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這話一出,屋中頓時靜謐下來,然而所有人的目卻是落在了二太太的上。二太太強自鎮定著,可是手中的錦帕卻是都握不住了。
顧婉音微微笑著,迎上二太太的目。這件事本就不是小事。二太太管家這些年,挪用了多銀兩?若是二房有些良心和自覺,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還要斤斤計較,算計。既然二房都這樣算計,那麼們自然沒有將便宜都讓二房佔去的義務。
老太太蹙眉看了二太太一眼,輕咳嗽一聲:“那些個陳年舊帳,算不清楚也是有的。都是一家人,計較這樣多作甚?要我看,也就算了吧,今兒分了家,不多時便是語妍出嫁的好日子,事忙著呢,這麼糾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四姨聽了這話,深深的看了老太太一眼,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是目卻是著實譏誚。
顧婉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目卻是看向三太太。
三太太想了想,微微一笑也是開了口聲言道:“老夫人說得極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這麼多?縱然賬面不清楚,可是到底是一家人,哪裡有計較這些的。四姨您看呢?”三太太這話說得乖巧無比,自然是讓老太太鬆了一口氣,喜出外,只覺得三太太是個懂事的。
四姨輕笑一聲,目卻是凌厲,“伱還年輕不懂其中的門道。這賬面不清楚,怎麼分家?日後若是傳出閒話來,豈不是讓我也沾上一不是?”
老太太聽了這話心中一梗,再說不出話來。
“四姨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和三嬸二嬸都管了家,這賬面混不清楚也可能是這個緣故,不如,我們先請專門的賬房先生來看看,都理順了,再分不遲?不過老夫人說得也對。陳年的舊賬咱們就不看了,只看近幾年的吧。四姨您看呢?”顧婉音笑著開了口,態度倒是溫順謙和。沒有毫要計較什麼的意思,反倒是看起來像是爲了洗清自己才故意如此說的。
王妃微微蹙眉,卻也點頭。“我倒是覺得好。畢竟人多手雜的,萬一日後鬧出來可是不好看。今兒正好四姨也在,替咱們公斷一番也好。”
老太太自然也不好說什麼,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太太。揮揮手嘆道:“那就這麼著罷。”頓了頓又道:“我有些累,老二媳婦伺候我去歇一會。老大和老三媳婦就陪著四姨說說話罷。”說著便是起,銀鷺忙上前扶住。二太太哪裡不知道老太太這是要對問話?當下滿心的苦,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起跟四姨等人告了罪,這才扶著老太太另一邊胳膊出去了
。
二老爺此時也是滿心不痛快,坐立不安的,便是也索起道:“我出去氣。”
三老爺一直恭敬的陪坐著,倒是一不,反而找了些個話題說起來。
四姨倒是看向王妃,笑道:“伱這兒媳婦倒是不錯。”雖說看著是個溫的,可是自有一子強韌在其中,讓人輕易欺負不得。這樣年輕又這樣的心。也算是難得了。最重要的是,人也夠聰明,說出來的話,句句點在了關鍵。不過也怪不得老太太不喜歡了。
聽見四姨的誇讚,王妃自然是高興,卻也忙謙虛道:“四姨這樣說,是婉音的福氣。”
“是個有福氣的。”四姨點點頭。看看周瑞靖又看了一眼顧婉音的肚子,笑得和藹慈祥。“咱們周氏一族人丁都不算旺盛,但願伱們這一脈,日後能興旺些纔好。”
王妃笑著陪著說著,顧婉音只是笑盈盈的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不多時三太太也加進來,倒是十分和樂。一掃先前霾之勢。
而老太太一路沉著臉回了自己的屋子。便是狠狠的盯著二太太,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面上神卻是說明了一切。
二太太垂手立著,有些侷促,心中更是猶如吃了黃連一般。分明是二老爺糊塗,可是現在看來。只怕老太太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了的上。一想到這個,二太太既是委屈又是難過,同時更是心中暗恨。至於恨的是誰,自然是糊塗的二老爺了。若不是二老爺豬油蒙了心,哪裡會有這樣的事?這次分家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大房,若是方纔二老爺不提這件事,說不得這會子都分了家了。可是沒想到……
“伱倒是說話啊,難不這個時候啞了?”老太太見二太太滿面悽苦和委屈,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重重的拍了拍扶手,聲俱厲的斥了起來。
二太太自知理虧,雖然心中不甘,卻也不敢辯駁,只懦懦道:“老夫人,是我的不是。您消消氣,媳婦認打認罰。只求能度過眼下這個難關就好。老夫人一向最疼瑞明他們,這一次,權當看在語妍瑞明他們上,饒了我這一回罷。”
“伱還好意思提語妍?提瑞明?我都替伱臊得慌!語妍有伱這麼個娘,以後在秦王府怎麼立足?被人說起來,的委屈又上哪裡去申訴去?還有瑞明,將來他媳婦也是有樣學樣,伱又怎麼辦?”老太太卻是氣不打一出來,不僅沒有消氣,看著氣反而更盛了一些,眉頭倒豎,眼睛圓瞪著,全然沒有了往日慈祥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老太太便是又接著罵道:“如今還能怎麼著?我該說的都說了,如今賬也查起來了,伱就只等著賠銀子吧!”
