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不要，咱們自己的東西不多，若是實在來不及，多花些銀子必然也能勉強湊好。....”再說了，出了這樣的事也怪不得周家。晉王若是好意思怪罪，那晉王那臉面也別要了。周瑞靖面上淡淡，心中卻是又有些惱怒起來，暗自發誓必然要好好報復。

老太太終於是又想起了周語緋來：“那語緋現在呢？一向膽子小，遇到這樣的事，必定是嚇壞了。這可怎麼是好？而且，如今的屋子沒法住了，你們院子也小，就乾脆住到我院子裡來吧。我也可以教導教導爲人世的道理。你媳婦懷了孕，自然不能勞。而且小門小戶的，也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別把語緋教壞了。”

周瑞靖自然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只是心中卻是有些不痛快，當下也不好拒絕，便是言道：“語緋上了傷，暫時不能挪見風，等好了再說吧。而且我那院子雖然不大，卻也不算小，住湊些也就是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登時大吃一驚，面上的神都是繃不住了，一疊聲的追問：“怎麼了？怎麼傷了？傷得嚴重否？”一時間竟是急切的站起來，似乎想要去瞧瞧周語緋的形。若是不知的人，只怕要當老太太是擔心周語緋。可是實際上，老太太心中想的卻是——傷了的話，婚禮是否還能如期舉行？傷得嚴重不嚴重，可會影響這場婚事？

周瑞靖倒是沒有想到老太太心中最關心的是那個，只當老太太是真有些擔心了，當下便是言道：“老夫人不必太擔心，只是傷了後背，並不影響什麼，只是大約可能會留疤。不過好在是在後背上。”

老太太狠狠擰著眉心，心中暗暗慶幸，好在是在後背上。只是聽著要留疤。卻也是有些著急和惱怒：“好好的怎麼就傷了？真是不小心。那些個奴才也是的，也知道護著主子。要他們有什麼用？不行，這件事不能輕饒了。”

若不是底下人疏忽，就不會失火。不失火。自然也不會傷。這樣一想，老太太重重哼道：“那些個不中用的丫頭，都打發去莊子上吧。”

周瑞靖皺了眉頭。..這個時候，將周語緋邊的人都打發走了，誰來伺候周語緋？而將來，陪嫁丫頭又去哪裡找？而且他心中最清楚，失火一事。本就不能責怪丫頭婆子。他一向賞罰分明，自然不願意讓丫頭們了這無妄之災。自然，。最主要的，還是爲了周語緋考慮的。

老太太似乎看出周瑞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言道：“我手裡調教好了幾個人，本也是要給語緋的。現在正好。”

看來，老太太是打算控制住周語緋了。周瑞靖心中滋味陳雜，可是面上卻是平靜無波。只淡淡言道：“都是語緋邊的人，我也不好做主，等語緋自己決定吧。”他們都不答應。老太太到時候應該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

老太太狠狠擰了眉頭，瞪著油鹽不進的周瑞靖，心中自然是十分氣惱。可是面上卻也不敢真強迫周瑞靖什麼。若是周瑞靖真是那樣聽話的，當初也就不會執意娶了顧婉音，更不會爲了顧婉音忤逆長輩了！自然，從小周瑞靖拿定主意的事，是誰也不能勉強的。

“既然如此，那我回頭去問語緋吧，”老太太淡淡言道，語氣也是多有些不痛快起來。

周瑞靖應了一聲。便是沒有開口。老太太心中不舒服，有意冷一冷周瑞靖，自然也是不開口。祖孫二人沉默坐著，氣氛漸漸的僵了起來。

終於周瑞靖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夫人可還有什麼吩咐？孫兒想去瞧瞧語緋那院子。看看是如何理。”

“昨兒你三叔和三嬸去了，你二叔沒去，你也別埋怨。你二叔子不好。奔波不得。而且陶氏懷孕了，昨夜裡了驚，離不開人。所以我做主，讓他歇著了。不過瑞明卻也是個懂事的，知道過去幫忙。”老太太卻是又如此說了一句，語氣雖然多還有些生，可是卻也和了許多。

只是老太太這番話，卻也只是爲了給二老爺求罷了。二老爺昨夜裡沒出現，老太太怕周瑞靖心中不舒坦。畢竟周瑞靖現在這樣有本事，惹了他的不痛快，自然也是沒有那個必要的。至於那借口，卻只是隨便找來的。本來昨日知曉陶氏懷有孕老太太是不痛快的，可是這會子卻是覺得倒是時間正好合適。

