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沈淮和裴然提前到了約定的咖啡館,坐下沒多久,岑澍便準時出現了。
比起一般攝影師不修邊幅的鬍子拉碴的形象,岑澍看起來卻極為緻,他穿著三件式西服,外面罩著一件呢子大,頭髮打理的整整齊齊,鬍子也心修剪過,走近了還能聞到他上淡淡的木質香水的味道。
岑澍直接就朝著兩人走了過來,看到裴然的時候,他的眼中劃過一驚艷,但很快就被他下去,彬彬有禮地朝兩人點了個頭,才在對面坐下。
沈淮開口道:「岑先生你好,我是沈淮。」
岑澍微笑道:「沈先生好,久仰大名。」
還不等裴然開口,岑澍就接著說道:「兩位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非常謝兩位的賞識,但抱歉,我也有我的原則。我很欣賞二位,或許我們可以聊一些其他的東西,就當個朋友。」
岑澍之前就知道,沈淮在替他旗下的電影找攝影師,他雖然不想得罪對方,所以才來這一趟,但他也不會因此破壞自己的原則,所以一開口就把話給堵死了。
沈淮和裴然對視一眼,岑澍這個人果然比傳言的還要難打道,而且從他這段話就能看出,他這個人為人強勢,如果沈淮和裴然要勸的話,恐怕他直接就會翻臉走人。
裴然只沉片刻,便開口道:「岑先生您好,我裴然,是電影《紅伶》的助理攝影師。」
岑澍在聽見裴然的名字時,愣了一下,聽到他的職位又愣了一下,畢竟以裴然這張臉,他原本以為會是新電影的演員,沒想到竟然是攝影師。
但隨即他就沉下臉:「裴先生,我並不想談論電影。」
按照他的脾氣,這會就該直接走人的,但攝影師對於總是有種格外的寬容,於是只是警告了一遍。
沈淮在心裡了把汗,裴然卻表現的十分從容,笑了笑,誠懇道:「岑先生,我只是欽佩你的攝影技,想和您探討一下,未免您覺得我不尊重,所以提前自報家門。」
其實岑澍並不願意和人談論攝影技,事實上和電影有關的一切他都不想說,免得他們見針忽悠他。
誰知裴然卻準地拿到了他的心思,提出的話題讓他非常興趣,而裴然的觀點也讓他很有討論的慾,兩人直接忽略了一旁的沈淮,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沈淮卻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倒是鬆了口氣,這件事中最難的一步就是要留下岑澍,打開他的話匣子,裴然做到這一步,後面就好繼續下去了。
裴然和岑澍一聊就是大半個小時,一開始裴然還用話引導岑澍,到了後面,岑澍來了談興,開始滔滔不絕,裴然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下去。
岑澍說到口乾舌燥,拿起旁邊的檸檬水,一口喝了下去,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道:「難得到一個能聊得來的朋友,一不小心多說了些,怠慢沈先生了,不好意思。」
沈淮輕笑道:「沒關係,我聽二位聊天,也學到了很多。」
岑澍說了這麼多,人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戒備,他解開了一顆西裝的扣子,坦然說道:「一開始我以為沈總是為了請我去做電影攝影師,所以態度有些無禮,請兩位見諒。不過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了,小裴想要討論攝影技,可以隨時來找我,如果對紀錄片興趣的話,又能吃苦的話,也可以加我的攝制組。」
他這樣一說,看似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實則堵死了沈淮即將要說的話,這讓沈淮也覺得棘手起來。
裴然卻接道:「既然岑老師這樣說,我也要坦白了,我是這部戲的導演,之前擔心您生氣,所以瞞了份,抱歉。」
岑澍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裴然:「導演?!」
他一開始以為裴然是演員,後來裴然說自己是攝影助理,雖說他看著年齡有些小,格似乎也不太健壯,但岑澍知道,如果家裡有些關係,讓小輩們進劇組學習學習,擔個助理的名頭,混點經驗,也是很常見的事。
後來裴然展現出對攝影技的瞭解,他也就漸漸接了他的這個份。
但導演?!
