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顧婉音的意思，本前來朝賀的人就已經夠多了，接下來的洗三也就不必太張揚了，只請幾家親近的親戚也就罷了。周瑞靖想了想也是點頭應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還是低調些好。”

只是二人同王妃商量，王妃卻是有些遲疑，覺得委屈了小棲霞。好說歹說最後總算是也答應了。不過卻也撂下話說不能太過冷靜，親近的朋友親戚都是要請的。

若只是親戚也就罷了，偏還有些王爺的老友，或是周瑞靖的同僚等，最後竟愣是沒有達顧婉音所期那般低調些，反而先前準備的筵席和酒水都是不夠起來。王妃裡裡外外張羅著，雖然不好直接出面，卻也請了三太太過來幫著一同主持。

顧婉音還在月子裡，所以只是由著孃抱出去洗三。王妃找出了當年給周瑞靖洗三用的盆子，熱熱鬧鬧的給小棲霞洗三。

素琴樂顛顛的跑去看了，回來便是繪聲繪的跟顧婉音描述了。哪一家夫人添了什麼做添盆，小棲霞第一回洗澡又是什麼反應，俱是描述了個全面，沒有半點落下的。林林總總的竟是說了半個時辰。直聽得人咂舌。

自然，最風的也不是這些個。而是宮裡兩位重量級的人以及現在宮中外風頭最高的兩位人讓人送來的添盆。太后是一對玉如意，貴妃娘娘是一把玉鎖並項圈鐲子和一柄赤金如意。秦王妃帶著兩位側妃，出手也是十分闊綽。而晉王，雖然還沒親，卻也派了孃過來添了東西。東西不重要，畢竟鎮南王府裡頭什麼稀罕的東西沒有？添的不過是臉面罷了。

顧婉音聽著，心中自然也沒有不高興的，同時卻也覺得是有些過了。這樣豈不是招人眼麼？

說完了添盆，素琴卻是想起了什麼，面上的神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低聲飛快言道；“世子妃，今兒秦王妃說了一句話，我吃不準是玩笑話還是怎麼的，你看看——”

素琴有這樣凝重的時候。一這樣，便是大事。

顧婉音緩緩收了笑容，“你說。”心中卻是沒來由一，有些不好的預。

“秦王妃說，咱們姐兒生得好。喜歡得。還玩笑著說……皇長孫和姐兒年紀相當，倒是可以定個娃娃親。”素琴一面看著顧婉音的臉，一面小心翼翼的言道，似唯恐惹了顧婉音生氣。

然而顧婉音卻是什麼反應也沒有——畢竟。還能有什麼反應？難道要衝出去指著秦王妃的鼻子斷然罵“你做夢，我兒怎麼可能嫁給你那傻兒子”？自然是不可能。素琴都說了，秦王妃是玩笑著說的，既然是玩笑，那麼自然是誰也當不得真的。若是當真了，反而倒是了草木皆兵了。

所以，顧婉音打算當做是沒聽見。至於惱怒麼——誰聽了這話，估計也是惱怒的。偏又奈何不得，只能努力的把那口氣嚥下了。想了想又問：“那王妃聽了怎麼說？其他人呢。又是什麼反應？”雖然是玩笑著說的，可是秦王妃未必沒有那樣的意思。如今皇長孫的病還沒公諸於世，若是能趕在小時候定下親，那麼將來自然方不好反悔的。皇長孫的份畢竟尊貴……若是換了別的人家，未必不願。

“王妃當時也是笑著回了，說咱們姐兒如何配得上？而且到底還小，剛出生看得出什麼好？就算要定親。總也等著大些，十來歲了定了才能夠呢。不過卻也謝了秦王妃的擡。”素琴一五一十的答道，頓了頓又飛快添了一句自己的看法：“但是我瞧著王妃當時帕子是撕破了，顯然心中是不痛快的。”

顧婉音聽了這話，舒了一口氣，點點頭。心中暗道：王妃這樣的回答也算是十分妥帖。畢竟秦王妃畢竟是秦王妃，如今秦王重新得了勢，不好得罪狠了給人下不來臺。這樣說也是合合理。而且。也回絕得不痕跡。

王妃到底是王妃。辦事周到得很。

小棲霞的洗三宴，辦得熱熱鬧鬧。除了秦王妃這一環有些讓人不痛快，總來說到底還是喜慶圓滿的。不過，也是有不圓滿之——那就是老太太說是病了，並沒有親自過來。縱然兩家只幾步路的功夫，而且還不用出大門。只需要從那隔開的圍牆上的小門過來就可。當時隔開，二房說是以後有個照應也好，就沒徹底的隔開，留了一個小門。算是互相通氣的意思。王妃想著老太太到底還在世，也沒有回絕。

