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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禍害》第二千三百零四章 權謀之人

文淵閣,某個房間的銅爐彌漫著一淡淡的檀香。

穿蟒袍的林晧然坐在案前,正在認真地理著各地的奏疏,理一些棘手問題早已經是得心應手。

只是這終究是一個通落后的時代,哪怕他這里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亦還需要底層的員認真地貫徹和執行。

像早年的廣東雷州開海,若不是他努力解決資金、海盜和商品等問題,而今的雷州恐怕還是一座落后的城市。

正是如此,他除了堅持對員的政績進行考核外,亦是加強著他們的思想品德教育,讓地方員能夠貫徹民和發展地方的新思想。

當然,這些舉措在徐黨殘部或山西幫的眼里卻是他林晧然排除異己,在地方大量的培植著他的黨羽。

林晧然對此并不打算做太多的解釋,亦不打算進行解釋,而今他只希通過自己的努力改造這個腐朽的王朝,將華夏帶上世界之巔。

“下拜見林閣老!”劉乾從外面進來,顯得恭敬地施禮道。

林晧然對劉乾的印象并不算好,只是臉上保持著溫和地抬起手掌道:“劉尚書,請坐吧!”

“謝閣老!”劉乾并不敢托大,又是拱手施予一禮道。

在時下的場,早已經沒有了他們徐黨的土壤。而今王崇古被革職,山西幫可謂是名存實亡,唯今的百其實是以林晧然為尊。

若是這位大人跺一跺腳,這個朝堂都要震三震,而自己早已經失去跟這位朝堂大佬板的資格。

林晧然知道劉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是寫下奏疏的最后一筆并直接詢問道:“劉尚書,你因何事而來呢?”

“回稟閣老,徐瑛被解押到京城,我方才跟汪柏和徐貢元一起提審了徐瑛!”劉乾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時仔細地觀察著林晧然的反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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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晧然其實已經知道方才舉行了三司會審,先是將手中的筆放下,顯得不地抬頭道:“結果如何呢?”

“雖然徐年指控是徐瑛指使,但徐瑛拒不承認此事,而今案子陷了膠著的局面!”劉乾仍舊觀察著林晧然,發現林晧然的臉并沒有異樣,這才繼續進行試探道:“下剛剛到了元輔大人和張閣老,他們兩位都覺得下可以面見皇上先稟明詳,不知林閣老意下如何呢?”

咦?

陳經邦進來給劉乾送茶水,結果聽到劉乾竟然是這個論調,不由得詫異地打量了一眼劉乾。

乾先到李春芳和張居正那里進行請示,然后再過來向自己自己老師請示,且率先拋出李春芳和張居正的態度,已然是想要到老師這里走個流程。

只是如此做法,劉乾無疑還是心向著徐家,卻是想要面見皇上爭取替徐瑛進行免罪,從而幫助徐家避免這一場禍事。

林晧然端起桌面上的茶盞,如何不知劉乾這些小心思,便是淡淡地詢問道:“膠著?卻不知是你認為徐瑛無罪,還是徐瑛抵死不認罪呢?”

這……

乾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先是不由得一愣,旋即著頭皮回應道:“不敢欺瞞閣老,首先是徐瑛不肯招認,而下亦認為徐瑛無罪!”

“既然你判斷徐瑛無罪,那你可有拷問徐年一介布因何要誣告朝廷命嗎?”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顯得邏輯清晰地詢問道。

陳經邦并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離開,卻是呆在旁邊認可地點了點頭,然后扭頭著已經滿頭是汗的劉乾。

乾假意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旋即那張胖臉堆滿笑容地道:“林閣老,下……下并沒有深究。此案關系甚大,而事發之地又遠在松江,下當時不知該從何查起,倒是忽略了這個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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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經邦在暗暗佩服自己老師思維縝的同時,亦是鄙夷地了一眼這個自作聰明的刑部尚書,簡直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你是刑部尚書,這審案之事要有自己的章程和方法!若是懷疑徐年誣告徐瑛,那當拿出徐年誣告的罪證和機,甚至是讓他開口招供,而不是如此便草草進行上報!”林晧然將茶盞放下,當即直接說教地道。

乾發現自己的邏輯在行家面前簡直不堪一擊,深知自己的如意算盤地打碎,便是只好無奈地退讓道:“下謹遵閣老的教誨!”

