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猛然轉頭，卻沒想到擁有人形軀殼的時候不能再像當鬼時一樣毫無顧忌，只聽見一聲響，他痛得眼淚都出來了——這也太真了吧！

邪靈想嘲笑他，又不敢，憋笑憋得很辛苦。

等尤銘到達泰守一家門口的時候，下車的云瞳忽然指甲暴長，五扭曲猙獰起來，他半蹲在地上，似乎是隨時準備發力沖出去。

——泰守一家有人，有讓云瞳覺得有危險的人。

尤銘也到了陌生的氣息，但他不覺得有危險。

“不要進去。”云瞳呲著牙說，“里面有天師。”

惡鬼遇到天師，必然要開始你死我活的爭斗。

尤銘點頭：“我知道。”

然后他沖云瞳笑了笑：“因為我也是。”

說著，尤銘就按下了泰守一家的門鈴。

云瞳站直了，但指甲卻沒有收回去，他依舊保持著強度張的姿態。

甚至已經在心里琢磨好了進去之后該怎麼大開殺戒，如果不敵的話，又怎麼全而退。

尤銘以為給自己開門的會是泰守一，但當門打開時，他才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老人，擁有一張慈的面容，鶴發皮卻不顯佝僂，如松柏，眉眼充滿善意，雖然年老但不虛弱，個子竟然比尤銘還要高上一些。

“這是我爺爺。”老者后傳來周遠的聲音。

周遠站到旁邊，出現在尤銘的視線里。

老者的目掃過尤銘，又看向尤銘后站著的云瞳，和藹地說：“我老周就好。”

周遠：“他周老吧，老周就平輩了。”

尤銘對老者說：“周老。”

周老沖他微笑，然后手朝尤銘后的云瞳招了招：“小朋友，爺爺這兒有糖吃。”

云瞳朝他呲牙。

周老也不生氣，他說道：“擁有人皮的惡鬼，難得一見啊。”

尤銘解釋說：“穢鬼是他放走的，我這次帶他來就是讓他把附在泰嶸上的穢鬼收走。”

周老笑瞇瞇地看著云瞳。

云瞳也抬頭兇狠地看著他。

尤銘轉對云瞳說：“過來。”

云瞳這才收斂了剛才的姿態，徑直朝尤銘走過去。

周老微笑著轉朝里走。

周遠跟在他的后，但即便表現得很鎮定，周遠上的皮疙瘩也已經起來了，他敏銳的覺到了小孩里藏的巨大惡意，如果此時斗起來，周遠沒有把握自己 和爺爺都能全而退。

運氣好的話死一個，運氣不好的話……

云瞳跟在尤銘后，他面無表，雙眼直視前方，但手卻藏在了袖子里。

一旦前方的人要手，他就可以迅速地抹了他們的脖子。

在世，鬼的能力是會被削弱的，尤其現在還是白天，真的斗起法來，他也沒有全而退的自信。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那臭味更明顯了。

尤銘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連周老的表也變了。

剛剛他們下樓的時候，味道還沒有這麼重。

云瞳在無人能看到的角度咧開一個笑容。

然后，尤銘的手就按在了云瞳的頭上。

云瞳渾一僵，聽見尤銘說：“要乖。”

云瞳懷疑尤銘長了第三只眼睛。

現在的泰嶸況已經很差了，他的變得更加臃腫，原本一百多斤的重，現在看來卻像是超過了四百斤，把整張床都給占滿了，躺在床上像是一堆爛。

他還在呼吸，但呼吸的頻率卻比常人慢，小鬼已經已經遍布整個房間，麻麻的堆在房間里，他的肚臍眼上還在生產新的小鬼。

幸好這些小鬼的壽命只有一天，否則別說這個房間，就是這座山，估計也已經滿是小鬼了。

尤銘低頭對云瞳說：“去吧。”

云瞳從尤銘的后走出來，他走到床邊。

屋子變暗了，自然像是被阻擋在窗外，沒有一縷能夠照進來，屋里風呼嘯，云瞳出手，人類的軀化作一張薄紙落在地上。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只鬼。

一只小巧卻糾結，雙目凸出，手如爪的鬼。

這才是云瞳真正的模樣。

他的上長滿了瘤，臉上全是傷痕，每一道傷都是綻開地模樣，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他沒有眼皮，似乎是被割去了，兩顆眼珠外，手臂和上的也像是被挖去了，只有一些碎還因為皮連在上。

