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巫師開始唱起贊歌，和著編鐘之聲，尾音悠揚，晦難懂，聲播四方。季姜將手藥碗之中，在姜蘿的額上涂上烏金的藥，并將辟邪的灑滿全。兩位德高重的族老陪侍在旁，一個給遞上象征權力的金弓，一個給上送來象征神的翠玉箭簇。

萬拜服，神靈庇佑，祖先怙持。

風旋四野，日照花開，巫師手握一個青白的玉琮，高高舉起，貫穿草野的龍卷風，從玉琮中間穿過，直通上天，傳達蒼穹之下，姜族子民的訊息。

季姜神滿意，而巫師的唱詩也走向尾聲，典禮即將完畢。忽然，天空中飛過一個黑的小點，是一架鸞車，姜蘿著那個小點，忽然站了起來。

禮有些驚訝，只得低聲道：“主，快、快跪下——”

“是哥哥……”蘿喃喃說。

“哥哥！”姜蘿追了出去。

眾人大驚，連忙跟著跑上去，想要把典禮完。姜蘿卻著云端中的那架飛鸞越跑越遠，直到被眾人拉住——

“哥哥……”帶著無限挽留和思念之意的聲音，仿佛穿云端，來到了姜荔邊。

我的骨中之骨、中之，要離去了。

第8章 初夜篇：洹與沅2.1 遠嫁

帶著大雁、香草、羔羊作為禮，派遣人，去征詢你的許可。

詢問你的名字和出生時的星辰，同我的名字和生辰，合到一起，來占卜吉兇。

將蓍草分作兩堆，一堆是幾？一堆又是幾？

用火來灼烤甲，聽其聲音，又觀其紋路。

爾卜爾筮，無咎言。

帶上玄纁、玉圭和函書，駕駛著鸞車，去迎接我的新娘。

繪滿吉祥圖案的艷紅鸞車，在白蒙蒙的云海中翻騰，四角垂著金的銅鈴，叮叮當當地奏響。朔風掀開一角紅簾，一個莊重的新娘，正端坐于車中。

新娘頭上戴著沉重的金冠，垂下粒粒發的珠子和晶石，映襯在濃妝描繪的面目上。濃黑的眉，深重的眼影，艷紅的口脂，將原本七分堅毅的面容，涂抹出三分糜艷來，只是棱角仍然過于分明，出一怪異。超霞一般的嫁下面，是的，和太過實的，關節大，而失了弱。新娘的雙手握著，端莊地放置在膝上，翻飛，出其下一雙嫣紅的繡鞋。

一把冰涼涼的短劍，正纏繞在他手腕之上。荔閉目沉思著，此刻他的面容，與蘿有著九分相似。隨著云海的翻涌，鸞車上下顛簸，一縷紅綢被劍截斷，跌落車廂之中。白的云氣撲面而來，掀開車簾，卷車，車之人不由得左搖右晃，那縷紅綢也被卷起，帶下云端，沒鸞車之下的茫茫云海中。

姒族居住于極北之地，相傳，那里的冰原和凍湖終年不化，周圍為兇惡的異和妖魔所圍繞，閉塞偏遠，不與外人相通。與濃重的其他七族相比，姒族顯得尤為突出，因為他們是唯一的白化種。

鸞鳥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長尾發出五彩的芒，車架緩緩降落，沉云海。云氣彌漫上來，周圍都為濃重的云霧環繞，看不清一丈之，連艷紅的嫁也被打。白云籠罩的湖泊草甸被拋在后，巍巍聳立的凍頂雪山被越過，鸞車沖出云海，落下高空，一片被白雪覆蓋茫茫大地，展出來。

鸞車越飛越遠、越飛越低，被兩塊巨大黑山石夾著的山谷，出現在眼前。鸞車落到地上，顛簸幾下，停了下來。片片雪花，過窗簾的隙，飄了進來。

一朵白絨花落在荔的掌心中，他好奇地看著這神奇的造，如此可，又如此冰涼，有著花的名字，卻是一朵無之，在掌心的溫度中，化作一滴水。

車簾猛然被掀開，一陣寒風卷著片片雪花沖了進來，嚴寒的風刃將人臉刮得生疼，荔不由得瞇住了眼。卷簾人有著一雙細白的手，臉上帶著一副青白的玉質面，兩顆紅的眼珠仿佛晶石嵌在其中，站在車旁，出一只手來。

