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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禍害》第二千二百五十五章 泯恩仇?

槐樹胡同,徐府。

這座宅子充斥著古古香的風韻,只是隨著這家主人辭后,這里似乎一夜間失去了所有芒,門前變得清靜不

后花園的靜好,這里的花圃盛開五的花朵,池邊的兩棵老樹結著紅的果實,正散著一秋實的香味。

徐階吹著茶杯冒起的熱氣,正端坐在涼亭中品茶。

上不再是那套威風凜凜的蟒袍,而是一件尋常的青布衫,頭上戴著皂角巾,毅然像是一個頗有儒家氣質的瘦矮老人。

雖然辭后,他仍舊擁有相應的品級,但往往只有參加隆重的慶典才會穿服或蟒袍,閑時通常都會是尋常的穿著。

對于一個高位十幾年的朝堂大佬而言,如今突然“退居二線”,這無疑是一次令人難驗。

只是他的心態倒還算是良好!畢竟他已經把持朝堂六年之久,亦是培養了大量的門生、黨羽,更是坐擁有數之不盡的家財,甚至連繼任者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卻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在遞辭呈后,徐階并沒有即刻啟程離京。倒不是他還想要復出,而是徐琨的流放地至今沒有敲定,另外他的心里藏著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世叔,這是侄兒你所請編寫的《嘉靖以來首輔傳》,還請指正!”坐在對面的儒雅中年男子將一份草稿恭敬地呈上道。

徐階當即將茶杯放下,手接過手稿并溫和地說道:“元,你的才名早已經名東南,此書如今由你撰寫傳世,想必亦是無須改一字,老夫便一睹為快了!”

“世叔,請!”王世貞聽到徐階如此抬舉自己,亦是欣喜地抬手道。

王世貞是南直隸人士,出生于蘇州的世族大家,其祖可追溯到西漢名臣諫大夫王吉。由于從小聰穎,加之得到良好的教育,于嘉靖二十六年中得二甲進士,時年不過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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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八年,其父兵部左侍郎王忬因灤河戰事失利下獄,由王忬于徐階的陣營中,最終為戰事失利的替罪羊而被殺。

時任山東按察司副使的王世貞扶柩歸鄉,至此離開朝堂。直到去年新帝隆慶登基,在徐階的幫助下,他的父親王忬得到了平反。

按說,王忬的罪名被洗掉,那麼王世貞便能夠重返朝堂,但王世貞雖然人已經到京城,卻是至今都沒有前往吏部報道。

徐階翻開厚厚的草稿,當即略過前來的楊廷和等人,卻是來到了嚴嵩一欄,便看到一個“驕橫”、“專權”、“貪佞”、“毒”、“險”、“善弄權”和“結黨營私”的無恥之徒,心里不由得暗自竊喜。

在快速地掃了幾頁后,徐階不地抬頭道:“元,此書初觀確實是傳世之作,老夫甚是滿意!”

“多謝世叔抬!”王世貞亦是暗松一口氣,當即便是拱手道。

徐階將書稿放到一旁,便是重新端起茶杯溫和地說道:“元,你來京的時日已經不短,卻不知何時前往吏部報道呢?”

“侄兒前些年歷經生死,加之老母年事已高,確實不愿此時再涉場。而今京城諸事已畢,我近期便返回蘇州!”王世貞微微抬起頭,顯得滿臉誠懇地說道。

在前年他經歷了一場大病,當時幾近瀕臨死亡,讓他明白生命的可貴。特別親眼看到大兒在病床中閉眼,讓他品得人生的幾分真諦。

雖然他的父親得到了平反,而他亦能夠重返場,但他卻不愿意回到勾心斗角的場,只希做一個閑云野鶴。

最起碼,他現在還不想即刻重返場,更希返回家中跟親人團聚。

徐階早已經看出王世貞并不是一個野心家,便是溫和地說道:“世人愚味,好與壞皆聽取人言,而嚴嵩朋黨縱使罷職免,亦為一地鄉紳,在地方為嚴嵩稱好者不在數。今天下多猶記嚴嵩臨死之言‘平生報國惟忠赤,從從人說是非’,更生起對嚴嵩的同之心。只是嚴分宜執政之時,指使胡宗憲強征東南百姓稅賦,又令鄢懋卿整頓鹽事而貪贓枉法,如此惡政不勝枚舉,禍及人民多矣。爾今既不在朝堂,則可盡管抹黑,此舉既能讓世人知之、恨之,亦讓當今場得勢者不敢效仿,益之甚……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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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蒼蠅不知從何飛來,卻是剛好爬在徐階的臉上,致使徐階不由得揮袖驅趕,卻是微微影響到他的表述。