鬼的手進泰嶸的膛里。

他似乎在泰嶸的腔里尋找東西，索了一會兒之后，他才突然扯出來。

穢鬼的是綠的。

但并不是青草的綠，而是黃綠，更像是膿皰流出的膿水。

穢鬼也不是人形，更像一堆爛，散發著無窮的惡臭。

當穢鬼被抓住來的時候，圍在床邊的小鬼們開始凄厲得尖起來。

它們瘋狂地撲向兒大小的惡鬼，眼冒綠，野般的四肢讓它們得行快速似閃電。

但不過瞬間，這群小鬼就開始減。

鬼的手看起來并不大，但他一抓過去，一群小鬼就像是被機了球，然后一個接著一個被扔到了鬼在里。

周遠的表駭然。

這是……鬼嗎？擁有神智還這麼強大的鬼？

周遠看向尤銘。

這些鬼都出現在尤銘的邊，因為尤銘有一個為鬼王的伴？

周老在旁邊說：“這個學生，我看我是收不了了。”

周遠這才回神，他也不覺得自己爺爺可以收尤銘為徒。

他們修習的東西完全不同，就算收了尤銘，讓他學周家的法，也不可能把他之前學的東西全部抹去。

周老臉上慈的表褪去，變得嚴肅冷漠。

“要麼廢了他，要麼殺了他。”

周遠瞪大雙眼。

周老轉頭看向周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再這樣下去，以后只剩下殺了他這一個選項。”

周遠低著頭說：“他……不是壞人。”

周老看向尤銘。

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一個出的年輕人，一個——早該死的年輕人。

他現在的生命是怎麼得來的？

“不能當天師，他也可以做普通人。”周老對周遠說，“但如果放任他，以后你有把握可以對付他嗎？”

周遠閉上眼睛：“我知道了，爺爺。”

尤銘擁有力量，但他不知道自己擁有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他學的是什麼樣的法。

那不是正統的天師道，而且古老的巫法。

如果尤銘學到最后，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墮妖魔道。

妖魔都能掀起巨大波瀾，更何況是人了。

云瞳打了個飽嗝。

他剛剛把穢鬼撕了個稀碎，穢鬼生產的小鬼全部被他吞進了肚子。

尤銘仔細的觀察過，這間屋子里沒有穢氣了。

那臭氣隨著穢鬼的消失也迅速消失不見。

“事已經解決了。”尤銘對守在門外的泰守一說，“我先回去了。”

泰守一探過頭一看，發現他爸恢復了正常的型，松了一口氣：“你慢走啊，我就不送你了，尾款我明天就讓人轉給你。”

尤銘看向周遠：“我走了，你們要一起嗎？”

周遠還沒說話，周老說：“一起吧。”

三人一鬼一起出門。

就在尤銘準備上車的時候，他忽然雙目銳利地看向周老，看向周老著手訣的手。

云瞳冷笑一聲：“果然裝不下去了吧？老東西？”

周老正視著云瞳：“千年惡鬼，我輩中人，見之必誅。”

云瞳重心低，前傾，他可不準備跟這些天師斗法。

天師也是人，是人也會死，既然他們的強項是斗法，那他直接用外力取他們的命就行了。

尤銘卻在此刻走到云瞳前，他面對著周老，語氣莊重：“他是我帶來的，請您高抬貴手，我會把他送回間。”

周老看著尤銘。

這麼好的苗子，可惜了……

“小伙子，你有沒有想過，你不當天師會怎麼樣？”周老像真正的祖父一樣慈祥的看著尤銘，眼神中帶著惋惜和傷。

尤銘在這樣的目中不為所：“您希我不當天師。”

周老點頭：“你可以過普通的生活，找個工作，娶妻生子，何必淌這趟渾水呢？”

尤銘：“那您又為什麼會為天師？”

周老嘆了口氣：“小的時候只能學這個，等大了就改不了行了。”

周遠：“……”

周遠小聲問：“您以前不是說是為了斬除妖邪嗎？”

周老笑道：“這樣說比較好聽，顯得我大公無私嘛。”

尤銘冷靜地看著周老：“所以您想怎麼樣？”

周老：“我不會害你，我從來不害人類。”

“只要關上你的天眼，讓你無法使用法就可以了。”

尤銘：“是我做錯了什麼？”

周老搖頭：“你沒錯。”

“但你學的東西，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威脅。”

尤銘點頭，他想到那本方書里的容，也明白周老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憂。

書里的法千奇百怪，還有許多用人煉制丹藥，用人骨煉的法，這些容他都是跳過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