看來，鐘國對“驅鬼”并不是全無了解。一般人本不知道執念之的存在。

但這也意味著，他很可能會做更多的事。

比如說，用執念之招鬼。

或者說，讓鬼怪的力量更加強大。

記憶回到昨晚，在日料店，小李說了一句：“我記得之前，那附近就有好幾起流浪漢失蹤案，還上新聞了。怎麼什麼破事都在那里，這風水得多差啊。”

一連串的跳樓自殺案，最早出現的是張宏那一起，在今年1月7號。

這是季彩做的。

從這天起，活躍起來了。

葉楓聽見路迎酒喃喃自語道：“季彩8月份死了，但直到今年1月才開始死人，期間有人加強了的力量，介是這本書，三番五次來這里的鐘國才能做到。而獻祭給惡鬼的最好貢品就是人……尸，必須要有尸，流浪漢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可能想錯了，鐘國雖然是害人，但他曾是季彩那一邊的，甚至有可能是個殺人犯。”

路迎酒立馬打電話給老劉：“幫我查一下，去年8月到今年1月，鐘國有沒有來過蓮花小學。還有在華小區附近的失蹤案，我懷疑鐘國和失蹤案有聯系。”

“我馬上人去查！”老劉回答，“你那邊需要什麼幫助嗎！”

“……沒事，楚半很快就帶人過來了。”路迎酒了手機，“我可能知道那些流浪漢在哪了，等會再跟你說。”

他掛斷電話，快步走了出去。

葉楓跟在他后。

路迎酒說：“葉楓，如果你是鐘國，在小學里要找一片開闊的地方畫招魂符文，埋下尸，你會選哪里？”

葉楓還沒回答，路迎酒的視線已經落在了遠。

場上綠草茵茵，一群學生正在踢球，笑聲不斷。

……

“阿強，把球傳給我！！”大龍喊，他稚的面孔上滿是焦急，汗水把藍校服全都打了。

阿強跑得氣吁吁，一個飛踢——

有人拽了一下他的左腳，讓他踉蹌了一下，踢歪了，球沿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軌跡往左，被對面搶走了。

大龍罵：“你、你你怎麼回事！今天放學我不和你一起走了！”

阿強辯解：“剛才有人拽了我一下！”

“你后都沒人！”

“明明就有！你是傻！”

“反彈！”

“反彈無效！大傻大傻！”

兩人罵了幾句，都是一肚子火氣，接著追球去了。

眼看對面領先，比分越拉越大。阿強好不容易又拿到了球，跑向球門。

他的角度非常好，那個小胖子守門員甚至還在神游天外。

只要踢了，就能進球！

阿強越發激，大吼一聲，哼哧哼哧帶著球往前沖，臨門一腳——

足球飛了出去，在空中畫出漂亮的線條！

“好耶！”大龍舉手歡呼！

砰！

足球倒飛出去了，飛了好遠，在地上咕嚕嚕地滾。

阿強定睛一看，只見一只青灰的手從地面出，直地豎著，足球就是撞到了它。

四周死寂。

“草……”大龍喃喃說，“他手球，犯規啊。”

第9章 霧

整個場都是尖聲，濃郁的氣散開。

小屁孩們四下奔逃，阿強跑著跑著，突然摔倒了——

青灰的手不知何時來到他腳下，死死抓住腳踝。

“啊啊啊啊！”阿強尖！

那手比冰塊還冷，是這一抓，他整條小都沒有知覺了。那冰冷還在迅速往上爬，到了大，腰部……

咔嚓！

一只腳踩在了鬼手上，直接把它踩得變形了，趴趴地垂下。黑發年輕人不知何時來到他邊，出手是和外貌不相符的果斷。

阿強被抱了起來。

然后又被丟了出去。

路迎酒喊：“葉楓接著！疏散學生！”

葉楓趕跑過去，差點被阿強連人撞翻，還好最后是接牢了。

地面又鉆出了幾只手，葉楓一手抱著阿強一手甩出去兩張符紙，符紙燃燒起熊熊烈焰，燒得鬼手一滯。他把阿強放下來，牽著他就向其他學生跑：“跟我來！”

再回頭，場不知何時起了濃郁的霧，無數只手了出來，像是一群潛伏在水下的鯊魚開始了群狩獵，海般抓上路迎酒。

霧氣一濃，什麼都看不見了，氣濃郁到讓葉楓頭皮發麻。

這個瞬間，葉楓很想掉頭回去幫路迎酒。但整個學校一鍋粥了。尖的學生們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況不對，老師和學生出了教室，在走廊探出頭來。幾個保安拿著警正在往這邊跑來，葉楓趕忙攔住他們，喊：“快走！別靠近那里！”

一個保安喊：“你是哪里來的！快走開！”說罷就想推開葉楓。

葉楓那板顯然頂不住幾個保安，幾次阻攔無果，眼看著那幫人就要跑去場，他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