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塊小甜糕

車廂裡安靜下來。

大樓高的燈照進來一點，為郁青的眉眼添了幾分風。

沒再說話，用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從黑金手包裡拿出煙盒，了一細長的士煙出來。單是咬著，沒有點燃。

數秒後，郁青才開口說話，「他就是你說的，既垂涎他的，又欣賞他的人格那個人？」

余年不閃不避，對上郁青看過來的眼神，「對。」

「那些什麼慶祝專輯銷量的主題飛機應援，外牆廣告讓你不要不開心，甚至閒的沒事兒的買熱搜比心，都是謝遊為了你幹的？」

余年點頭，「是。」

「啪」的一聲，按下打火機，郁青又鬆開手指的力道，了頭髮，表難辨，「別告訴我，他天在微博上專心專意地黑你，還一口氣混了黑頭子，是為了刷存在，引起你的注意力？」

余年眼裡浮起笑意，「事實比這個要稍微複雜一點。」面對郁青，余年多解釋了兩句，「謝遊邊不太平，他這麼做，是想保護我。」

一樣是大家族出，從小見慣勾心鬥角和不擇手段，郁青一點就明白過來，「是謝氏的那個董事？」

余年：「對。」

兩指夾著沒點燃的煙，郁青肩膀鬆弛，靠到座椅靠背上，「怪不得。謝遊年紀不大，但城府很深，十分能韜養晦。前些時候，我爸吃飯時，還和一個叔叔說起，說看起來，謝遊原本應該是想，一層一層地慢慢把對立派系的人拆乾淨，渣滓都不剩一點。這樣，上一輩到他手裡的權柄，才算是真正握穩了。

卻不知道是了什麼刺激，一改原本的徐徐圖之，手段突然激烈起來。搞得那段時間很不安寧，他們隔山觀虎鬥，都心驚膽戰。」

余年彎，沒有說話——連像盛叔叔這樣的旁觀者，都覺得心驚膽戰。那，在那段時間裡，謝遊所面對的境況，又是怎樣的艱難兇險？

他想起那天晚上，謝遊慘白著一張臉，在他家門口等他，抱著他說，「年年，我頭疼。」

呼吸牽連著氣管，都泛起一痛意。

郁青理清了思路，問，「那個刺激，就是你吧？」

沒等從余年這裡得到答案，郁青又道，「那就清楚了，唐曉軻開車撞你時，那輛車突然調轉方向，撞到了水泥柱上。我看視頻時就有疑。所以，應該是謝遊那邊有人，一槍打了那輛車的胎，是嗎。」

余年點頭，「嗯，救我的人，也是謝遊。」

見郁青沒說話，余年輕聲道，「姐，他是會在車頭即將撞向我的瞬間，不多思考，就捨了命來救我的人。」

說出這句，余年口發，「如果不是他旁的保鏢反應及時，打了車胎，致使車頭轉向，給了緩衝餘地，說不定當時就已經撞上來了。不管是之前，還是這一次，他真的把我護得很好，」聲音愈加輕下來，「是拿命來護我。」

想起視頻裡的境況，郁青也心有餘悸。將香煙的白包裝紙撕開，撮了一點菸放到鼻前，聞了聞。

「年年，你應該知道，這條路有多難，因為這份，你會承擔多非議。」

「我知道。我也知道，這段對我來說，又是多珍貴。如果因為前路艱難，因為旁人非議，我就放棄，我會後悔一輩子。」余年別開眼，看著從車窗外落進來的影，「而且，我捨不得他難過。」

重新了一煙出來，郁青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又滅掉。

「我爸我媽就是家族聯姻，我媽喜歡我爸的時候，我爸還沒收心，整天在外面瞎晃悠，拈花惹草。等我媽傷了心，一走千萬里，後來因為意外去世，除了一枚結婚戒指，連全都沒找到。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爸，哭得真的慘。他後悔了，發現自己是我媽的，但已經晚了。

