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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禍害》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最后殺招

文淵閣,議事廳,此刻顯得一片安靜。

林晧然用吹了吹騰起的熱氣,輕輕地啐了一口香芳四溢的臉,整個人頓時被注活力般。他將茶盞子放回茶盞上,抬頭向呆若木般的徐階明知故問般地詢問道:“徐閣老,不知這份奏疏可有何不妥?”

李春芳等人都注意到徐階的異常,亦是好奇地盯著徐階那邊很是難看的臉。只是有聽到林晧然的問話之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般,顯得古怪地了一眼鎮定自若的林晧然。

徐階忍著將奏疏撕碎的沖,卻是霍然地抬起頭,顯得憤怒地對著林晧然質問道:“是不是你?”

這……

張居正從來沒見到過自己這位一直事不驚的老師會如此失態,敢不是自己老師心態多好,主要還是沒有遭到強敵的重創。

只是他心里更是疑,吳時來是徐階所重的門生之一,而且這份奏疏又不是彈劾自己老師,老師為何還會如此失態呢?

跟著張居正有相似心理活的李春芳等人亦是紛紛扭頭向徐階,卻是不知道徐階如何會如此的失態。

“海瑞是敢于直諫先帝的直臣,吳時來是你的門生,如果他們兩人做出對你不利的事!呵呵……恐怕你不該指責他們兩人是不是我指使,而是你應該好好做檢討自己了!”林晧然面對著徐階的指責,顯得云淡風輕地回應道。

郭樸和陳以勤換了一個眼,便是將目落到了那份出自于吳時來之手的奏疏上。

確實如同林晧然所說的那般,如果真是一份不利于徐階的奏疏,徐階還真的應該好好地反省了。

不說海瑞是天下同知準備棺材死諫于先帝的直臣,而吳時來是徐階的門生,吳時來當年更是幾經折磨亦是沒有招出幕后主使徐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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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朝,師生關系宛如父子,縱使老師不待見學生,但學生亦得尊重于老師。只是一個遭到學生敵視的老師,這位老師恐怕是真的差勁至極了。

正是如此,若是徐階遭到海瑞和吳時來的先后彈劾的話,徐階是當真要好好地做一個反省,而不是指責林晧然要謀害于他。

李春芳和張居正換了一下眼,亦是無奈地暗嘆一聲,發現徐階確實是要好好地自我檢討一下了。

當然,他們四人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顯得更加好奇地盯著徐階手上的那份奏疏。

馮保是在場眾人唯一的知人,只是卻沒有口風的打算,正是默默地站在旁邊觀看這里的一切。

林晧然著茶蓋子輕潑著茶水,顯得唯恐天下不般地詢問道:“元輔大人,不知張給諫上疏說了什麼呢?既然我們六位閣臣都在場,那麼就不用藏著掖著了,理應一起在此商討一個結果!”

自隆慶登基后,閣已經很難再出現“獨相”的況,很多重要的事都是經過閣的閣議討論出結果。

只是隨著高拱的離開,而今張居正填補進閣,致使徐價的話語權明顯加大。若是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往往還是徐階說了算。

李春芳等人自是認可了林晧然的這個提議,便是紛紛朝著徐階投去好奇的目覺到此次又出了大事。

只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若是論到底線和謀,恐怕林晧然還不是徐階的對手;但若論算計,林晧然是當之無愧的當世第一,是貨真價實的“三步一算”。

很顯然,此次徐階又落林晧然的算計中,卻不知會被林晧然引向何方。

徐階深深地了一眼林晧然,在心幾經掙扎后,顯得心不甘不愿地出那份奏疏,通過司值郎將奏疏傳遞給李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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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芳是當朝次輔,亦是徐階離任后的接班人,但此時更多的是一份好奇。在他打開那份奏疏的時候,奏疏的容當即映眼簾。

