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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很窮》第64章

第64章 第六十四塊小甜糕

地震發生時,余年正在嚮導的帶領下深水源地。

嚮導嚴樹,是當地人,山路走得練,一邊走還一邊用不太練的普通話介紹道,「就是這裡,山裡有冰川跡,終年積著雪,這周圍都是無人區。那些來考察的專家說,是高山雪水、降雨和地下溪流,經過植被、土壤和花崗巖自然過濾和淨化,在引力和巨大力下,從巖石裂中流出來,含有很多天然礦元素。以前我小時候,村子裡要是有誰病了,老村長就會讓村裡的青壯進山,到這裡提一桶水回去,給病患喝,喝完,病也就好一半了。」

余年接過對方遞來的一個竹筒,在清澈見底的水潭邊就地蹲下,舀了半竹筒水,嚐了一口,驚喜道,「有淡淡的甜味兒!」

「對,小時候聽老人講,這水啊,是從山神的石缽裡流出來的甘。」嚴樹瞇著眼睛笑起來,「知道這是唬人的,但我現在也會這麼跟我家裡的兩個猴崽子講。老一 都說,對自然要有敬畏之心。」

「嗯,是這樣的。」余年又舀了一竹筒水,塞好蓋子,準備帶回去給謝遊嚐嚐。起看看時間,「嚴叔,您能帶我往回走了嗎?上面的活現場應該已經佈置好了,回去晚了會耽擱時間。」

「行,腳下小心,從這裡到上面,一共就只有我們剛剛下來的那一條窄路,不太好走,得——」

就在這時,四周鳥群尖銳鳴,翅膀的撲棱聲像是不好的信號。接著腳下地面晃起來,余年先是以為自己沒站穩,腳下的石頭在打晃,直到聽見嚴樹驚恐道,「山神發怒了!」才反應過來,是地震了!

連著幾聲巨響,有石頭泥土從崖壁上方滾落下來,砸在了兩人面前清澈見底的水潭裡,「咚」的一聲,濺起巨大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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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反應快,拉著嚴樹的胳膊,連著退了好幾步,還是有一半服被淋

過了不知道多久,晃才停下,兩人鬆開相互攥著的手,都心有餘悸。

余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果然,山裡信號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直接斷了。嚴樹往下來的位置跑過去,沒多久就回來,著氣道,「不行,路塌了,路面全被滾下來的石頭堵死了,壘了不知道多高,靠我們兩個挪不開,沒辦法上去!」

余年思忖著,活現場還不知道況怎麼樣,有沒有人傷。他朝嚴樹道,「幸好的是我們兩個都沒傷,發生了這麼厲害的地震,肯定會有救援的人,別急。」

「對對對!我原本心裡跟揣了兔子一樣慌得很,現在好點兒了。」嚴樹拍拍心口,神虔誠地朝東方行了個禮,睜開眼,有些不好意思,「村子裡老人教的,拜山神的禮節。」

余年站直,也模仿著嚴樹的作,認真規整地朝東方行了禮,「是這樣嗎?」

「對對對,就是這樣!」

拜了山神,兩人在石頭上坐下來,因為害怕有餘震,沒敢往靠近山壁的位置坐。

嚴樹語氣稍有些磕絆,「我還以為你會笑話我,說我迷信。」

余年折了草在手裡搖了搖,笑道,「我跟著你拜了山神,心裡也踏實了很多。說不定山神見我們心誠,真的會保佑我們。」

嚴樹連著點頭,又唏噓,「沒想到竟然地震了。」

余年心沉重,按照剛剛搖晃的程度來看,震級應該不會低,就是不知道震源中心在哪裡,外面況又怎麼樣。

他又拿手機出來擺弄了兩下,發現還是沒信號,只好作罷。

兩人沒敢到走,就在原地坐著,注意著周遭,找話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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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叔,您家裡有兩個孩子?」

「對,我孩子生的晚,雙胞胎,都是小子,現在在上小學,績還不錯,就是皮得很,氣得想揍人!」嚴叔說起家裡,笑容很快就溫和下來,泛白的也多了。他又問余年,「你呢,有對象了吧?」

「還沒呢,不過有喜歡的人了。」余年指了指手裡拿著的竹筒,「給他帶回去的,想讓他也嚐嚐。」

「不錯不錯,會人,你未來對象有福氣啊!」嚴樹沒那麼張了,又拉著余年說了不這座山的傳說。

說著說著,嚴樹又嘆氣,把心裡的擔憂嚥回去,只道,「這地震,不知道多人會遭災。」

「是啊。」余年扯了扯手裡的草,發了會兒呆,忽然想起以前外公教自己寫的,「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人在這世界上,確實渺小又脆弱。

嚴樹拍拍自己的臉,先起,「先不想這些,你等著,叔去幫你抓點魚上來烤著吃,填填肚子!也不知道多久能上去,怎麼也不能肚子。」

余年連忙站起,「我也一起吧,正好看著學學!」

一直到天黑,四周也是靜悄悄的。中間有三次餘震,滾了不落石泥土下來。兩人找了個背風的安全位置坐下,升起了火堆,倒也不山裡的寒氣。

「下午那魚小的很,吃了好幾條也不見飽。」嚴樹攏著外套,絮叨,「也不知道我老婆孩子怎麼樣,哭沒哭。」

余年手裡拿著樹枝,撥了撥火堆,也在想,不知道郁青和謝遊擔心不擔心,孟遠和施他們怎麼樣了。

山上。

曲逍然裹了件厚外套,抖抖索索地說話,「這山裡一夜真的冷!冷風鑽骨頭裡一樣!」他站到謝遊旁邊,一起看著施工現場,「專家怎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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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遊也未,雙眼盯著搬移山石的械,眼睫上像是沾染了寒氣,「天亮前能把路打通。」