雖然嚴嵩已經作古多年,但徐階卻知道在世人的眼里,他徐階終究是背叛親家嚴嵩的小人,甚至早前被人彈劾都以此為攻擊點。

現在想要他當年的爭權行為變得更有說服力,甚至能夠借此獲得好名聲,那他就得瘋狂地抹黑嚴嵩。

“侄兒雖有心,但不知該從何事下手,還請世叔賜教!”王世貞對嚴嵩有殺父之仇,當即便是虛心求教道。

徐階看到蒼蠅落到桌面,卻不再理會這該死的蒼蠅,便是抬起頭認真地指教道:“林家兄妹能得如今的赫赫聲名,正是關于他們兄妹的戲劇編得好。你從小便擅于此道,亦可以編寫跟嚴家父子惡行有關的戲劇,讓后人亦知嚴嵩父子的丑陋臉!”

這些年以來,最讓他到不憤的是,林晧然的聲名卻是越來越好。只是林晧然明明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政客,結果卻是被世人冠以林青天的名頭,這是何其的不公?

究其原因,正是各地都出現了有關林家兄妹的戲劇。單是褒揚林氏兄妹的戲劇就有上百之多,偏偏其中還有不是真人真事,林晧然如何不得人心呢?

有鑒于此,他雖然深知自己拿不出宣揚自己名聲的好題材,但卻能夠通過戲劇的形式瘋狂地抹黑嚴嵩。什麼奪人寶、搶人妻,這完全可以安排上。

“侄兒教了!”王世貞的眼睛微微一亮,當即便是表態道。

原本爬在石桌面上的蒼蠅不知何時已經飛到了杯沿上,似乎是被熱到了一般,正站在那里著雙手。

正是這時,徐府管家匆匆而來,將一個信封恭敬地呈給徐階道:“老爺,這是刑部那邊剛剛送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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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貞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心知有些事不可知曉,便是低眉順眼地繼續站在位置上喝著茶水。

不過他眼睛余卻是注意到徐階的異常反應,徐階看過信中的容之后,那張臉明顯閃過了狂喜之

卻是不知刑部那邊有什麼樣的好消息,竟然讓這位素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徐閣老如此真

徐階看過信中的容后,便是對著王世貞溫和地說道:“老夫已經是告老還鄉之人,不可繼續逗留于京城,打算明日便啟程!”

