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青榆縣這一次的化工廠炸案影響極大，而且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發現這家工廠為了節約本，竟然僱傭了不未滿18歲的未年人。有些孩子連份證都沒有，拿著比人還的工資，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做著又苦又累的活。

這件事被報導出來之後，立刻引發了有關部門的重視，下令全力偵查此事。

丁思霏是一名剛剛加警察隊伍的新人，他也參與了這一次的案件，只不過他的任務是來醫院給這些傷者做筆錄。

因為當時傷者眾多，青榆縣本地的醫院本無法全部收治，所以有不傷者被送往了周邊大醫院的急診科。

丁思霏就被派到了東江第一人民醫院，他認認真真地做著筆錄，然而看著那些比自己年齡還小六七歲的年，說著他們在化工廠過的日子，這名富的新人就忍不住心酸，在心裡大罵這些無良老闆。

他在廁所裡平定了一下心神，又給自己打了氣，這才接著工作，誰知他剛剛走進下一間病房就愣住了。

這間病房的人氣格外旺，除了有醫生和護士，還有不家屬也在門口往裡面看，而且，大部分都是。

丁思霏憑藉著自己那一警服，才好不容易了進去，他抱著手裡的本子，剛口氣，準備開始工作，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靠窗邊的病床上坐著一個年，寬大的病號服罩著過分瘦弱的軀，皮蒼白到近乎明，黑髮有些長，落了些許在頰邊，眉眼溫潤，如羽一般又長又的睫覆蓋著微微下垂的眼眸。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病床上，就好的宛如一幅畫，讓人捨不得打擾。

一群年齡各異的圍在他的病床前，一個個表溫的簡直能滴出水來。

「小裴，你了嗎？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我給你放在這裡了。」

「小裴，你吃水果嗎？這是我剛剛出去買的，最新鮮的水果。」

「小裴，你的床靠近暖氣片，可能會有些乾燥，我特意給你多準備了一個加。」

「小裴……」

丁思霏回過神，簡直目瞪口呆，他問旁邊給病人換藥的護士：「這、這也是這一次炸案的傷者？」

護士看了一眼窗邊的年，臉頰飛起一片紅暈，連聲音都了幾分：「是啊，小裴是跟著這一車傷員一起被救過來的。」

丁思霏：「……」

他咳嗽了一聲：「我看他上好像並沒有什麼傷啊？」

「誰說的！神創傷不是傷啊！」護士義憤填膺，「警察同志你都不知道，我們給小裴檢查的時候，發現他有嚴重的營養不良，並且長期於飢狀態，你來評評理，現在還有誰會讓這麼大的孩子吃不飽飯啊！」

丁思霏：「……」

雖然但是，營養不良跟這一次的炸案有什麼關係啊！！

「切，還不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那名換藥的病人嘀咕了一聲，說出了真相。

護士雙目圓睜，瞪了他一眼：「囉嗦，快把子了，要打針了！」

病人一邊子，一邊還嘀咕著：「對人家就溫如水，對我就兇跟個母老虎一樣……」

他話還沒說完，護士就毫不留地一針扎到他屁上，病人發出了一聲慘。

護士緩緩地推著針管裡的藥，冷哼一聲：「廢話，你長得又不好看！」

看著表兇殘的護士，丁思霏嚨「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

警界菜鳥小丁同志，還未深刻會如何走群眾中去，就先被群眾包圍了。

他拿著本子，戰戰兢兢地在這群大姐大媽的包圍裡，慢慢地坐了下來，那年低聲道：「辛苦您了。」

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尾音有些含混，然而卻讓人的心都掉了半邊。

然而丁思霏聽到他的話，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他的口音並不像東江這邊，反倒有些像南方那邊的……

他腦子裡胡思想著，隨手攤開本子，就要開始做筆錄，誰知抬起頭，恰好看到年對他微微一笑。

丁思霏的臉頓時紅，本子直接從手裡落，他手忙腳地一邊撿本子一邊結結道：「不、不客氣。」

他將本子撿起來，然而整顆心都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他狠狠地了一把自己，暗罵道，你在搞什麼呢！你一個直男，對著個男人臉紅心跳個什麼勁？！

不過，這個年長得真好看，完全不輸如今電視上的那些影視明星，和那些在化工廠打工的年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丁思霏想著，忍不住又抬頭看了一眼。

如今近距離看，才發現年的容貌驚人的漂亮，他看起來有些瘦削，臉蛋彷彿只有掌大，一雙彷彿含著的桃花眼，因為皮太過白皙，眼角都泛著淡淡的，鼻子直，微微地抿著，中央的珠格外明顯，卻又因為沒有，越發顯得令人憐惜。

丁思霏的臉又紅了，不敢再抬頭看年的臉，他定了定神，這才開始記錄。

「名……名字？」

年輕聲開口：「裴然。」

丁思霏愣了愣，覺這個名字有些耳，一旁的大媽連忙道：「原來小裴你裴然啊，和大明星一個名字呢！難怪你長得那麼好看！」

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丁思霏工工整整地在本子上寫下「裴然」兩個字，又接著問下去：「你的份證號是多？」