臣工科給事中吳時來謹奏:經臣所悉,琨在松江乃為一霸,仗父位高權重而押勒侵奪,怙勢肆害,所在民怨骨,其累計徐家廣置良田宅于松江、蘇州、揚州和南京等

今松江水旱頻仍,南北多警,民窮財盡,莫可措手者。然災來臨之時,松江城米價飛漲,徐家競逃稅糧幾千石之多,累年已達幾萬石,其昔日之舉難辭其過錯也。

琨自京以來已兩年有余,然常宿于教坊司,狎客曲宴擁侍,姬妾屢舞高歌,日以繼夕,置正職于不顧,此乃失職也。

然其專利無厭,竊弄父權,賣鬻爵。昔日吏部員外郎郭諫臣謀廣東惠州知府,事得三千兩白銀,今郭諫臣職于地方,免不得竭民脂膏以償買之費,如此則民安得不貧?經其引薦,臨淮侯得漕運總兵一職,臨淮侯亦是以巨資送至徐家大宅,此種惡行多哉不表。

琨其罪在失職,居臣不忠,為子不孝,臣特請皇上給琨予以嚴懲,免職而戍邊,以清國本。

……

這一份只有三百多字的奏疏,卻是將徐琨的種種惡行揭了出來,已然是一記重砸在徐琨的后腦勺上。

李春芳將這份顯得平實的奏疏看完,先是用同的眼神了一眼徐階,而后則是眼神復雜地向林晧然。

雖然他至今都不明白吳時來為何會肯上這一道奏疏,但這一道奏疏一旦公布出去,而疏中的容屬實的話,那麼徐階亦得要到牽連。

在他們員能夠得到朝廷“封妻蔭子”賞賜的同時,亦是要承擔兒子犯錯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很多員便是被自己的兒子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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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一旦徐琨的罪行被證實,那麼徐階必定要到牽制,而這亦是為何徐階會失態的本原因。

郭樸輕輕地咳嗽一聲,顯得不滿地瞪了一眼正在出神的李春芳。

李春芳這才驚覺過來,雖然心里很是無可奈何,但還是按規矩將手中的奏疏給司值郎傳遞給郭樸。

郭樸看過奏疏的容后,角不由得微微上揚,而后又通過司值郎將奏疏給了林晧然。

林晧然將茶盞放下,接過奏疏便是略地掃了一眼,而后按規矩傳遞給陳以勤,只是眼睛閃過一抹決然。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他終究是一步步瓦解徐階的甲,進而尋得破綻狠狠地捅上了這麼一刀。

倒不是他不想早些除掉徐階,而是徐階從來都不僅僅是一個首輔,而是一個強大團的領袖,甚至他還默默地影響著大明后面幾十年的走向。

在原本的歷史中,徐階離開首輔的位置后,卻是由李春芳來接任。雖然經歷了高拱的變數,但后面則是張居正和張四維等。

縱使徐階遭到海瑞的變數而晚節不保,但直到萬歷朝生辰之時,萬歷還派太監進行親切問,可謂是場的一棵常青樹。

面對著這麼一個難纏的對手,他深知速則不達,亦是按計劃一步步推進。直到將徐階到墻角之時,他再給徐階一個致命一擊。

好在,他的計劃進展得還算順利,尋到了徐琨這一個破綻,卻是借此先將徐階首輔的寶座踢下去。

門外的燦爛,但這里的涼意。

“竊弄父權?”

張居正看完這一份奏疏的容,卻是知道王軍的上疏彈劾不過是一個造勢,真正的殺招無疑是吳時來的這一份奏疏,亦是從中看到了最關鍵的指控。

竊弄父權是當年鄒應龍對小閣老嚴世蕃的指控,只是歷史仿佛重演一般,現在這項指控卻落在徐琨上。

當年的嚴世藩正是到這一個指控,而后三司查出嚴世蕃貪墨的事實,最終被朝廷判戍邊雷州。

若是證實吳時來這些指控屬實,那麼徐階已然是遭嚴嵩同樣的命運,卻是要因此事而被朝廷亟令休退。

只是他心里到十分的困,按說吳時來當年冒著如此風險而“倒嚴”,無疑是忠于自己的老師的,但為何如今會捅上這一刀呢?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想起吳時來戍邊的地方是廣西橫州,卻是用懷疑的目向林晧然,會不會是在吳時來戍邊期間被林晧然抓到什麼把柄了。

其實何止是張居正,徐階和李春芳同樣十分的困,特別徐階簡直是想要用眼睛將林晧然給瞪死。

林晧然輕啐了一口熱茶水,便是抬頭向徐階詢問道:“元輔,雖然咱們現在不可輕信吳時來的一面之詞,但你恐怕不能再像前些天那般讓皇上將奏疏留中,而是需要向皇上一個說法了!”

