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池幽真是一件讓他覺得累得不得了的事。
他一廂愿,池幽……他又沒有義務回應自己。
做人不能太較真,就這樣吧,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默認池幽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好了,或許過上一陣,他也就放棄了,不再喜歡池幽了。
讓生活恢復正常,他可以繼續當他的南辰閣的老板,也可以偶爾去拜訪一下池幽,如果他不見,也可以送一些他喜歡的東西,或者寫兩封信,總之,一切都會過去的。
就這樣吧。
遠有金鈴聲隨風而來,南時將最后一口煙完了,踩滅了煙,馬車也停到了他的跟前。一只如竹如玉的手掀開了竹簾,出了池幽的下顎線:“上來。”
“見過師兄。”南時如常一般的笑了笑,登上了馬車。
他上了車,就打算開口說一說今天的這件事,要如何和他解釋誤會是怎麼發生的,又是怎麼差錯的,就當沒有發現輕雨的異常,也沒有發現池幽的順水推舟:“今天這事兒……”
池幽神態閑適威儀,只是淡淡的說:“回去再說。”
“是,師兄。”南時應道,轉而又笑:“這麼要的事師兄你都不好奇的嗎?”
池幽答道:“不好奇。”
“好吧。”南時悻悻的道。
馬車走的是鬼道,比高速要快一些,他們在一個小時后就回到了S市老宅,南時方想說話,卻又聽池幽解釋道:“服侍爺去洗漱。”
“是。”清河應了一聲,便向南時走了過來,南時想要說什麼,微,池幽接著道:“南時,你先去洗漱休息,待養足神再來見我。”
南時只好應是,跟隨清河前去洗漱。
清河帶著他去了院后的溫泉,南時口中一片苦,罕見的召了人來幫忙洗漱,他累得一指尖都不想。
兩三個仆婢手法輕地替他洗了頭,又吹干了頭發,甚至還替他做了個按,可惜再怎麼拖延,終有洗漱完畢的時候。
南時披上服,將自己收拾干凈,大步往池幽所在走去,剛走兩步,卻眼前一黑,險些摔了下去,一旁的傾影連忙扶住他,揮退了其他仆婢,小聲的對南時說:“爺,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南時搖了搖頭,他現在要是能睡著才有鬼了:“先去花廳吧,備點清淡點的食,我先吃些。”
他安地看向了傾影:“……估著是今天趕路趕得太累了,昨天沒睡好。不是多大事兒,師兄也沒放在心上,要是師兄真的生氣了我還能擱這兒杵著?”
“沒事兒。”南時還有心俏皮地向傾影眨了眨眼:“一會兒你別跟進去了,先去替我備好傷藥,一頓打還是跑不了的。”
傾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安南時:“都是意外,當時那個況,你又不是故意的,手上就那麼一件東西,那本就是山主給你防用的,危急的時候不用,還等什麼時候用?”
“就是爺你這個暗手法還得再練練,平時讓你不要逃課,你就是不聽,現在后悔了吧?”正常況下,要是讓們來,那手串飛出去絕對能打掉銅牌后同牌子一道飛出去,而不是打完了銅牌自個兒就落進了火盆。
南時這是暗功夫不到家啊!
南時也笑了:“行了,別扶著我了,能自己走,你去替我點吃的吧,我真的了,讓師兄久等也不好。”
“好。”傾影松開了他的胳膊,轉去安排了。
南時一路到了花廳,沒等多久飯菜就準備好了,果真清淡。南時食不知味的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兩個野菌子包子墊了墊,也未久留,就去了池幽那邊。
“師兄,我來了。”南時行了個禮,然后起下擺,端端正正的跪在了池幽的邊。
“休息夠了?”池幽神態并不見什麼端倪,如同往常一般的問道。
南時回答道:“嗯,吃過了,還歇了一會兒才來的。”
“嗯。”池幽放下書卷:“你可以說了。”
南時低著頭,咬了咬下:“是意外,當時我阿婆要給我結親,我發現不對趕回去的時候東西都要落到盆子里了,我手頭沒有其他東西,只能用師兄給我的手串擋住了。”
“暗功夫不到家,別人的東西被我打飛了出去,但手串落了火盆……結果您知道了。”
池幽清清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南時口中一片腥甜,也不知道咬到了哪里,他的下幾乎已經到了前:“沒有了,就是這樣,師兄,是我的錯,累得師兄和我結婚契。”
池幽問道:“那你待如何?”
南時注意到池幽的手邊放著幾樣東西:一對金鐲子,一本婚書,一張庚帖。
撕毀婚書,燒了庚帖,如同在夢里對那位何將軍所做一樣,毀了這兩樣,事也就結了。
南時張了張口,試圖將這八個字說出來,間卻一片干。他閉了閉眼睛,刻意帶著一二分輕松的道:“撕了婚書,燒了庚帖不就可以了嗎?”
這聲音,嘶啞得沒辦法聽,但南時仍舊說了,還得輕輕松松的說。
至于聲音,就當是他剛吃飯的時候忘了喝水吧。
“嗯,此法不錯。”池幽又問:“那輕雨又如何解決?”
“……輕雨失職,送去投胎吧。”南時低低地說道。
池幽微微頷首,似是同意他的說法,輕飄飄的道:“南時,你為何一直低著頭?”
因為他明知道輕雨很有可能是了池幽的命令,此時此刻卻昧著良心要做他們之間的替死鬼。
投了胎,這一樁子事就被了下去,除非池幽再提,否則絕無第二人知曉。傾影、晴嵐只知道后面的事,就算是有所猜測,也絕對猜不到是池幽知道他喜歡他,才授意順水推舟。
萬事皆休。
“師兄,我脖子疼。”南時抱怨了一聲:“或許是今天開車的時間太久了,脖子酸得沒法說。”
池幽道:“南時,抬頭,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南時沒有抬頭。
下一刻,池幽凝眉抓住了他的下,狠狠地抬了起來,他注視著南時有些發紅的眼眶,問道:“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
南時了,艱難的解釋道:“是剛剛洗澡的時候,眼睛里進了泡沫……”
池幽冷冷的看著他:“既是如此,那便這樣吧。”
“南時,你做事有失周,禍及尊長,我罰你閉門思過半年,你可有話?”
“沒有。”南時答道。
池幽松開了手指,看著南時下上那一道顯眼的紅痕,頷首道:“起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師兄。”南時再度行了一禮,起了:“南時告辭。”
他退了兩步,轉走,手指在了冰涼的門框上。
南時突然回首道:“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了?”
第168章
池幽眉目微, 沉寂一瞬,帶著一種南時未知的緒,靜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了, 你待如何?”
“……”南時結上下滾了一下,他知道什麼樣才是最好的, 他就不該問這一句, 他就該服從池幽的安排,離開, 回房休息, 閉門不出, 然后等著哪一日收到池幽離去的消息。
可是他忍不住。
緒要比理智更直接的控制大腦,他只想問問池幽是怎麼知道的,他到底哪里出了馬腳, 為什麼池幽不直接和他說呢?要用這樣迂回的方式,警告他,訓斥他。
他寧愿面對的是池幽的戒尺, 而非這樣不聲的疏遠。
就算是知道有可能接著要面臨的是池幽的暴怒,甚至有可能迎接他的是死亡, 是魂飛魄散, 他還是想問一問。
問一問吧,不問, 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南時慢慢地闔上了已經開了一半的大門,現在扭頭就走還來得及,問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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