顧婉音心知肚明老太太是什麼意思——老太太本來就不喜歡，如今生了個兒，更是讓老太太失。老太太如此也在理之中。只是，這樣做未免太過明顯了一些。就算是病了，差人過來看看又如何？總算也是作爲曾祖母的一片心意不是？

不過好在顧婉音心中早有準備，雖然有些慨卻也不至於就失頂。只是心中卻也有兒慶幸——幸而如今不在一住著了，否則以後小棲霞在老太太那兒，難保不什麼委屈。而王妃雖然多有些失，可是對小棲霞，卻也是真心疼的。

晚上週瑞靖帶著滿的酒氣回來，自然是先過來陪著顧婉音說話。顧婉音剛給孩子餵飽了，正看著小棲霞睡覺，滿臉的溫。不過聞見了周瑞靖上的味道之後，卻是忙揮手：快去換服，一的酒氣。小心薰了夕照。”

周瑞靖只得去換了裳，回來時候看著顧婉音認真道：“今兒得了不禮金。”

顧婉音忍不住笑起來，瞪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也這樣財迷了？小心著可別讓旁人聽見了。”

誰知周瑞靖卻是言道：“存起來，將來給棲霞做嫁妝。那些添盆的東西，也都專門開個小庫房留起來。”

顧婉音目瞪口呆，訝然得說不出話來，可是更多的卻是哭笑不得：“纔多大點子？你倒是想得長遠。不過這樣算著，怕是日後也能存下不東西。”接下來還有滿月，抓週，日後做生日就不必說了。還有及笄，等等。今日這樣的場面，還算是低調的。若是正正經經做上一回，怕是要收不東西的。

“周家的姑娘莫不是都是如此的？”顧婉音狐疑的看向周瑞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周瑞靖可不是這些個喜歡計較這些的，莫不是傳統？不過想想，還真是如此。存著將來做嫁妝，可不是盡其用了？且還有些不同的意義。

周瑞靖搖頭，忽然笑起來：“今兒我剛想到的。我想，若是真都存起來，不知道等咱閨出嫁的時候，能存多？”

“必然是不的。”顧婉音心中約估算了一番，下了這樣的定論，不過卻也是有個前提——那就是鎮南王府不能衰敗了。否則的話，哪裡還會有如今的盛況？只是今兒卻是不想說這樣不吉利的話，自然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就作罷了。

不過周瑞靖倒像是能看出心中想法似的。忽然手將攬住，鄭重道：“有我在，你放心。”

顧婉音笑著點頭：“咱們一家子，總會越過越好。”

“今日秦王妃說的那話，母親已經告訴我了。你也不必理會，更不用擔心。秦王……不足爲慮。”周瑞靖這話說得篤定，和往日大相徑庭，像是他已經預見了秦王的失敗一般。不過他這樣說，顧婉音自然更是有了幾分底氣。

“秦王現在監國，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顧婉音想了想多有些擔心，還是遲疑著問了出來。

周瑞靖一手攬著，一手卻是去逗弄小棲霞紅潤的臉頰，笑意不減：“聖上讓秦王監國的意思，咱們誰也猜不。秦王只當是他可以東山再起。只是秦王並不知道，聖上大約早就有了聖旨。只是現在沒有公佈罷了。別忘了，秦王雖然監國，可是晉王也是一樣。宮裡有段貴妃制衡太后，雖然聖上如今形不太好，一時半會的，倒是也不必擔心。再者，天下兵馬一分爲五，平北，鎮南等四大異姓王手中各有一支。其中東西兩的兵權早在聖上手中，誰也不了。而我們……秦王手中，也就只有一個平北王。但是平北王也不糊塗。再來就是京中和宮中的兵力。這一最爲關鍵。但是現在也在我手中。你說，誰勝誰負？”

“如此說來，晉王穩勝券。”顧婉音多有些訝然，聽著周瑞靖分析這些。只覺得這件事似乎簡單之極。但是又怎麼可能如此簡單？有兵力還不夠，最關鍵的是名正言順。聖上如今久病不愈，最怕的便是事有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變化。

周瑞靖微微搖頭，手上作一頓，聲音漸漸沉凝起來：“也不盡然，但是晉王至有八分的把握。畢竟晉王不論是文還是武，都是佔了優勢。”秦王已經失了臣心。尤其是那些文。晉王花費多年心，自然是不輸給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