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塊小甜糕

手電筒落在了地面的草叢裡，線出很遠。周圍是山嵐夜，余年能覺到謝遊上的涼意，以及心口急促的起伏。他抬手攥謝遊的外套，在這一刻，心裡一直懸在半空的巨石終於落地。

他來了。

余年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他甚至發現，明明在地震發生時，他都還能保持著鎮定，還能冷靜地注意著周圍的況。但現在只是靠著謝遊，卻眼睛發酸，有種想哭的衝。

察覺到余年在微微發，謝遊抱著人不敢，小心翼翼地問，「年年，你是不是哪裡痛？」

余年揚揚角，連忙回答，「我沒事，沒有傷，可能是運氣好，當時有不石頭從山上落下來，也沒砸到我，就是落到了我面前的水潭裡，濺了不水在我上，不過也已經了。」

余年說的很輕鬆，但謝遊卻能想到當時的驚險，他再次收手臂，把人地護在自己懷裡，低聲詢問，「害怕嗎？」

「怕，很害怕。」余年微怔後，坦然回答道，「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很多目標沒有達，很怕死，怕就死在這裡了。」當時只有他和嚴樹兩個人，必須有一個人鎮定不慌才行。但現在見到了謝遊，他才發現，自己的指尖都在止不住地發。

說著，余年本能地往謝遊的膛靠了靠，「還很冷，這裡一夜就開始降溫，火堆熄了之後，真的好冷啊。」

聽見余年說的話，謝遊鬆開手臂，將上的西服外套下來，嚴嚴實實地裹在余年上。

這時，謝遊意識到了什麼，手上的作忽然頓住，接著，飛快地鬆開了手，立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

最後那點後怕都散了個乾淨，余年心裡好笑，彎腰把手電筒撿起來拿在了手裡。

另一邊，嚴樹已經醒了過來，余年笑道，「嚴叔，救援的人來了，我們很快就能上去了。」

話音剛落，又有幾束靠近，遠遠傳來的是曲逍然氣急敗壞的罵聲，「臥槽謝小遊你特麼是不是不要命了？路都還沒開好你就往下面蹦，要是半路上路面又塌了怎麼辦？踩了摔下去了怎麼辦？知道你擔心余年，但你也不能來啊！」

謝遊垂頭看了余年一眼，小聲解釋，「我沒有，我走路很小心，沒有來。」

穿著件厚實迷彩外套的曲逍然停在近前，藉著仔細觀察余年，見余年上裹著謝遊的外套，好好站著，不像是了傷的模樣，也大鬆了口氣，「幸好幸好，幸好你沒事！」

他忍了半句沒說出口——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謝遊肯定眼睛都要哭瞎！

余年笑著道謝，「謝謝你。」

曲逍然大咧咧地擺擺手，「我有什麼好謝的，謝你旁邊那個人就行，我只是跟著來的。你是不知道，一聽你出事了，謝小遊急的差點原地炸，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什麼都拋腦後不管了，那架勢，就像是你要真出事了，他能把這座山給拆了！」

一行人往山上走，手電筒的線下，能看見小路上的石。謝遊遲疑了幾秒，還是手，「我拉著你。」

余年沒有拒絕，把手搭了上去。

兩人走在隊尾，曲逍然回頭瞥了一眼，發現謝遊終於主了一次，老懷得——崽崽，你終於有了這麼一丁點的進步！太不容易了！

走了一小段路，聽見水流聲，余年想起來，把裝滿水的竹筒遞給謝遊，「是這山裡的泉水，我嚐了，很甜，就裝了一點，想給你也嚐嚐。」

謝遊接下，拎在了手裡。

踩著碎石，余年就著手電筒的線觀察周遭，「況怎麼樣？」

謝遊帶著余年，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不算太壞，震中是在山區，沒有人煙。來時發現道路兩旁有很多房屋倒塌，但因為人口不集，所以災程度不嚴重。 」想了想，謝遊又道，「孟遠地震時沒站穩摔倒，挫傷了手腕，施扭傷，已經被送到山下接治療，沒有大礙。他們都很擔心你。」

余年拉了拉兩人握著的手，等謝遊回過頭來，他才問道，「那你呢？」

這一次，謝遊的視線沒有轉開，他誠實道，「我也很擔心你。 」

余年繼續追問，「為什麼擔心我？」

謝遊齒側的咬微，隔了好幾個呼吸，才給出答案，「因為對我來說，你……很重要，我怕你在下面害怕，怕你傷，怕你冷，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謝遊的心臟像是被鐵鉤扯了一下。