岑澍忍不住道:「冒昧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裴然淡定地開始胡說八道:「我已經25了,只是臉看著有些顯小。」
沈淮:「……」
25這個年紀倒也不算太小了,雖說作為導演來說仍是年輕的過分,但岑澍還是鬆了口氣:「果然是英雄出年啊。」
裴然笑道:「難得您會這樣說,之前很多人知道後,都覺得沈總是暈了頭,才會讓我這麼個沒經驗的小子擔這麼大的責任。」
岑澍輕蔑道:「凡人們總是用他們的經驗來阻止天才的步伐,卻不知道,天才生來就是要打破定律的。」
他這樣說話,卻是已經將裴然和自己拉到了同一個陣營。
裴然加深笑意:「您說得對,何必在意凡人的看法呢,天才生來就是要打破一切定律的,只要我們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
岑澍正想點頭,忽然反應過來:「呵,合著這是在套路我呢!」
氣氛一下又變得張起來。
裴然卻渾然未覺:「我剛剛和您聊天的時候,發現您現在依然關注著電影的攝影技,綠幕攝影時的線理還有拍攝參數,這應該是紀錄片完全用不到的東西吧?」
岑澍角的笑完全落了下來,一言不發。
裴然微微前傾,低聲道:「岑老師,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專業的領域打敗他,您說呢?」
岑澍的輕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剛剛他的確被裴然的話給蠱了,但他很快回過神,站起來邦邦地說道:「今天很高興認識二位,時間不早了,容我先告辭。」
他說完,也不等沈淮和裴然反應,就拿著大匆匆離開了。
沈淮擔憂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想到最後還是搞砸了。
裴然卻態度輕鬆:「放心,我們還沒有輸。」
沈淮忽然反應過來:「你之前讓我放出風聲,說傅丞的新戲攝影師是安雲海就是為了這一刻,你早就算到了?」
但他很快又搖搖頭,「可這是個假消息,岑澍只要去查,就會知道的。」
裴然卻笑得十分篤定:「他不會去查。」
沈淮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放出這個消息只是給岑澍一個重新進這個圈子的名頭?」
裴然點點頭:「我之前也不肯定,不過跟他聊過天之後,我就確定了,一個真正喜歡電影的人,是永遠都放不下這片影世界的。」
安雲海就是當初岑澍離開電影攝影的原因,他是圈的資深攝影師,岑澍畢業後,一開始就給安雲海做攝影助理。兩人在劇組因為拍攝方式發生爭執,原本導演是很欣賞岑澍的鏡頭語言,但最後為了留住安雲海,就把岑澍給開除了,岑澍當時年輕氣盛,失之下才說出了永遠不拍電影的話。
這麼多年過去,隨著岑澍聲名鵲起,安雲海卻漸漸轉而攝影教學,很再親自參與電影製作。這些年想找岑澍攝影的人不,但是都被他拒絕了,於是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他的子,也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岑澍這麼多年下來,當初的怨恨也漸漸淡了,又重新回想起拍攝電影時的覺來了,只可惜他雖然技,但為人高傲,自尊心極強,本拉不下臉去找別人。
裴然在之前看岑澍的作品,還有他這幾年的一些資料,這才決定用這樣的方法。
裴然很篤定,岑澍本就不會在意這個消息是真還是假,只要裴然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一定會順著走下來的。
沈淮此刻也明白了裴然的想法,不由得慨,這種方法恐怕只有裴然才想得出來,也只有對電影如此癡迷的岑澍才會明知被騙,還心甘願上當。
如今沈淮也覺得岑澍大概率會加裴然的劇組了,但這樣,他卻又有了新的擔憂:「岑澍子強勢,尤其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極其自負,聽說在他的攝制組,他就是一言堂,到時候他加劇組,我擔心他我行我素,恐怕也是患。」
沈淮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岑澍雖然技很好,但他這人的格可算不上好,裴然雖然騙他25,但是到了劇組他就明白了,萬一兩人對著幹……
裴然輕笑一聲,活了一下手指,指節被按地「咯啦咯啦」響,笑容彷彿也帶著幾分殺氣:「放心,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沈淮:「……」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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