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們小聲問他：“那人怎麼還沒走啊？”

年輕男人也小聲說：“他說要等朋友。”

“你看見他的車了沒有？你說他后備箱里是不是有人啊？到野外來殺人拋尸？”同伴們打了個寒，“快別說了，越說越嚇人。”

年輕男人的余還注意著尤銘。

幾人繼續打牌。

尤銘把車開到路邊, 坐在車里等時間。

凌晨十二點, 尤銘看著時針分針秒針重合，轉頭就看見了坐在副駕駛上的江予安，江予安正撐著下看著他：“今晚不回去？”

尤銘搖頭：“我給爸媽打過電話了，把事調查清楚再回去。”

江予安轉頭看了眼后座上的男孩, 勾起一模笑容來。

男孩在江予安出現的那一瞬間就低下了頭，他的肩膀在不由自主的抖，全上下都寫滿了恐懼，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 不敢抬頭去看江予安。

“天生眼？”江予安微笑道，“很見。”

男孩咽了口唾沫，他從來見過這麼濃重的黑, 如此大的范圍。

江予安輕聲問：“是你在引人去福利院。”

男孩抬起頭來, 瞪大的眼睛寫滿恐懼。

尤銘也看向男孩。

“我……我發現了……”男孩結結地說, “福利院里的事，必須要讓去投胎。”

男孩咽了口唾沫：“老師是……這麼教我的……”

江予安看著小男孩, 他的聲音很輕：“既然這樣, 不是應該把知道的消息都說出來嗎？”

男孩看了眼尤銘, 他覺得尤銘是個心的人，應該會保護他。

然而尤銘卻說：“想找人幫忙，把事說清楚會比較有誠意。”

男孩低著頭：“我看見這里有氣，就跑來了。”

“但鬼的怨氣太重，我被困在福利院里，只能引人過來。”

男孩不敢去看江予安。

尤銘問：“到底是鬼在說謊，還是加油站的人在說謊？”

男孩搖頭說：“我不知道，鬼和人說謊都很難分辨。”

尤銘：“那就再進一次福利院。”

男孩：“現在？”

男孩抿著說：“現在是氣最重的時候，發現我們是外來者，就不會像剛剛那樣放我們出來了。”

男孩還是不敢看江予安，著頭皮說：“這位叔叔也去的話，應該可以。”

江予安眼睛微瞇，笑著問：“為什麼他是哥哥，我卻是叔叔呢？”

差輩了。

男孩一愣，顯然沒想到江予安會問這個問題。

他小聲說：“那……你也是哥哥。”

這次男孩不敢提出讓尤銘抱了，三人從車上下來，江予安站在加油站前，他的手輕輕一揮，大霧彌漫，火沖天，福利院的大火依舊熊熊燃燒著，大門敞開，似乎在歡迎他們進去。

江予安邁大門，尤銘跟在他后，男孩忽然手，拉出了尤銘的擺。

尤銘沖男孩輕聲說：“別怕，害不了你。”

男孩咬著下，他害怕的不是鬼。

江予安走在一片大火之中，火舌舐著他的腳，卻無法留下一痕跡。

他走過的道路沒有火焰。

楊金花抱著最小的孩子站在不遠，的上，孩子的上都燃燒著火焰，其他的孩子依舊圍著，發出尖銳的哭聲，大火把他們變了火人，他們著阿姨，著救命，哭鬧著要復仇。

江予安站在楊金花離楊金花兩步，尤銘站在江予安的邊。

楊金花沒有五的臉轉移到尤銘的角度，問道：“你找到他們了嗎？”

尤銘點頭：“找到了。”

楊金花抱著孩子走過來：“那你為什麼不把他們帶過來？”

尤銘：“因為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們害死你們的。”

楊金花停下腳步，的皮一塊一塊地掉在地上，卻沒有一點跡，原本紅的皮變了黑，焦黑的碎屑落在的腳邊，的眼眶，的牙齒，的肋骨都展現在尤銘面前。

此時的楊金花變了一骷髏，一焦黑的骷髏。

“是他們害的。”骷髏抱著的孩子也燒了灰燼，它朝尤銘走來，每走一步，骨頭都在嘎吱作響，“他們放了火，燒死了我們。”

“燒死了我，我的孩子們。”

“你沒聽見嗎？孩子們在哭。”骷髏停留在原地，它出手臂，“他們在哭，為什麼害死他們的人還沒有死？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被烈火焚燒，但他們卻能過平凡的日子？”