由于李春芳和張居正都是心向著徐家,故而他此次故意讓三司會審草草了事,而后巧妙地借勢繞過林晧然。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雖然他輕松地得到了李春芳和張居正的支持,但卻是經不住林晧然三言兩語的盤問。

如今看來,這個案子確實可以審得再細致一些,甚至可以通過徐年來判定徐瑛無罪,而不是如此草率便進行上報。

“當然,這僅是本閣老的一家之言!既然元輔大人和張閣老都認為你可以面見皇上稟告詳,那麼你面圣亦是無妨,那麼便去吧!”林晧然作了一個反思,突然話鋒一轉地道。

乾原本計劃著要回去重審,結果聽到林晧然竟然準許自己面圣,不由得驚喜地抬頭向林晧然。

林晧然仿佛沒瞧見劉乾的驚喜一般,卻是自顧自地重新開始理手頭上的奏疏,已然是下達了逐客令。

陳經邦見狀,亦是微笑地朝著劉乾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告辭!”劉抑著心里的,連忙站起來向著林晧然拱手施禮道。

陳經邦將劉乾送走,而后返回疑地詢問道:“師相,劉乾此次分明是有心想要為徐瑛罪,你為何還允許他前去面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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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些年的接,他知道自己老師眼睛的老辣,連自己都能瞧出劉乾的小心思,老師卻沒有看不穿的道理。

亦是如此,他不明白老師明明可以將劉乾阻攔下來,結果卻是任由劉乾前去面圣。

谷 “此事并非是我的允許,而是李閣老和張閣老都已經同意了,我不好反對罷了!”林晧然繼續票擬著奏疏,卻是淡淡地進行糾正道。

陳經邦的眉頭微微蹙起,卻不明白這兩者有何區別。

“此次我讓步了,下次真要治罪徐家,李春芳和張居正便不好再阻攔了!”林晧然將手上的筆放下,便是自己的企圖道。

陳經邦似懂非懂地點頭,旋即十分認真地請教道:“師相,若是皇上同意徐瑛無罪,那此事又當如何呢?”

“皇上同意?皇上不會同意,百不會同意,天下的百姓更不會同意!他劉乾跑倒是有一手,但卻是看不清這個時勢,在場不過是中人之姿罷了!”林晧然重新倒起茶盞,顯得一副智珠在握地道。

陳經邦雖然知道百姓和民間呼吁嚴懲徐瑛的聲音極大,但亦是看不清這個時勢,當即向林晧然恭恭敬敬地道:“懇請師相向弟子指點迷律!”

在這個時代,師生關系宛如是父子,卻不用過于擔心學生背叛自己,甚至可以說一些很私的事。

“且不說今天下不可能接徐瑛無罪的結果,哪怕是當今圣上,此次定然不會寬恕徐家!其實在徐階運作高拱一事敗之時,我便故意向皇上言明可不追究徐階,但皇上當時就沒有接下這話,心里沒有什麼徐階!”林晧然抬眼向門口的門檻,顯得十分認真地說道。

或許徐階以為自己替隆慶做了很多事,特別在詔上算是他扶隆慶上位。

只是詔的事本不能為真正的功勞,若是因此對徐階進行表彰,那無疑是在說詔其實是偽造的。

最為重要的是,隆慶其實傳了著嘉靖無的基因,一個冷漠的帝王已然不可能真的對徐階恩戴德。

正是如此,徐階在隆慶并沒有太重的份量,加上天下輿論的施,隆慶卻是不可能會選擇庇護徐瑛。

陳經邦若有所悟地點頭,但仍舊有所疑地詢問道:“師相,皇上縱使心里沒有徐家,但恐怕未必對徐家趕盡殺絕吧!”