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低聲道：「我沒有份證……」

丁思霏一愣，正要接著問下去，旁邊的一位姐姐卻不了了，將丁思霏拉到一邊：「小裴是超生的，之前一直被父母帶在南方那邊打工，一直都是黑戶，如今是父母都過世了，才回來找他哥哥的，他哥哥就在這個化工廠上班，沒想到……」

一名大媽長長地嘆了口氣：「小裴這麼乖巧的孩子，命也太苦了，警察同志，你別提起人家的傷心事了，有什麼問我們就好了……」

丁思霏：「不是……我這是做筆錄啊！」

裴然出手拉了一下丁思霏的角：「沒關係的，您請問吧。」

大媽大姐們看著他那故作堅強的模樣，更加心疼。

「人家只是個孩子！又不是犯人！幹嘛對人家這麼苛刻？」

「你問我們就是，難道我們還會合起伙來騙你嗎！」

「就是，來來來，到外面來問，別打擾人家小裴休息！」

丁思霏還來不及說話，就已經被大姐大媽們強勢地拖出了病房。

裴然的目跟著他們出了病房，隨後又落回了自己的手掌上，掌心溫熱，這是屬於人的溫度，他地握著拳頭，神有些恍惚。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活下來了。

裴然的家族歷史悠久，以武聞名，家中收藏了不奇奇怪怪的典籍，小時候的裴然沒事就喜歡去翻藏書室，那些有關眼的記載，就是他在藏書室看到的。

不過當時的裴然只把這當是志怪鬼神小說，並沒有當一回事，直到他死後，發現自己的靈魂漂浮在空中，才意識到那些記載是真的，這才重新回想那些容。

他記得，其中有一則說的是鬼魂復生之法，人活著的時候若能擁有足夠的信仰之力，死後靈魂不滅，卻只能徘徊在生前最有執念的地方，想要活下來，只能奪舍擁有眼的人。

然而，這世上擁有眼的人本就不多，大多數嬰孩剛出生就被那些混沌的鬼魂奪走了命，數能活到年的，眼也都是被封印起來的，想要這人剛好踏他徘徊的地方，又同時解封眼，想想都知道有多困難。

裴然等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等到這個機會，也就漸漸歇了這個心思。

然而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遇到了這個機會，卻又生生地忍住了對復生的，甚至為了抑這種，還將自己的靈魂印記都給了對方，暫時覆蓋了對方的眼。

他更沒有想到，沈淮因此為了他們復生的通道。

在香江育館看到這兩人的那一刻，他幾乎無法形容自己的震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和葉滄他們不一樣，他沒有辦法通過沈淮在別人上復生，唯一能夠為他復生的容，只有沈淮。

所以他瞞了唐婉君，默默地跟在他們旁邊，等待著沈淮的眼再一次解封，然後奪舍重生。

可他沒想到，沈淮這人分明是個家財萬貫的富二代，卻偏偏不像郭文淵那樣欺男霸壞事做盡，他勤勉、正直，知世故而不世故，他私底下為陸他們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卻從來都不說，只是默默地著。

跟在對方後越久，越瞭解沈淮，裴然就越沒有辦法下手。

他在心底煎熬了許久，最終決定放棄，他本想著等沈淮從東江回去，他再出來說清楚所有的事，然後和唐婉君好好告個別，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意外。

原本，裴然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他拿自己的靈魂替殷靜怡關閉了眼，最後靈魂炸，滅掉了所有的黑影。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醒來，並且重塑，再世為人。

他在錯愕過後，頓時就覺到了狂喜，死過一次，方能會到活著是多麼好。

當時醫院因為化工廠炸案，導致一片混，他也被當了炸案中的傷者被送到了病房。

裴然醒來後，不聲地同旁邊其他的傷者打聽清楚了況，又憑借他那張過分漂亮的臉，引來了所有的憐惜。

他甚至都不需要說太多，只要語焉不詳地說幾個字，然後表黯然地垂下頭，這些母棚的媽媽姐姐們就已經自自發地替他補全了世。

裴然住了兩天院，病床邊已經堆滿了鮮花水果和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還有熱心的護士姐姐，將醫院的況都告訴了他，他說想出去走走，對方怕他迷路，甚至還給他畫了醫院的構造圖。

裴然回憶了一下，然後下床穿著拖鞋往病房外走去。

憑藉著他這張無往不利的臉，他很快就問到了殷靜怡的病房，隔著病房能夠看到胖胖的孩坐在病床上，的媽媽正在給餵飯，父親掛掉了手機，被母兩個聯手數落，最後只能舉手投降。

一家人其樂融融，而殷靜怡臉上的霾也都消失了，的眼已經被裴然完全關閉了，有關鬼魂的記憶也消失了，往後會像每個普通的孩一樣幸福快樂地長。

裴然的臉上出了釋然的微笑，猶豫了片刻，才又重新邁開了腳步，走到一名護士面前，出了招牌的笑容。

「您好，能麻煩您幫我查一下，沈淮住哪間病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