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塊小甜糕

從臺上下來，余年重新坐回觀眾席，郁青遞了個保溫杯給他，湊近了小聲道，「唱得還不錯，有進步，看來這段時間沒努力啊！」

一口氣喝了半杯溫水，余年發現自己被誇獎了，笑著小聲回答，「不過差點忘詞了，幸好有提詞拯救我。」

「又忘詞了？」郁青挑起緻的眉，「我說年年，你這記不住歌詞的破病什麼時候才能痊癒啊，唱別人的歌就算了，你唱你自己寫的歌，竟然也會忘詞。」

余年鼻子，「大概是……傳？我外婆唱自己寫的歌，也經常記不住詞，如果外公不在沒人提醒，外婆就臨場現編。」

「姑婆好像是這樣的，」郁青笑起來，「我都還記得，小時候姑婆教我唱《花園裡》，每一次教的都不一樣，我現在都還會五個版本。」

注意到余年的神，想起什麼，郁青笑容淡下來，沒再說下去。

結束時已經臨近半夜，郁青拿了年度最歡迎藝人獎，一路儀態萬方地走出會場，神采飛揚，像是從來沒想過「低調」兩個字要怎麼寫。

不過一到停車場邊上，郁青就繃不住了，裹羽絨服瑟瑟發抖，說話都是音，「臥槽，這季節對走紅毯真的太不友好了！你剛剛注意到沒？我經過的時候，張雅雅什麼表？」

余年就知道要問，仔細回憶，「臉上在笑，但拳頭握得很，你經過之後，還盯著你背影看了大概二十秒。」

「老娘穿肩禮服走這一遭，值了！」

見郁青說著，就要把獎杯直接往羽絨服的大口袋裡塞，余年無奈手，「姐，我幫你拿吧。」

「好好好，這獎杯底座是金屬的，拿著特別凍手！」郁青順手就把獎杯扔給余年拿著，自己繼續裹好羽絨服，想起了什麼，「哎呀，差點就忘了跟你說，我這邊拿到消息了，那個什麼游春圖快上拍了。」

「《醉馬游春圖》？」余年呼吸微頓，「確定上拍時間了嗎？」

「還沒有定日子，但就這兩個月了。那家私人博館的館主，因為他年輕時是在葉城遇見他妻子的，所以拍賣會會在葉城舉行。場邀請函我能幫你搞到，但重點是，買了那個玉樽和松鶴瓶，你現在錢還夠嗎？」

余年不用算都知道，「不夠。」

「我猜也不夠，扳著指頭就能算，你的收來源也就那幾樣。而且你代言接的不多，專輯還在製作，也就賣歌賣了點錢，是吧？」

「嗯，」余年沒準備瞞著，想到紅毯採訪時郁青說的話，「姐，你新專輯還是準備用我寫的歌？」

「沒錯，不過我著兩部戲要拍，新專輯還早，你慢慢寫著就行。採訪的時候特意提這事，是想把你推出來刷刷存在，明天還能有新聞稿出來。」司機把保姆車開了過來，郁青拉著余年上車，繼續道，「不過可以先把合同簽了，我把錢提前預支給你。」

「好，」余年也不矯，「我再去找孟哥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多接兩個代言，或者再賣兩首歌攢攢錢。」

「可以啊。」郁青視線又落在了余年的袖扣上，故意道，「這對袖扣要是是真貨，應該上百萬吧，要不先賣了？買家我可以幫你聯繫。」

余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賣。」

「真不賣？」

「嗯，」余年抬起手腕看了看，眼裡笑意如水漫開，「這是心意，就算兩個億也不賣。」

郁青看他表就懂了，「喲，這麼看來，果然，袖扣也是你那個心上人送的吧？」

想到謝遊特意做的價籤，余年不自地彎起角，「嗯，是他，所以不賣。」

郁青鼻子，嫌棄，「這狗糧的氣味，真是難聞！」

鬆開手，郁青又問，「剛剛在後臺接採訪，記者問你的新年小願，你說想看星空，真的假的？」

「是真的。」余年垂下眼睫，輕聲道，「外婆走的時候，說會變星星，在天上看著我。」

郁青有些不忍，「年年，你……艸，看不得你這小表，等忙空了，姐姐帶你去營看星星！」

余年笑著輕輕搖頭，「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我沒事，只是快到外婆祭日了，突然很想。」

會場外面通擁堵，隔了好一會兒，保姆車才慢慢悠悠地開上了馬路。郁青看完自己現場沒修過的生圖，滿意的，又神地抱著手機開始刷微博。

隔了一會兒，用手肘輕輕了正打瞌睡的余年，「年年，這些人眼還不錯，活才剛結束，最佳著裝男藝人就選出來了。」

余年生鐘很準，現在已經過了平時睡覺的時間，腦子迷糊，「是誰啊？」

「當然是我和你啊！不然我這麼高興幹什麼？」郁青指指手機，「不枉我大冷天的還穿肩禮服，而且走紅毯前，連午飯都沒敢吃，就怕小肚子出來了。」

發現余年好一會兒了眼睛還是睜不開，知道他這段時間辛苦，郁青放輕聲音，「算了，別撐著了，睡吧睡吧，到了再你。」

見余年眉頭舒展，重新睡了過去，郁青手找了毯子出來幫他蓋上。這弟弟，才剛年沒多久，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有了喜歡的人，要是能在一起，那以後就不是孤孤單單，也能有個家了。

