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塊小甜糕

曲逍然深吸一口氣，心想，本爺看在跟你喝過同一罐的誼上，就聽你說說這破保溫桶的來歷！

他往沙發上一坐，翹著長，鬆了鬆亮領帶，覺得就算謝遊告訴他，這保溫桶膽是鑲了上中下三層鑽的，他也會波瀾不驚，這才開口，「我準備好了，你說。」

謝遊視線到灰保溫桶上，看了一眼又馬上挪開，「是余年送的，裡面有排骨海帶湯。」

曲逍然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才發現，來歷真的就這麼一句！

「沒了？」

謝遊疑，再次重複，「這個保溫桶是余年送給我的，裡面是他燉的排骨海帶湯。」

著落地燈投在地毯上的影，曲逍然雙眼無神。

哦。

他自己的臉，發揮想像力，「你家年年有余燉的排骨海帶湯？然後拿保溫桶裝起來，送給你喝？」

「嗯！」

看謝遊穿著一件質黑襯，脊背筆直地坐在辦公桌後面，努力抑制住開心的緒，但還是沒能藏住紅了的耳朵尖，曲逍然七八糟沒辦法好好用語言描述的心，突然就沉下來，微微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那個安安靜靜坐在鋼琴前，有些靦腆，被鋼琴老師誇獎後，眼睛會很亮的謝小遊。

他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謝遊了？現在的謝遊，不用說一個字，就能把自己的書嚇哭。一個眼神，就能讓整個喧吵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喜怒不辨，深不可測，手段果決，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像個沒有的機人——這是旁人對謝遊的印象。

但其實，他很清楚，謝遊本不是這樣的。

只是不得不戴上的面時間久了，也長進了裡。

然後他聽見謝遊繼續說話，聲音有些輕，像是擔心會驚什麼，「保溫桶是新的，我喜歡灰。」

這個保溫桶是余年特意買給他的。

聽到這句話，回過神，曲逍然覺得牙真特麼疼！

行行行，你們牛！他思來想去，又覺得很神奇，「雖然你發微博只會那一種句型，還往地下五千米藏著七拐八彎的心思，但在其他人眼裡，你就是在真實地黑余年啊！這都好幾次了，余年就不會討厭你，然後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什麼的？」

說著說著，曲逍然突然張，嚥了嚥唾沫，「我說謝小遊，那個湯你還沒喝吧？裡面……真不會有砒霜什麼的？」

謝遊，「……」

看著謝遊一言難盡的表，曲逍然住了。

行吧，雖然他不太懂，但這大概是一種……小趣？

曲逍然又想起來，「對了，明天開會，我哥直接打電話過來，要求我必須列席，沒辦法陪你去拍賣會給阿姨挑禮了。」

謝遊點頭，「嗯，我帶助理過去。」

拍賣會當天的傍晚，余年到場很早，在出示邀請函後，他被人帶進了大廳裡。

拍賣會場定在一建在山野間的仿古別墅裡，別墅佔地很大，亭臺曲水，在室也能聽見假山飛瀑的聲響。

室十分寬敞，時間還早，會場裡人稀稀疏疏得也還不多，且基本都是年過半百的老者，或是西裝革履的功人士。余年這麼一個穿著簡單白棉Ｔ恤和牛仔的年輕後輩走進去，頓時引來了不矚目。

他氣質好，也不怯場，神態自然，只是才剛往裡走了兩步，忽然就被人住了，「是不是余家的？」

余年停下腳步看過去，對上了一個老者的視線，他仔細回憶，想了起來，彎起眼睛，「古爺爺？」

古益延拄著拐杖，笑起來，「看來小朋友記憶不錯啊，算起來，你也只在九年前見過我一面，竟然都還沒忘！」

余年快步走到古益延近前，配合老人略有些佝僂的背，稍稍彎腰，也笑道，「您比我還要厲害很多，我都長大了，您竟然還一眼就把我認了出來。」

古益延打量余年，語調徐緩又和藹，帶著懷念，「你眼睛像極了你外婆，鼻子又很像你外公，我一打眼啊，就覺得悉。再有，今天雲浮松鶴瓶不是要上拍嗎，我猜你肯定會過來。」

旁邊的兩個中年人聽古益延提起雲浮松鶴瓶，跟這個年輕人說話語氣又稔，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疑道，「古老，這是？」

「看我，只顧說話了。」古益延笑著介紹道，「他是余年，青山余氏的後人，年紀還小的很，你們可不能欺負他，不然我們幾個老傢伙都不依！」

余年知道古益延是在幫他撐場，笑著安安靜靜沒話。

「原來是修寧先生的外孫！」問話那人恍然大悟，又連忙跟余年握手，讚嘆，「修寧先生高風亮節，福澤後代，時常都聽古老他們說起！」

余年禮貌地跟著寒暄了兩句，就聽古益延道，「我們這幾個老的之前就說好了，這次拍賣會，寶我們盡己所能，能留多在國，就留多。」

他又笑呵呵地說道，「你也安心，我們也說好了的，要是余家有人來，就都不跟你爭雲浮松鶴瓶。若是你外公還在，看你把瓶子買回去了，肯定做夢都要笑醒。」

「謝謝古爺爺，」余年下心底的酸，點頭致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實屬應當，修寧先生一輩子的力都放在這上面了，我們沒人會忘。」

