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嬉笑往前湊近，“人兒不是本地人吧？不認識我沒關係，我這就自我介紹一下——”

不等他話說完，小人就拽著他襟一摔，腳踩在了他臉上。

隨後，眾人看見小人轉向邊坐椅的殘廢，噘愧狀，“九爺，都怪我長得忒好看了！”

眾：“……”

青年，“……”

你踏馬如此殘暴，完了還往自己臉上金？

眾人尚在為的無恥震驚，又聽得邊椅殘廢無奈一笑，道了聲，“燕一。”

與兩人同桌的黑男子立刻起，走到被踩臉的青年旁邊，自上取出一塊令牌來。

尋常百姓對令牌冇什麼見識，但是能辨得出。

紫令牌。

紫，是皇族才能用的。

在場的人紛紛傻眼，又畏又懼。

看三人風塵仆仆不修邊幅的模樣，像極了在外落魄歸家的人。

哪想人家竟然是皇族！

……皇族的人不在上京，來南方小小縣城作甚啊！

此時黑男子垂眸，冷聲對趴地青年道，“你自我介紹一下，你是嘉縣哪家的？”

青年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眾人，“……”悟了。

剛纔哪裡是在往臉上金。

人家是在告狀。

告狀的同時，順便往臉上金。

而已。

離開酒樓坐上馬車，一路心大好。

果然，心不好的時候就得讓彆人心更不好，這樣就能有好心了。

燕一於車頭趕車，聽著車廂裡開心時發出的怪笑，角搐，“顧姑娘，這遊戲都玩幾次了，你怎麼玩不膩呢？”

他們回程的一路上，經過很多地方，常會遇上不長眼又自以為能耐的上來挑釁，不是嘲笑他們家主子殘廢還豔福，就是無視他們家主子直衝著顧小煞星去。

每次小煞星打完人，都會在主子麵前故作無辜，真的是很故意。

就是玩兒。

燕一數了數，自己腰間令牌已經亮出至十次了。

車裡，哼了聲，“九爺，你每次都替我出頭收尾，膩不膩？”

男子無奈聲線接而出，“彆老欺負燕一。”

“我何時欺負他了？我是問你又不是問他。”

“不膩。”

“燕一，聽到冇？”

燕一，“……”爺，我謝謝您替我說話！

車裡，顧西棠了剛被男子刮過的小鼻子，挑著眉笑得嘚瑟。

宴九瞧著小模樣，眼底儘是無奈笑意。

卻不覺得厭煩。

確實，是不膩的。

嘉縣已在淮城地轄，若行水路，半日就能回到橋鎮。

可惜寒冬裡淮河上凍，客船早已經停運，隻能走陸路。

他們明日辰時才能到家。

新年已過，未至元宵。

小鎮街道地麵上還鋪著一層炮竹紙屑，散著年節餘味。

顧敬山一大早起來開店鋪，用掃帚把鋪子門前打掃乾淨後，就坐在凳子上街。

他們家棠兒出遠門已經好幾個月了，中間除了收到過一封家書之外，再無其他音訊。

還有兒子顧西嶺，也是隻見家書不見人。

年節該闔家喜慶的日子，卻了兩個人，這個年顧家過得異常沉悶。

顧敬山長籲短歎，濃眉皺得的。

“爹！爹！我回來啦！”

馬蹄聲在街尾響起，夾雜其中有道極為悉的聲線。

顧敬山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等看到確有馬車從那邊駛來，還有探出車窗朝他遙遙揮手，顧敬山激得從凳子上跳起就往外跑，“棠兒？棠兒！你這丫頭！你可算回來了！”

馬車駛到近前停下，顧敬山立刻拉到車窗，對著小兒笑瞇瞇的小臉猛瞧，“出門幾個月，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冇吃好冇睡好？臉上咋還蹭了灰塵呢？趕路回來的吧？累不累？”

老父親乍見歸家的兒，有數不完的話想說。

顧西棠眉眼彎起，“爹，不然回家再說？讓我換件裳吃點東西呀，不吃點好的更瘦了您得多心疼啊？”

“回回回，馬上回家！”顧敬山順著燕一探出的手直接上了車頭，“走，回家去！好吃的多著呢！”

至於鋪子，先擱那兒了，鋪子哪有兒重要。

顧西棠回家了。

鎮上看到的人口口相傳，很快就滿鎮皆知。

這段時間顧家本來就一直是全鎮熱議焦點，如今他們家這個神神的小兒回家來，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

八卦百姓俱拭目以待，比過年還激。

顧家今天的氣氛，也才真像是過年。

顧老夫人，小薑氏跟顧敬山、顧西芙，還有顧老二一房人，以及毒老怪，齊聚在顧宅大廳，對歸家的人噓寒問暖。

宴九跟燕一冇有跟來，回了隔壁自己宅院，免得擾了顧家團圓的氣氛。

離開橋鎮半年多回來，院子依舊乾乾淨淨，置備的東西也很是齊全。

“肯定是燕福來過了，還在灶房裡放了米麪糧油。”燕一檢查過整個屋子後，下了定論。

宴九轉著椅，行到院牆枯杏下，抬頭著那些枯枝，畔帶笑意，“院子裡冇有積雪，是顧家人過來幫忙打掃的。”

“爺怎麼知道是顧家人？”

“燕福年節的時候會守在淮城直到過完年宵。”宴九道，“剛纔回來的時候巷子裡有冇掃乾淨的積雪，這幾日裡應該是下過雪的，但是我們院子卻很乾淨。除了顧家還有誰會來幫忙？”

燕一瞭然，“咱們會上京之前，爺特地去拜托過顧家，他們家的人還守信用的。”

畢竟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再回來。

顧家能守口頭承諾，不敷衍了事，端是人品就值得高看。

再說日後小煞星也會是他主子，燕一對顧家自然而然又多了點親近。

“爺，要不咱們也上顧家去？帶點東西拜個年？”

宴九朝他看來，揶揄，“順便留在那邊吃一頓？”

燕一出憨笑，“主要是屬下廚藝實在不行，怕委屈了爺您的肚子。”

“先在外麵買點吃的對付對付，晚些再過去拜訪，免得還要人分神特地招待——”宴九話語在看到牆頭上冒出的小腦袋時，卡了殼。

撐著牆頭歪著腦袋，笑眼彎彎，“九爺，我家有剛蒸好的扣，還有新鮮的鬆鼠魚哦！”

宴九，“……”

笑意在他眼底緩緩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