這些年，我看著他找人換伴，在外面風風。晚上回家，抱著酒瓶喝得酩酊大醉，一邊哭一邊說，'妍妍，我又惹你生氣了，你怎麼不來夢裡罵我啊？'」

郁青將煙盒放回手包裡，「你知道，我青春期時，還會和他鬧。現在懶得鬧了。畢竟，這件事，最是說不清。」

見余年盯著自己看，郁青挑起眉尾，「這麼擔心，以為你姐我會反對？再有，弄得好像我反對了，你就會分手不喜歡謝遊一樣。」

余年笑起來，「嗯，不會分手，也不會不喜歡他。」

「呵，」郁青翻了個白眼，「談了的弟弟，潑出去了的水！」

郁青手，了余年打了髮膠的頭髮，聲音緩和，「要是你外公外婆還在，肯定也不會反對的。相反，應該會特別高興，你終於找到喜歡的人了。」

「嗯。」

郁青收回手，翹起筆直的長，慢慢悠悠地說話，「算了，我還是不適合走這種酸酸唧唧的溫路線。反正，保護好自己，要是最後分了手，心碎了渣渣，別找我哭就行！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提鋼管去把謝遊揍一頓！」

畫面太強，余年忍不住笑出聲來。

郁青坐直，換了話題，「對了，那個王檸雪是怎麼回事？」

「我跟不。在劇組拍戲時，好像連話都沒說過一句。」余年仔細回憶，「那時很冷淡，我第一次主打招呼說早安，沒理睬，之後就沒再說過話了。」

「對你這麼高冷？對我倒是殷勤得很。都不用猜的，那時候肯定看不上你，懶得搭理你。現在看你越來越厲害，又在金松連著拿了兩個獎，注定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話題焦點，這才了心思。」

郁青扯扯角，「你第二次上去領獎時，假裝沒站穩，往你上倒。要不是你反應快，往後退了一步，你信不信，明天你就得跟一起上熱搜和頭條。」

「我信。」余年也不傻，「說不定，還會說我們在劇組日久生，《古道》拍完後也有聯繫。或者劇組殺青，也中斷，頒獎禮重逢，舊復燃。」

郁青笑道，「喲，很懂嘛！」

「孟哥給我培訓過的。」

「孟遠不錯！」郁青思考兩秒，琢磨著，「這個王檸雪，你避著點兒，進圈到現在，一直涼，怎麼捧都火不起來。這次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進了《古道》，但眼看著風頭都被我和男一號還有你 了，肯定不會甘心。」

余年心裡有底，「我會跟孟哥說一聲的。」

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余年沖了個澡解乏，又沉心靜氣地寫了一頁字。只是沒想到，字寫到後面，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寫了好幾遍謝遊的名字。

擱下筆，余年沒再糾結，打了謝遊的視頻電話。

對面幾乎是瞬間就接通了視頻。

余年把自己拿到的兩個獎杯湊到鏡頭前，「厲害吧？兩個！拿著還沉的。」

謝遊鬆了鬆領帶，角浮起一點笑意，「年年很厲害。」

「我和孟哥估計，最佳原創歌曲應該沒懸念，是我拿。就是沒想到，竟然拿了兩個獎。」余年笑彎了眼睛，對著謝遊，才冒出了一點小興，又道，「對了，我剛剛練字，被你打斷了。」