救援隊的人已經走遠了一段，余年繼續輕聲問謝遊，「很重要是有多重要？」

謝遊五指收，「最重要。」說完，他耳尖發燙，握了余年的手，繼續往前，沒再敢回頭。

從山上下來，天邊已經有了亮，廣袤的山林在晨曦中逐漸醒來。余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沖過來的施抱了個滿懷，滿狼狽，又哭又笑地，「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余年抬手，拍了拍的背，「我沒事，好好的一點沒傷，不信你自己看。」

施這才放開余年，胡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把余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嗯，好好的，沒傷。」說著，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淚。

孟遠左手綁著繃帶，也走了過來，用沒傷的右手拍拍余年的肩膀，「沒事就好。」

「對，沒事就好。」余年往周圍看了看，發現只停著幾輛車，「其他人呢？」

施吸吸鼻子，「都回市裡了，原本曲總讓我們也回去的，但你還在這裡，我們怎麼放得下心，就一直在山腳下等著。」

這時，謝遊走了過來，朝余年道，「車上有食，你要不要先吃一點墊墊？跟你一起上來的那個人，已經派車送回去了。」

余年點頭，「嗯，好。」

等兩人轉走開，施眨了眨哭紅了的眼睛，張張，磕磕地問孟遠，「不對啊，孟哥，我突然反應過來，謝總為什麼在這裡？而且剛剛，他是在問年年不嗎？」

孟遠看著走路時，兩人無意識地靠得極近的背影，了下，忽然問施，「謝總高多來著？」

「謝總的高？」施懵了兩秒，努力回憶，「謝總黑年年的時候，我去搜過他的資料，方報的最新高是一米八六，怎麼了？」

孟遠收回視線，不太確定，「我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施更好奇了，「什麼猜測啊 ？」

「保，等以後再說。」孟遠又招呼施，「走走走，蹭蹭信號上網，先把年年被找到了的消息發了！」

施注意力被轉移，皺眉道，「對！那些營銷號真的是為了蹭熱度什麼都顧不了了，我看見有個營銷號竟然信誓旦旦地說，年年在地震的時候摔下了山谷，目前生死不明，太氣了！」

孟遠有些心不在焉，「嗯，你想想措辭和語氣，一會兒澄清一下。」

坐進車裡，謝遊先找了一包牛出來，又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遞給余年，「這種點心很好消化，你嚐嚐喜歡不喜歡。」

余年問，「要是不喜歡呢？」

謝遊認真回答，「要是不喜歡，我還準備了飯糰、煎餅、餅乾、糖、巧克力、脯、罐頭、乾果堅果。」

聽他一一數過來，余年角笑意擴大，先一口咬掉了半個點心，又喝下一口牛，「很好吃！」

謝遊放鬆下來，「你喜歡就好。」

兩人視線上，像是發了什麼機關一樣，不約而同地再次別開。

安靜著吃完最後一口點心，余年將空盒子蓋好遞過去，「我吃完了。」

謝遊手來接，兩人指尖相，像是電了一樣，謝遊飛快地將手指移了移。

余年假裝沒察覺到，用紙巾了角的碎屑。

將東西放好，謝遊打開余年給他的竹筒，燈下，能看見裡面清澈無一雜質的泉水。他珍惜地嚐了一小口，甘冽的味道在口腔裡擴散開。

很甜。

竹筒不大，裡面的水沒多，很快就喝完了。謝遊抬眼，正好就對上了余年注視著自己的雙眼。

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之前看書時做的筆記，他開口問，「泉水很甜，年年，你……要不要再嚐嚐？」

余年疑，「不是沒了嗎？」

謝遊聲音微啞，「有的。」心跳突然加速，脊背也竄起了一陣熱意，像是四肢百骸都要燒起來了一樣。

謝遊結張地上下移，五指收，握著空了的竹筒，紅著耳尖，「我——」上還有。

就在這時，車門「啪」的一聲從外面被打開，打斷了謝遊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冷風竄了進來，瞬間就吹散了車廂裡的曖昧氣氛，曲逍然站在車門前，語速飛快，「謝小遊，救援專家讓我來告訴你，看況可能馬上就要下大雨了，這裡不安全，我們得快點啟程才行！」

對上謝遊冷到結霜的眼神，曲逍然茫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