古益延的雙眼略顯渾濁，但神還算矍鑠，又看著余年，「我還記得當年，修寧先生過世，你才十二歲的年紀，小小的一個人跪在靈堂，看著都揪心。時間過得快，現在你也長大了，」

他想到什麼，「要是我沒猜錯，這三年在歐洲上拍的《江山連雨圖》，《仕圖》，還有山水紋魚尾瓶，都是你買回國的，對嗎？」

余年態度恭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話，「是，您猜得沒錯，而且都還驚險的，搶的人很多，但幸好最後都帶回來了。」

古益延滿是皺痕的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小小年紀，不容易。」

又聊了幾句，古益延被人扶著上樓去了包廂，余年目送對方上去之後，才轉去以屏風隔開的雅座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會場佈置得十分雅緻，連隔絕私人空間的屏風都是用的雙面三異繡。

他正好奇地研究繡法和圖案，門口忽然傳來了不小的靜。余年側過去，一眼就看見了謝遊。

和往常見面時有些不一樣，謝遊穿著深灰的西服，高長，紅寶石領帶夾在室的燈下熠熠生輝。他神冷峻，略薄，顯得鋒利。從大門進來，半分眼都沒分給旁的人。

工作人員恭謹地在前面引路，謝遊帶著兩個助理很快就上到了二樓，不見了影。

留下無數人竊竊私語。

「沒想到維杰里先生這場拍賣會，連謝家都來了，也真是很給面子了。」

「應該是兩家有合作，特意過來面的，不過謝家這個，氣場是真的強，據說子也冷得很，手段厲害，要是不說，真看不出來只有二十來歲！」

「就是啊，不過能把謝家當時鋪開的攤子撐起來，肯定是厲害人！」

謝遊進到包廂剛坐下，門再次被兩個保鏢打開，一個棕頭髮的年輕白人快步走了進來，熱道，「謝，沒想到你會過來！」

謝遊起，抬手，「好久不見。」

維杰里知道謝遊的子，握手兩秒就趕放開了，「你能空過來就是榮幸，這場有不好東西，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開口，我發話給你留下來。」

謝遊搖頭，拒絕了，「謝了，不用費心。」

包廂裡沒有旁人，維杰里低了聲音，笑容收了點兒，「我聽見了風聲，你是又要開始手摁死擾人的蒼蠅了？」

謝遊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直言，「對我們的合作不會造任何影響，請維杰里先生放心。」

維杰里往後退了小半步站直，笑容擴大，「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和我爸當然放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謝遊點頭，「好。」

七點半，拍賣會準時開始。謝遊對拍品都不太興趣，只挑了兩件收藏級珠寶、一套翡翠首飾給母親當禮，就停了手，開始遠程辦公。

樓下的余年競拍也很順利，因為有古益延他們的囑咐，他只跟一個加國人、一個澳洲人競了兩價，就順利拍下了雲浮松鶴瓶。

辦好手續，確定已經功買下來了，余年喝了口茶，心裡繃了好幾天的弦終於鬆了下來。

在雲浮松鶴瓶下面上拍的，是一對從歐洲王室流出來的袖扣，余年順便多看了一眼，很漂亮，藍日輝紋，圓潤的八角設計，一起價就很高，五競價後，被一個買家以兩百萬拍下。

沒過多久，余年就注意到謝遊提前離場了。又過了一個小時，拍賣會結束，余年特意等古益延下樓，誠懇地道了謝，才離開了拍賣會場。

心非常好，余年找出外公常用的一套青瓷茶，細緻地燒水泡茶。想起孟遠說的，要多更新微博，余年順手給泡的茶拍了照，發到了微博上。

還沒來得及翻看評論，門鈴就響了。余年端著茶杯的手一頓，角先彎了起來——幾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他起打開門，接過盒子和銀灰的卡片，先看了卡片上的字——「湯很好喝，謝謝你。」

落款是謝遊。

一邊將卡片重新折好，余年想起來，「請問保溫桶有帶來嗎？」要是下次正好又熬了湯，還可以盛一點給謝遊。

站在對面的人怔了怔，沒回答，沉默著轉就走了。

余年也沒在意，關上門，打開比掌大不了多的方形盒子，看清裡面放著的東西，呼吸一窒，腳步瞬間就頓住了。

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對極為緻的袖扣，藍日輝紋，圓潤的八角設計。旁邊還放著一個白的三角形小標籤，上面寫著，￥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