“此次不過是徐瑛一人的案子!當年嚴世蕃被判了通虜通倭,這項大罪比毀堤淹田更甚,但嚴閣老不過是削為民。現在即便是要判徐瑛毀堤淹田,亦算不上趕盡殺絕,不過是要抄家罷了。”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顯得十分理智地推演道。

陳經邦知道嚴嵩當年的遭,臉上認真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公,你其實還是看不!當今皇上亦是不能說是無憂無慮,他亦是有所需求之人,所以此次不是我或天下百姓要滅徐家,而是皇上恐怕都不會饒恕徐家!”林晧然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扭頭朝著乾清宮的方向過去道。

陳經邦聽到這番話,先是微微地張開,而后才后知后覺般地點了點頭。

乾清宮,東暖閣。

穿龍袍的隆慶著眼前的親信太監張福,卻是暗暗地到了頭痛。

由于戶部屢番拒絕他太倉拔款的要求,而今庫早已經是無以為繼,只好再度打算通過聯合錢莊向京城發行國債。

只是偏偏地,早前雖然遇到減發債規模的況,但這一次竟然是無功而返。

“回稟皇上,奴婢亦是說了皇上的難,只是聯合錢莊的陳掌柜說皇上近年發的債太多,而今卻沒有足夠的收來填補窟窿!若是再用新債還舊債的話,京城那幫人定然不會再買單,所以請皇上先籌足銀兩將這筆舊債還上,然后再發新債!”張福面對著隆慶的詢問,亦是認真地解釋道。

隆慶聽到竟然是要自己先還舊債,不由得攤開雙手道:“朕現在哪里還有銀兩還債,庫早已經沒銀了!”

“皇上,依陳掌柜的意思,此次要熬到下月戶部將下一年的廷銀撥付庫,便可以用這筆錢銀將舊賬還上!”張福咽了咽吐沫,便是將那邊的方案說出來道。

“下個月?”隆慶聽到這個方案,不由得瞪起眼睛驚訝地道。

自古都是“由儉奢易、由奢儉難”,現在要他省節食熬到下個月,這本就是要了他這一條老命。

加上他早已經答應淑貴妃和韓人等人購買珠江新表的事,若是向他這位皇帝出爾反爾,自己的臉面還往哪里放呢?

只是他亦是無法責怪聯合錢莊翻臉無,京城那些勛貴和富戶不再賣自己面子,實在是這些年欠債太多了。

當初是花錢一時爽,只是到了如今面臨還債的問題,他都不敢讓人統計他這些年究竟發了多國債、欠了京城那幫人多銀兩了。

正是這時,劉乾在門外求見。

隆慶原本不愿意單獨會見底下的臣子,只是亦不好將劉乾直接打發回去,便讓小太監將人領進來。

“臣刑部尚書劉乾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劉乾是第一次單獨會見隆慶,顯得有些激地施禮道。

隆慶對劉乾卻是并不冒,先讓劉乾平,而后便開門見山地詢問道:“劉卿,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皇上,經臣跟左都史汪柏和大理寺卿徐貢元會審毀堤淹田一案,結果發現徐年指定是徐瑛指使的證據不足,而臣以為徐瑛并沒有過錯,此……此案多是徐年誣告徐瑛!”劉乾微微抬起頭觀察著隆慶,便是將早已經說好的說詞拋出來道。

“徐瑛無罪?”隆慶原本拿出充當演戲道的奏疏被地攥在手中,顯得難以置信地向劉乾驚訝地道。

“劉大人,據雜家所知,這個案子不過是剛剛過堂!你在堂上連徐瑛的手指頭都不舍得,卻不知怎麼就如此斷然徐瑛無罪,而不是徐瑛這種惡徒尋常的狡辯之詞呢?”站在旁邊的陳洪見狀,當即便是直接下刀道。

隆慶聽到這番話,當即便手中的奏疏擲出,顯得十分憤恨地質問劉乾道:“你便是如此糊弄朕的嗎?”

“臣不敢,請皇上恕命!”劉乾當即汗如雨下,知道此次試探到了老虎屁,連忙跪地求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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