“我的孩子們原本可以好好念書，上學，長大以后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大人。”

“但他們都死了。”骷髏的眼眶中流出火焰，這似乎就是它的淚水，“兇手還活著。”

骷髏的手臂揮舞著，它邊被火焰焚燒的孩子們沒有了聲音。

尤銘忽然說：“他們不可能在外面放火，大門距離福利院的小樓有一百米，火勢就算可能會延到小樓，孩子們也完全可以從后門離開，這里的空間并不小。”

尤銘抬頭看：“你在說謊。”

“你讓我看到逃到墻角的孩。”尤銘閉上眼睛，“如果真是在墻角被燒死的，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的方位，在那麼混的時候，四個小孩能發出的響不會引人注意。”

尤銘睜眼看著那骷髏：“你為什麼要說謊？”

骷髏尖道：“我沒有說謊！他們是兇手！他們是兇手！”

“我不去投胎，就是要看他們死！看他們死！”

尤銘：“那些孩子，應該都已經投胎去了吧？”

原本還在旁邊站著的孩子們此時又發出了痛哭聲。

骷髏偏過頭：“孩子們都在陪我，都陪著我。”

尤銘抿著：“那把火，是因為你吧？”

尤銘想到了白天的時候，楊金花會在進門出門的時候關上門，除了活室的門以外，別的門都被鎖著，而孩子們從來不會開門出去——因為他們知道門是打不開的。

骷髏：“不是我！不是我放的火！”

尤銘：“那你為什麼要鎖門？”

骷髏：“我在保護他們！不要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要乖乖的，要好好吃飯，不要挑食，在福利院里才是安全的，外面全都是壞人。”

骷髏的在搖擺，骨頭一直發出響聲：“我只是要保護他們。”

孩子們被鎖在屋，逃不出去，所以才沒有一個生還。

“外面的說法是電線短路，火花引燃了易燃。”尤銘認真道，“雖然不一定是實事，但起火應該是意外。”

骷髏：“不是意外！就是他們放的火！不是我的錯！我沒有錯！”

江予安輕聲說：“讓我來吧。”

尤銘點頭，江予安抬起手，在虛空中輕輕一點，火散去，福利院又恢復了火災之前的模樣。

現在正好是夕西下的時候。

這是福利院著火那天的下午，深夜的時候，大火就會燃燒起來。

此時的福利院還很平和，孩子們在院子里做著游戲，大孩子當老鷹和媽媽，小孩子當小，蹺蹺板和秋千都圍滿了小孩，他們喧鬧嬉笑著，臉上帶著笑容。

楊金花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手里還拿著線針，在給孩子們織。

“快來吃飯了。”楊金花招呼孩子們。

“阿姨！我們馬上來！”孩子們手牽手跑過去，楊金花的臉上帶著溫的笑容。

“要把手洗干凈。”楊金花帶著孩子們去洗手。

骷髏看見這一幕的時候，眼眶的火焰燃燒的更加厲害。

這里原本是個溫馨的，像大家庭一樣的福利院。

夜幕降臨，楊金花看著孩子們回到房間，爬上床，坐在椅子上給孩子們講故事，講完故事以后，楊金花關上了房間的燈，走出房間，鎖上了房門。

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普通的一天，明天的太升起的時候，他們依舊可以像平常一樣做游戲，一樣快樂的玩耍，一樣期待著自己以后會為一個什麼樣的大人。

尤銘他們跟在楊金花后，變故應該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楊金花一邊走一邊打哈欠，檢查了福利院的設施，天然氣，灶臺等等。

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之后，才走向自己的房間。

那麼火災是從哪里開始的？

尤銘繼續跟著楊金花，楊金花回去睡了。

他們停在楊金花房間門口。

尤銘有些愕然，難道自己想錯了？真是從外面放的火？

不可能……

如果是外面放的火，福利院大門口的草皮怎麼燒起來？

哪怕能燒起來，蔓延到樓里也需要時間，這中間需要的時間太長了，楊金花只要能在火還沒有把整棟樓燒起來的時候帶著孩子們離開，就不會死。

江予安拉住尤銘的手，安道：“不要急，會看到真相的。”

男孩拽著尤銘的擺，他低著頭，依舊克制不住恐懼，讓時倒流，哪怕是幻想，這都是他從沒有聽過的，老師說過，這世界上的所有法，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在漫長的時歲月中，都沒有人能倒流時空。

而且倒流時空的還不是人……

是鬼。

這樣的鬼，真的有人能收服他嗎？

能讓他不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