聽他聲音沙啞,穿著單薄的西服襯,就像被鋼條撐著勉強在夜裡站得筆直,一口氣鬆下來就會倒下去一樣。曲逍然擔心,「要不要我幫你拿件服?」

「不用。」

「好吧。」曲逍然看看時間,勸道,「你別急,最好的救援專家在,最好的械你運過來了,醫療設備也齊全,什麼都準備好了的。而且當時他們在下面,還有本地嚮導,余年肯定沒事,不會傷的。」

謝遊盯著山不甚清晰的廓,啞聲道,「他會冷。」

聽見這句話,曲逍然沒再勸,手拍了拍謝遊的肩膀,「我陪你等。」

夜越深,山裡的氣溫就降得越厲害。曲逍然往手心裡哈了哈氣,想起謝遊聽見消息時驟然蒼白的臉,掏出手機打電話,連撥號的手都在,後來從他辦公室慌忙出去,更是腳步踉蹌,步子都邁不穩。

一路推了所有的工作,調所有能調的有幫助的資源,用最快的速度到了余年在的地方。看見山石堆積的小路,形有幾秒的僵,眼底像是充了。要不是死死攔著,估計早親自去搬石了。

看著神繃、蒼白的謝遊,曲逍然突然就發現,謝遊對余年的,或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一些。

不是一時的新鮮,也不是短暫的發自荷爾蒙的迷,而是真的放在心上,在心尖尖上,一下,就會痛徹心扉。

謝遊冷冰冰的手,曲逍然輕聲道,「鬆鬆力氣,要是你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一排,你說你家年年有余看見了,會不會心疼?」

謝遊沉默一瞬,鬆開了握了不知道多久的拳頭。

曲逍然呼了口冷氣,「剛剛山下來消息說,孟遠傷了手,余年那個助理腳扭傷了,都已經做了理,沒有大礙。我讓他們就在山下休息,別上來添了。郁青一聽見消息就往回趕,但拍戲的地方實在偏僻,可能明天接近中午才能到,知道我在現場,還拜託我,找到人了一定告訴。」

又說了兩句,曲逍然看著抿,像雕塑一樣的謝遊,用手肘撞了撞對方,「兄弟,別一聲不吭,你這狀態,我有點慌。」

謝遊這才出聲,「我沒事。」

騙鬼呢說沒事?

但他這兄弟已經不像以前了,他仔細觀察表,也看不出來什麼。曲逍然在心裡嘆了聲氣,沒再追問。

隔了許久,他聽謝遊聲開口,「逍然,他會沒事的,對嗎?他不會像我哥、我爸他們那樣,悄悄地就走了、再也見不到了,對嗎?」

一句話說完,尾音像是散進了山風裡。

曲逍然眼睛一酸,他忽然就想起來,接到謝瀝出了意外的消息時,謝遊也是茫然地抬頭,問他,說,「逍然,是假的,對嗎?哥哥他還說要來看我,聽我新寫的曲子,所以是假的,對嗎?」

忍著頭的艱,曲逍然連忙點頭,故作輕鬆道,「肯定的,余年肯定會沒事的,肯定。」

謝遊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嗯。」

火堆已經滅了,只剩了點點的火星還在黑暗裡閃爍。余年沒睡著,發現嚴樹翻了幾次,他輕輕開口,「嚴叔?」

「你也沒睡?」嚴樹翻坐起來,拍了怕上的草葉,「之前我都不敢提。但我這心裡啊,慌得很,眼睛一閉上,就是我老婆孩子全的模樣,怎麼都睡不下去。」

余年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信號。他按熄屏幕,接話,「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有眼睛的。」

「是啊是啊,我那兩個孩子皮,但心地好,放學回來看到路邊有傷的小鳥,也會小心地捧回來,等傷治好了再送回山裡。我媳婦也是,鄰居有事,能幫就幫,從來不躲懶……」

余年聽著靜,「救援隊應該已經到了,我聽見有機的聲音,說不定等天亮,我們就能上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嚴樹點頭,又念叨,「天災人禍,真是說不準,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剛剛在想,要是我這次真死了,不甘心!我還沒見我兩個皮小子讀書上大學,還沒給我媳婦買喜歡的那件羽絨服,還沒去見那個幾年沒見過的拜把子兄弟……」

余年安安靜靜地聽著,在想,他要是死了,會有什麼憾?還沒把失的文找回來,還沒把答應幫郁青寫的歌寫好,還沒跟老師說一句抱歉——

還沒告訴謝遊,我有一個喜歡的人,那個人是你。

太過疲倦,余年抱著,下枕著膝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耳邊嚴樹絮絮的低語聲,也逐漸低下去,聽不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年突然從不深的睡眠裡驚醒過來。

依然黑黑漆漆的,連一也沒有,遠似乎傳來了人聲。他頭有些暈,雙屈曲太久,發麻沒有知覺。

手扶著旁邊糙的樹幹勉強站起來,還沒站穩,就被刺眼的線照得下意識地別開頭,閉上了眼睛。

又急促的腳步聲匆匆忙忙,踩過枯枝落葉,發出的輕微聲響落在了他的耳上。下一秒,他就被抖著的雙臂用力攬進了冰涼的懷抱裡,瞬息間,雪松的氣息充斥在每一縷他吸鼻腔的氧氣中。

額頭上有重重親吻的,有落在皮上的輕的急促呼吸,耳邊是謝遊略帶哽咽的聲音,「年年,沒事了,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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