謝遊沒理解過來，「我？」

「對，沒錯，就是你！」余年把鏡頭切到紙面上，「看，寫著寫著，就變你的名字了。」

謝遊看著紙面上連續寫著的自己的名字，和道，「嗯，是我的錯。」

知道謝遊最近忙得厲害，經常半夜都在開國會議，余年沒再多說，又聊了兩句，就掛斷了視頻。

這一天下來，他也累得厲害，打電話給孟遠，提了提王檸雪的事，就躺下睡覺了。定的鬧鐘是早上八點半，沒想到八點就被電話鈴聲和微信提示音吵醒了。

余年聲音迷糊，「姐？」

「還在睡？別睡了，再睡一會兒，你結婚證都扯了！」

余年清醒了一點，「什麼結婚證？我和謝遊沒結婚。」

「誰說是跟謝遊了？我是說王檸雪！」郁青氣不打一來，「老娘皺紋都被氣出來了一條！記得前兩天《古道》全員都有的那個採訪吧？」

余年：「記得，是十六號。」

「對，就是在那個採訪上，記者照著列表問問題，問，拍戲這段時間，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記憶深刻的事。王檸雪怎麼答的？」

郁青掐著嗓子，細聲細氣地模仿，「劇組的人都很好，大家特別是郁青姐，很照顧我，我學到了很多。印象最深的，是拍戲時不小心扭傷了腳，特別痛。晚上睡不著，在房間裡悄悄哭，是余年拿了跌打傷藥過來，當時心裡特別溫暖！」

「啪」的一聲，郁青那邊傳來拍桌子的聲音，提高嗓音，「我照顧？學到了很多 ？我要是照顧過，老娘盛郁青三個字倒過來寫！編故事不說，還強調是晚上，生怕沒有娛記八卦號發揮的餘地？」

余年眸微沉，「採訪已經播出來了？」

郁青沒好氣，「播了，王檸雪團隊親自下場，連買兩個熱搜，營銷號發通稿一起上。這架勢，是賴定你了。還睡什麼睡？趕的，跟孟遠商量個章程出來。」

余年剛把電話掛斷，孟遠的電話就追來了，「年年，微信看了嗎？」

「還沒，不過我姐剛剛打電話給我，說了王檸雪的事。 」

「我也是才醒，照例開手機刷微博，就看見連著好幾個熱搜裡都有你的大名。」孟遠數道，「#余年金松獎紅毯#，#余年金松獎兩開花#，#余年古道#，#余年顧玄寧#，這幾個，看著心多舒暢！結果又冒出什麼#余年王檸雪疑似中#，嚇得我一冷汗！再一看，王檸雪？」

余年一邊聽一邊翻看孟遠微信發來的截圖，發現，水軍帶節奏帶的確實非常明顯。

「——看這個tag，不算新消息了吧？不是早就傳出，拍古道時，余年和王檸雪就看對眼了，一直有說有笑的嗎？送個藥什麼的，大概是常規作？金松獎上，兩人還坐在一起的。」

「——哇看王檸雪採訪時說起余年的表，這也太甜了吧？俊男，配一臉！這是要準備公開了？祝99！」

「——自己糊的不行，把目標轉到年年上，想捆綁炒作了？抱走年年我們不約！方請不要瓷可以嗎？單方面炒作真的噁心！祝你糊穿地心！」

「——路人說一句，單就長相來說，王檸雪長得還沒余年好看……」

電話裡，孟遠繼續道，「這個王檸雪，明顯是早就有預謀。這裡開了頭，後面《古道》電影的宣傳，你們都要跟著跑，一起出席活。到時候，不怕沒有炒作的素材。估計一個對視，都能被寫火花四濺的意凝視！」

余年墊了個枕頭在背 的位置，「孟哥，我先給謝遊打個電話。」

「好，知道報備了，有進步啊！我這邊先盯著，你先打——等等，」孟遠像是驚了兩秒才把話說出來，「你單獨的熱搜都還在，但和王檸雪的話題全被撤了！這……這悉的作！」

熱搜撤了？余年笑起來，「嗯，應該是不想讓我的名字和別人的名字，並排出現在熱搜上。」

「不止，」孟遠咋舌，磕絆兩句，「還有還有，最先帶節奏的幾個營銷號被封了。」

余年笑意加深，「大概是，我家那位醋了。」

孟遠趕道，「快快快，你趕去打電話，不然我總覺得，謝總能憑一己之力，直接搞崩熱搜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