郭樸和陳以勤輕輕地點頭,同時目堅定地向徐階。

“賣鬻爵?加之罪,何患無詞!”徐階冷哼一聲,當即便回應道。

林晧然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卻是認真地詢問道:“如麼說來,元輔認為這是吳時來構陷令公子?”

李春芳和張居正默默地換了一下眼,然后扭頭向徐階。

“當然!此事皆為吳時來編造,吾兒定然不會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徐階打定主意護住自己兒子,當即便是堅定地表態道。

林晧然倒不跟徐階爭執,顯得云淡風輕地說道:“既然元輔認為是編造,咱們便票擬由三司進行查證,可好?”頓了頓,他又是補充道:“據我所知,徐琨確定沒往教坊司跑,而他收郭諫臣三千兩銀票一事,我亦是有所耳聞呢!”

這……

李春芳聽到這一番話,當即便知道林晧然此次是有備而來,而郭諫臣的事無疑足夠讓徐琨摔落萬丈深淵。

且不說徐琨有沒有竊弄父權,單是賣鬻爵,徐琨便已經是在劫難逃,而徐階定然是要牽連其中。

唉……

張居正亦是暗嘆一聲,卻不知林晧然是真掌握了徐琨的罪證,還是故意在這里訛詐徐階,心里卻清楚此次彈劾恐怕是確有其事。

據他的觀察,徐琨跟徐階是一個演技派。在徐階面前的時候,徐琨是最乖巧孝順的兒子,但在離開徐階之時,徐琨二世祖的病便會直接表出來。

至于吳時來彈劾琨在松江乃為一霸,他甚至都沒有一點都沒有懷疑,這定然才是徐琨最真實的一面。

正是如此,他知道縱使自己老師替徐琨百般狡辯,恐怕亦是護不了表里不一的徐二公子,而老師亦會到牽連。

“此事無須票擬,我面見皇上講明況!”徐階深知單靠否認是無法了結此事,便是心生一計地道。

只是在他尋找那份奏疏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司值郎陳經邦并沒有將奏疏還給他,而是落到了林晧然的手里。

林晧然拿著那份奏疏,顯得態度堅定地道:“元輔大人,朝廷有朝廷的章法,上次的海瑞疏咱們可以不計較,只是此次涉及的是你的兒子徐琨,更是事關賣鬻爵,還請回避吧!”

李春芳和張居正換了一下眼,亦是暗自一嘆,知道此次的朝堂恐怕是真要變天,徐林之爭已然要落下帷幕。

“林若愚,你快將奏疏還我,你當真要撕破臉嗎?”徐階看到林晧然已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當即便憤怒地威脅道。

林晧然面對著威脅,卻是毫不懼地揚著奏疏道:“徐閣老,如果你認為你能只手遮天,還能庇護惡子徐琨,那麼本閣老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今日的朝堂不是你的一言堂,卻不管涉及誰的罪行,都要到朝廷的嚴懲!你要庇護徐琨,本閣老第一個不同意!”

“小子,你……你狂妄!”徐階猛地站起來,卻是大聲地指責道。

林晧然看著他要過來奪奏疏,便是淡淡地說道:“不說皇上不會答應你的無禮要求,本閣老及朝百亦不會同意,你還是認清現實吧!”

徐階聞言,突然眼前一黑,便是暈了過去。

站在權勢頂端的人,特別是一度掌控這個朝堂的人,卻是被曾經的小人如此宮,讓他遭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李春芳和張居正見狀,便是七手八腳地上前,在查看徐階的氣息尚存,當即便急匆匆地將徐階送出紫城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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