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宸王瞪了近侍一眼，連臟話都說了出來：“一個虎了吧唧的小孩，哭起來不可憐？垂頭喪氣不可憐？委屈的樣子，不可憐？！本王一個大男人，能干那種事？”

近侍連忙告罪：“請殿下恕罪，下奴愚鈍，不僅不懂人，還不會說話。”

他算是明白了，反正在殿下眼里，只要沒把明姑娘哄開心，那就是明姑娘可憐。

“算了，本王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宸王走出屋子，徑直到了客院。

“殿下。”丫鬟看到站在門口的宸王，走到他面前小聲道：“明姑娘睡著了。”

隔著門，宸王看了眼榻上，把自己裹圓圓一坨的玖珠，沒有進屋：“等明姑娘醒來，派人來告訴本王。”

“是。”丫鬟見宸王準備走，馬上住他：“殿下，請等等。”

回到桌子上，拿起一個小荷包：“這是明姑娘睡著前，讓奴婢給您的。”

宸王打開荷包，里面裝著幾塊薄荷糖。

大雪天的，哪個講究人會吃薄荷糖啊……

拿著荷包走到回廊，他停下腳步，打開荷包取一小塊放進里。薄荷的甜香，瞬間盈滿齒。

等玖珠醒來，已是大半個時辰后，穿上烤得暖烘烘的鞋，坐在銅鏡前梳妝：“麻煩幾位姐姐了。”

“姑娘客氣。”其中一個丫鬟開口道：“請姑娘稍坐片刻，殿下很快就過來。”

玖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睡醒了？”宸王走進屋，難得他今日穿了一狐大氅，玉冠束發，宛如濁世翩翩佳公子。

玖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很好看？”宸王走到面前，拿了桌上一支珠釵在手中把玩。

“好看的。”玖珠臉紅紅地點頭。

“肚子沒？”

玖珠繼續點頭。

“我看你不該玖珠，應該小豬。”宸王把珠釵遞給丫鬟。

玖珠抬頭看他。

“能吃能睡，多有福氣，你說是不是？”宸王干咳一聲：“走吧，我帶你去用午膳。”

玖珠趕拎起擺跟上，聽甫六哥說過，宸王府養了很多廚子，飯一定很好吃。

膳桌上，宸王見玖珠吃得津津有味，好奇的問：“很好吃？”

“好吃。”玖珠點頭：“殿下家的飯，果然跟傳言一樣好吃。”

“哦？”宸王好奇地問：“外面都怎麼傳的？”

“他們說殿下的府里，養了很多廚子。”

宸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我那時候就想，殿下家的一定很好吃。”玖珠放下碗筷：“今天吃了后，發現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樣。”

“聽到別人說我府上有很多廚子，你就想到吃？”宸王被玖珠的關注重點震驚：“就沒想到點別的？”

正常人聽到這些，第一個念頭不應該是覺得他奢靡無度，貪圖？

“廚子不就是做飯？”玖珠見宸王面有些不對，以為自己鬧了笑話，小聲問：“難道這些廚子表面是廚師，其實各個是武林高手，默默守衛著王府安危？”

“小孩子不要看外面七八糟的話本，會影響腦子。”宸王見玖珠喜歡去骨鵝掌，夾了兩只到碗里。

本來就不是很聰明，再去看七八糟的話本，就真的變小傻子了。

“我腦子好著呢，師父們都說我天生聰明，學東西極快。”玖珠本來已經吃飽，但是看到碗里多出來的兩只鵝掌，還是愉快地舉起了筷子。

宸王再次慨，明玖珠的師父，真能睜眼說瞎話。

吩咐下人端來山楂消食茶，等玖珠吃完鵝掌，宸王讓玖珠喝了幾口：“現在已經吃飽喝足，你可以跟我說說，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雪，來找我？”

“沒有為什麼呀。”玖珠捧著茶盞，笑瞇瞇道：“早上醒來推開窗，發現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心里可高興啦，就想跟殿下一起玩，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雪呢。”

云渡卿沒有想到，會得到如此簡單的一個答案，只是單純的，與他分人生第一場大雪的快樂。

的笑容稚天真，眼底是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明玖珠。”

“嗯？”玖珠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懵懂地看著他。

“沒什麼，我陪你去玩雪。”云渡卿站起：“天黑之前，送你回去。”

“好呀，好呀。”為一個在南方長大，從未見過大雪的可憐，玖珠對玩雪有極大的興趣，當場把茶盞一扔，起就往外面走。

兩人合力堆好一個丑丑的雪人，玖珠起了胳膊：“殿下，上次忘了問，我畫的錦鯉戲蓮你喜歡嗎？”

聽玖珠提到畫，宸王差點把雪人的鼻子掰斷，他看著玖珠的發頂，茸茸的兔釵在寒風中歪來歪去：“還……不錯，筆生有趣，很有活力。”

“殿下喜歡就好。”玖珠高興道：“等今日回去，我再給殿下畫一幅雪景圖。”

宸王：“……”

倒也不必如此浪費紙墨。

“好不好？”

宸王點頭：“好。”

哄小姑娘，是真的麻煩。

從戶部署出來，外面已是風雪加，銀裝素裹。齊王翻上馬，接過隨侍遞來的大氅披好，驅馬回府。

這麼大的雪，本可以不用到戶部，可他行事嚴謹，從不允許自己在正事上懈怠。

行至半路，他看到穿著大紅鶴氅的，抱著烤好的地瓜，站在雪中墊著腳尖，把地瓜遞給馬背上的男人。

他停下馬，靜靜看著這一幕。

“殿下，前方好像是宸王？”長隨小聲道：“他怎麼在這里？”

宸王生懶散，好，這種大雪天居然愿意出門，倒是讓人意外。

齊王看著宸王匆匆咬了口地瓜，把趕回馬車上，手似乎想把地瓜扔掉，往馬車看了兩眼后，不知為何又一臉嫌棄地把地瓜全部吃下了肚。

干凈角，宸王仿佛才發現馬背上的齊王，懶洋洋地拱手：“四哥。”

“五弟。”齊王拍了拍馬，來到宸王跟前，看著他手里被烤得黑漆漆的地瓜皮，微笑道：“五弟好興致。”

“四哥也想吃？”宸王朝長隨微抬下：“去，給齊王殿下買幾個來。”

“五弟客氣了。”齊王語氣和：“我剛從戶部下職，還有許多事要理，恐不能陪五弟在此用食。”

“那可真是憾。”宸王嘖了一聲：“戶部能臣眾多，怎能讓四哥一人勞，四哥要記得知人善用，莫累著自己。”

“能者多勞，能為父皇分憂，是我之幸。”齊王看了眼馬車：“五弟還有幾個月就要親，也該幫著父皇分憂了。”

“四哥說得有理，明日我就去宮里給父皇請安，讓他開心一些，些憂慮。”宸王懶洋洋地開口：“做兒子的，讓父親開心，不就是分憂？”

“殿下？”玖珠見馬車久不彈，把頭從簾子后面出來：“怎麼了？”

“沒事，把腦袋收回去，外面雪大。”宸王騎著馬兒到馬車邊，把玖珠的腦袋按回馬車里。

“坐個馬車都不能讓人省心。”他拉好簾子，轉頭看齊王：“四哥，我急著送未婚妻回家，有什麼話，咱們下次再說。”

“你如果不急……”宸王挑眉：“那就往旁邊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