但一想起那個能單手把余年摜牆上親的未來弟媳，就有點憂愁。

余年一夜好眠，第二天神神地去了公司，孟遠還沒到，他想起昨晚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郁青說他被選了最佳著裝的男藝人，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打開微博看了眼，果然，原博下面已經開撕了。

沒一會兒，孟遠捧著杯熱豆漿進到辦公室，見他在刷微博，提了句，「你還因為這個上了熱搜，tag是余年穿廉價禮服，不過分分鐘就被打臉了。」

余年依言點進熱搜，很快就看見了已經掉到了末尾的話題，裡面第一條是一個大V的科普。

「說余年服廉價的，可以手，去搜搜瓊斯·肯頓，余年上這套服，就是這家工作室出的，要是價格低於七位數，我就退博不玩兒了。以及，這牌子的服是不外借的，意思就是，想穿，行，只能全款買下。各位，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臥槽啊啊啊我記得很清楚！去年我家普森參加電影節，穿了這牌子的服，還說，服售價是三十萬歐，也就是兩百多萬啊！」

「——漲知識了！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懂！年年這是穿了一套房在上啊！重嗎哈哈哈～」

「——路人有話說！我以前從來不相信什麼氣質之類的說法，但這次真的看到了！這個余年，真的一看就是那種傳了好幾代的有錢人家裡，錦玉食金尊玉貴地養出來的！」

「——樓上！指路東都顧玄寧！我特麼就是被那個圖圈的！圈得死死的！」

孟遠把辦公桌整理了一下，等他看完了，心很好地說道，「服這事，沒什麼大問題，反倒是你這次紅毯秀從頭到尾表現得都很好，今天一大早，就有兩個時尚品牌表現出了合作意向。」他又問，「話說，今天怎麼一大早就來辦公室找我了？」

余年放下手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坦然道，「孟哥，我最近急著用錢。」

孟遠坐直，問，「有多急？」

「兩個月左右。」

孟遠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思忖幾秒，「兩個月倒還好，我正好在糾結兩個代言，一個是礦泉水，一個是手機，都是品牌看了翡冷翠的銷售數據後，主過來合作的。我看著都不錯，要是你也覺得行，我們就簽下來，流程應該會比較快。

還有你的歌，我再挑著賣三首出去，也能拿到不錢。」

余年大致算了算，心裡有了底，謝道，「又讓孟哥費心了。」

「這有什麼費心不費心，我好歹是你的經紀人，我可是一心一意等你大紅大紫靠你吃飯的。」孟遠擺擺手，又忍不住念叨，「你年紀還小，這個圈子裡，名利浮華會晃花人眼。不該沾的、不該的，千萬不要手，自毀前途的事，也一定別做。」

余年笑道，「孟哥，你是怕我吸毒賭博嗎？」

「我可沒說！」孟遠連忙否認，又道，「就是你這花錢花得都不是如流水了，完全是如瀑布啊。錢怎麼花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作為經紀人，還是要提醒你兩句。」

知道孟遠是為他好，余年笑著應下來，「嗯，孟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就好，你同樓層不是還有一套房，是大戶型嗎，現在空著，其實以前住了個樂隊，還沒火起來，主唱和吉他手就去賭，輸了，欠了債還不起，借高利貸，最後手被追債的人廢了，一輩子也差不多廢了。」

余年笑道，「我肯定不會的，我姐盯著呢。」

想到郁青，孟遠不念叨了，「也對，你姐那武力值，你要是敢去賭場，絕對一腳把你踹大馬路上。」

晚上回家，余年出電梯門，樓道裡安安靜靜的，聽見「嗡嗡」的震聲，余年拿起手機，發現是謝遊。

他聲音帶著笑，「晚上好。」

「晚上好，」謝遊問，「你現在在哪裡？」

「剛出電梯，怎麼了？」

謝遊的聲音隔了兩秒才道，「年年，你把樓道的燈關上。」

「關燈？好。」余年疑，但還是照著做了，「啪」的一聲輕響後，周圍暗了下來。看著地上倒映的模糊影，余年微怔。

「年年，你抬頭。」

下意識地跟著謝遊說的做，在抬頭的一瞬間，余年的呼吸就止住了。

他的頭頂，是點點螢，組了一片星河。

「喜歡嗎？這樣你每次回家，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星空了。」

許久，余年才克制住了節拍的心跳，輕聲問了出來，「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想看，我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