爬在杯沿上的蒼蠅似乎覺得這里過于無聊,亦或都管家到來的靜太多,便是一遛湫地不見了蹤影。

“侄兒祝世叔一路順風!”王世貞得知徐階是要離京,當即便是表態道。

徐階輕輕點頭,跟著王世貞又聊了一會,這才將人打發離開。只是他的心里有了新主意,便又是對管家叮囑了幾聲。

下午時分,文淵閣的樓中威嚴聳立,只是閣前跟以往般靜謐。

隨著首輔徐階正式離開,新任首輔自然當屬李春芳,而次輔是資源最老的詞臣郭樸,林晧然則是位居閣的第三位。

穿蟒袍的林晧然端坐在值房中,正是全神貫注地理著政務。

在扳倒徐階后,他并沒有因此而松懈下來,甚至做事比以往還要勤一些,正在著眼于全國的安定。

大明其實不僅有北虜南倭,還有各地大大小小的反賊,更有西南那一大幫不安分的土司,甚至是甚至試圖指染大明的莫朝。

雖然他亦可能像徐階那般,對這種潛在威脅視而不見,但他卻是知道想要徹底改變這個民族,那就要給華夏營造一個和平的大環境。

不管是外部的威脅,還是自所衍生的問題,亦或者是歷史留問題,他都想要現在便開始著手進行解決。

或許一兩年解決不了,但他相信通過五年、十年、二十年的努力,定然能夠將所有的問題都畫上圓滿的句號。

林晧然看到楊

播州土司揚氏始祖是太原楊端,于唐末在越州會稽做,時逢南詔叛,楊端募兵攻陷播州有功,至此楊氏子孫遷居于此。

隨著楊氏的勢力不斷壯大,慢慢為播州最大的一勢力,因審時度勢總是歸順新生政權,卻是延續到本朝,而今的世襲土司是二十八世楊烈。

林晧然貴州巡按彈劾楊烈之子楊應龍竟然強奪人妻,更是揭楊氏的種種惡行,且奏請播州改派流治理。

在思忖良久后,他當即便是票擬道:“即刻緝拿楊應龍赴京審,播州宣使楊烈居家自省、約束族人!”

若是在一年前,他恐怕不會采用如此強的態度。只是隨著他的封鎖,俺答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加上礙事的徐階已經離開,他卻是有足夠的空間理最壞的況。

改土歸流,這無疑是要建立在強大軍事實力的基礎之上,而如今他已經初步備了這一份實力,甚至可以借著這些來磨礪軍隊。

“徐閣老邀請我們前去參加他的家宴,你也收到了吧?”郭樸從外面走進來,顯得開門見山地詢問道。

林晧然瞥了一眼方才陳經邦剛進來的邀請函,便是輕輕地點頭道:“不錯!”

“他現在都已經辭呈了,此舉意何為呢?”郭樸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十分不解地詢問道。

林晧然用心地寫完最后一個字,顯得不以為然地道:“剛剛刑部那邊傳來消息,王金已經被毒死于獄中!”

“這跟他邀請我們有何干系?”郭樸在對面坐下,顯得頗為不解地詢問道。

林晧然將手中的筆放下,卻是似笑非笑地道:“王金被滅了口,他自然可以放心離開,應該是跟我們辭行了!”

“他果真跟王金的案子有關?”郭樸始終無法將堂堂的首輔和一個假道士聯系到一起,不由得懷疑地道。

林晧然了一下懶腰,卻不愿意點破道:“王金已死,其中是不是有不為人知之事,恐怕是不得而知了!他現在邀請我們,應該是向我們辭行了!”

“咱們跟他可以水火不容,他這又是唱哪一出呢?”郭樸相信了林晧然的判斷,卻是苦地說道。

林晧然十指環扣,向上一推道:“徐階知道他已經沒有復出的可能,怕是要跟我們上演一場一笑泯恩仇了!”

“若愚,那我們去還是不去呢?”郭樸深知郭樸是演技派,卻是不愿意看那惡心的表演,顯得拿不定主意地詢問道。

林晧然做了一個展雙臂的作,卻是斬釘截鐵地道:“不去!”

“堂堂的首輔相邀,若是我們不去的話,恐怕落人口舌!”郭樸的眉頭微微蹙起,UU看書 www.uukanshu.com顯得擔憂地說道。

“他現在已經不是首輔,至于原因嘛!”林晧然的角泛起不屑,旋即又是嘲諷地說道:“就說我主持邊事尚不足令徐閣老滿意,而今不愿由楊惟約取代,故而在家中研讀兵書!”

對于徐階打小報告的行為,他原本是不想破,卻還犯不著跟已經離任的徐階如此計較。只是現在徐階竟然想借這場酒宴向外界傳遞他們冰釋前嫌,那麼他如何還要給徐階面子?

“高!”郭樸亦是已經知曉此事,當即便是豎起一大拇指道。

林晧然卻是微微一笑地道:“我的理由倒是好找,你的呢?”

“為免在閣倚老賣老,居家自省!”郭樸的眼睛閃過一抹狡黠,當即便是含笑地說道。

“他們三個都不來?”

徐階準備了盛的酒桌,原本想要借此上演一場好戲,甚至在書房都排練了幾遍,結果聽到林晧然、郭樸和陳以勤都沒有前來赴約,當即無比驚訝地瞪起眼睛道。

卻是突然間,他不僅有一種計劃落空的挫敗,而且到一個耳重重地扇了過來,讓他這位兩朝首輔到到了人走茶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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