昨兒老太太是不知道二老爺和二太太都沒去的。否則，不管如何總也要讓二老爺去走個過場。瞧瞧老三兩口子的殷勤勁，縱然以後就是分家了，大房和三房還能疏遠了？可是瞧瞧二房……想到這個，老太太不由一陣暗恨。恨二太太的不懂事，恨二老爺的懶散，也恨陶氏。按說，陶氏也不糊塗人，看著平日裡行事什麼的，也聰明著。可是這些事上，卻也不知道勸勸二老爺！

周瑞靖看了一眼老太太，眼底忍不住就含了幾分譏誚。當下沉聲言道：“二叔來不來都無妨，只求二叔別再和婉音過不去就。”自然指的那會子說分家時候衝撞了顧婉音，又打了丫頭的事。是佛也有三分火，他本不想提起這個事，可是老太太一味偏袒，如何不讓人惱怒？二老爺如此涼薄，他難道還要熱臉去冷屁不？

老太太一窒，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面上一陣訕訕。周瑞靖這樣說話，自然是猜了的心思。只是尷尬之後，卻越發惱怒起來——只覺得周瑞靖是越來越不尊重這個長輩了。維護著顧婉音也就罷了，竟然還開始頂撞了。當下面便是黑了幾分，沉聲怒斥；“你就是這樣和長輩說話的？你二叔再不濟，也是長輩！”

“若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又該如何？”周瑞靖卻也不辯駁，只是淡淡的反問一句。老太太如此偏心，真真是讓他寒心了。

老太太一愣，縱然怒氣森然，卻也答不出一句話來。二老爺的所作所爲，的確是沒有半點長輩的樣子。

“老夫人若沒有事，我先走了。晚些時候再來給老夫人請安。”周瑞靖實在是不願意多留，便是行禮告退。從老太太屋裡出來，他還算好的面陡然沉下去，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轉離去。一家人，算什麼一家人？大房二房是嫡親的兄弟，可是二房和大房的親熱，還比不上三房這個庶出的。偏老太太還說得冠冕堂皇。真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周瑞靖離去沒多久，二老爺和二太太卻是先後到了。本來老太太是打算讓二人當著周瑞靖的面說幾句和話，沒想到周瑞靖這都走了，二人才是姍姍來遲。當場老太太便是發了怒：“是不是我如今都不你們了？上說得好，可是實際上誰也沒有將我放在眼裡是不是？！”

老太太的厲聲斥責，讓二老爺二太太登時一個瑟。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聽見二太太囁嚅辯解的聲音響起：“老夫人別生氣，我也是被事絆住了腳。昨夜裡失火，許多事都等著我去理，這才耽擱了。”自然，二太太肯定不會說自己猜了老太太的心思，卻是不願意過來丟這個人，所以才特意磨蹭了半晌。

二老爺聽見二太太的辯解，也是目一閃輕聲開了口，“母親糊塗了，怎麼的母親竟是要讓我給瑞靖賠禮道歉不？我再怎麼說也是長輩——”

“是啊，你是長輩。”老太太斜眼看了一眼二老爺，譏諷一笑：“你這個長輩做得好。仗著份欺負侄兒媳婦，仗著份，家中發生這樣大的事也不面！我知道你們兩口子不服氣語緋比語妍嫁得好。可是這又能怪得了誰？只怪你自己沒有你大哥本事，只怪瑞明沒有瑞靖那樣出人頭地！”

二老爺面上掙出一片赤紅之來，梗著脖子聲道：“可是語緋語妍，哪一個不是母親您的嫡親孫？難道大哥先我出生，就讓他將好事都佔了去嗎？繼承爵位沒有我的份，我只能做個閒職。如今嫁兒，更是沒有我的好！母親可否想過自己太偏心了一些？”

老太太聽見二老爺這樣的言語，一時間呆住，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怎麼也沒料到二老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真的，讓人心寒。心寒得厲害。好半晌，才緩過起來，看著二老爺氣得聲音都發的言道；“襲爵從來都是嫡長子繼承，我能如何？而且你大哥從小也爭氣。當時讓你去給聖上做陪讀，你嫌辛苦，讓你哥哥去了。可是現在你倒是埋怨我。在者，若是我老婆子有那麼大的面子，我如何早不替你謀算？自小我便是偏疼你。你今兒還說這樣誅心的話，真真是氣死了我——”

話還沒說完，老太太便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捂著口只覺得口一陣痙攣，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