荔獨自跳下了車，但一落地，便是及膝深的大雪，雙深陷在雪中，差點跪倒，好在卷簾人扶住了他。雪地上落著一紅稠，另一端，被執在遠遠站著的引路人手上。

姒族……到了……

兩個帶著同玉質面的執燈人，提著一盞灰白的石燈，走在隊伍的兩旁。暈黃的燈，被籠罩在明晶石之中，在風雪彌漫的路上，為新娘照亮腳下的路。紅稠一端執在新娘手中，另一端卻握在引路人手中，拉著新娘，一步步走進他們的世界。新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嫁下擺被風雪打，薄薄的繡鞋也浸了雪水，但這是必須完的儀式，他只得獨自完這一段路程。引路人不不慢地走著，在新娘摔倒的時候耐心等待，卷簾人則跟在后，時不時扶住要摔倒的新娘。

等到終于走出風雪，踏上一段黑巖石鋪就的寬闊大道，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現在眼前。黑的巨大石塊堆砌城門，連接住旁邊兩座為白雪覆蓋的山峰，將一切城之景，擋在門后。在白雪蒼茫的大地之上，這一抹黑異常明顯，而為指路的明燈。

一頭帶著彩球的白巨鹿，等待在路旁，彌漫的風雪想要越過它的，卻被厚重的發所擋。卷簾人扶著新娘坐上了巨鹿，低聲道：“原本還有一個牽鹿人的……不過你以后會見到他的……”聲音淹沒在飄飛的雪花中。

引路人給巨鹿喂了一把干草，巨鹿呦呦了一聲，馱著新娘往城門走去，步履優雅，不疾不徐。巨鹿有著非常巨大和漂亮的角，十八個分叉上，零零散散地掛著許多彩的球，將這一頭鹿角，裝點得更如燈座一般。新娘坐在巨鹿背上，搖搖晃晃地，走進一扇開的小門，穿厚重的黑山后，高低錯落的石質建筑和忙碌奔走的異族居民，出現在眼前。

一個有著灰發的玩鬧著跑了過來，駁雜的瞳中出一抹紅，撞倒在巨鹿的上，好奇地看著這個一紅的人：“新娘……”

“歡迎來到銀谷。”引路人說。

一座四面環水的小樓，矗立在冒出裊裊白煙的湖泊中心。從裂開的山心深冒出的溫熱泉水，流遍銀谷，將這片冰封之地，融化一方樂土。新娘的住所，就被安排在這片溫泉中心。

姒族建筑好就地取材，使用石料建，這座二層小樓卻吸收了南地的風格，巧的窗欞和欄桿，出一輕靈之氣。尖尖的屋頂，仿佛一枚金釵，在湖心之中。

這片湖水，怕是什麼都藏不住，稍有靜就會被發現。門被推開，一個著紫皮的姒族子，跪在地上迎接荔的到來。

“屬下杞，恭候夫人的到來。”

銀的頭發，紫的眼睛，這個侍的份怕是不低，姒族還真是大手筆，讓這麼一個脈濃厚的子，來服侍他，或者說，監視他。

杞上前，幫姜荔將重的嫁下，卻被猛地避開，荔警惕地看著。杞明艷一笑，說：“夫人來自南地，怕是不適應銀谷的氣候，屬下已經準備了熱湯，還請夫人先行沐浴。”

荔的目從半的，和的腰肢上掠過，說：“我自己來。”

杞掩口一笑，說：“姒族熱，不懼嚴寒，倒是夫人……還需多添些裳。”

荔的上還帶著窈冥晝晦劍，自是不想任何人近，他倒是不怕杞看出端倪，在見之前，沒有人能夠找到窈冥晝晦劍的蹤跡。他褪下，步浴池，溫熱的泉水仿佛在流，包圍了他的全，將一切寒冷和疼痛都熨燙服帖。

“啊……”荔不由得輕嘆。

波的泉水，倒映出一個濃妝男人的扭曲面容。

“真是怪異……”

荔打破了那片倒影，沉泉水之中。

此次前來，他已經做好了舍命的準備。若是刺殺不，接下來的第一步就是要結束自己的命。因為荔知道，沒有會比一個死人，更能撇清姜族的干系。

不能牽扯到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