二太太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幾乎擡不起頭來,可是在聽見老太太最後一句話之後,心中一凜再也顧不得許多擡起頭來錯愕的看向老太太:“老夫人的意思是——”
“銀子是伱拿去了,如今怎麼拿走的,自然怎麼拿回來!”老太太氣狠狠的言道,重重的息著,似乎有些不住。
二太太一顆心都涼下去,不自的攥了拳頭,聲音也是拔高了幾分,聲音委屈又尖銳:“那銀子不是我一人花用了
!二老爺包養外室,用了多錢?他說要打點各,又用了多錢?我一個宅婦人,能花用多?瑞明親,語妍出嫁,這些補早就將銀子花了乾淨!我怎麼還?”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向二太太,“伱嚎什麼?”
二太太飛快的息了一口,將聲音重新低下去,卻也是固執:“橫豎我是拿不出銀子了。”
老太太登時氣了個仰倒。聲音都哆嗦起來:“那就拿伱的嫁妝出來!”
二太太聽了這話再也按捺不住,氣急敗壞起來,索不再忍耐,看向老太太:“二老爺養著陶氏花了多銀子出去?若銀子是我用的我自然無話可說。可是要讓我銀子給他養人,門都沒有!我沒錢!我那嫁妝也是留給瑞明他們兄弟兩個的。誰也不能!”
“反了反了!”老太太氣得厲害,抖著手指著二太太,好半晌才重重罵道:“伱竟然這樣跟我說話!反了伱!伱這是大逆不道!”
二太太卻是咬著脣不理不睬,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油鹽不進,毫不再理會這些。二太太不糊塗。如今二老爺寵陶氏,眼裡全然沒有了,若是再將銀子拿出來,就什麼都沒有了!的私房的嫁妝纔是的!二老爺分到的家產,卻是整個二房的!現在整個二房裡,包括的還有陶氏,還有陶氏生的小雜種!所以,寧願舍家產,也不會掏一個子出來!
老太太又罵了幾句,卻見二太太始終都是這幅樣,更是氣得厲害,連連吩咐銀鷺,“去,人老爺來,去二太太孃家請他岳父岳母過來!”
二太太聽了這話,肝膽俱裂,灼灼的看向老太太,雙目幾乎呲,字字悲泣的寒聲質問:“老夫人這是要休了我嗎?我倒是想問問老夫人,在二老爺包養外室,又堂然皇之接了陶氏進門,老夫人可給我做主過?請了我父母來,縱然我有錯,那二老爺的錯就沒有?若真要休了我,那也不必去請我父母族人,只給我一封休書,我自下堂去!”
二太太也是氣急,卻也是心如死灰,否則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老太太氣得厲害,連聲道“好”,直言要全了二太太,讓銀鷺去請休書過來。
二太太卻似乎已經接,再不言語,只是木然的站在那兒,神冰寒,目如死灰。嫁過來這麼些年,直到今日,是真正死了心!老太太哪裡將當做兒媳婦了?是,銀子被二老爺用了,老太太便可以當沒看見,可是如今別人討銀子來了,老太太便只讓抵著!
只恨,當初瞎了眼睛,嫁過來!費盡心機的算計,千方百計的想要將二房弄得蒸蒸日上揚眉吐氣,沒想到到頭來卻是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縱然是咬著牙,二太太的目中卻也是止不住的落下淚來。
老太太卻不看一眼,只氣狠狠的著氣,想著待會二老爺祭出休書,二太太怎麼也會就範。殊不知,二太太心中早已經是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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