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門。
在余簡等一干金吾衛的堅持下, 把事查得水落石出。
“說杜家人膽子大,他們卻只敢炸先皇的墓碑,其他人的墓也不敢。說他們膽子小, 連皇陵都敢。”一個金吾衛念叨完這一句,見老大翻騎上馬背, 一副急著離開的模樣, 趕開口他:“頭兒, 你去哪?”
“我懷疑杜青珂有不臣之心, 要立刻去稟報。”
“今日陛下與太子在城外參加芒種祭祀典禮,四周守衛森嚴,我們只是小小的金吾衛, 如何能面見陛下?”
“消息已經由京兆府傳遞給六部,我們要做的,就是拼一場。”余簡了腰間的佩刀:“若能立功, 是咱們祖上積德。若立不了功, 也不過是白跑一趟,你們要不要跟我拼一把?”
“拼了!”
金吾衛們紛紛翻上馬, 余簡的心腹騎著馬,來到余簡旁邊, 小聲道:“老大,我覺得這事兒有點怪。”
“哪里怪?”
“杜家管家說,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在冊封太子大典上, 給太子找麻煩。可事鬧出來以后, 太子不僅沒有麻煩,還給了陛下把其他皇子關在宮里的理由。”金吾衛就差沒明說,這哪里是在陷害太子, 分明是在幫他。
更讓人不解的是,他們把杜家管家抓進京兆府后,杜家不僅沒派人把管家帶走,甚至連殺人滅口都不做。
這是世家的傲慢,還是破罐子破摔?
“殿下。”坐在寬敞的馬車中,玖珠看到道路兩邊皆用黃布遮蓋,每隔幾步就有侍衛肅立。
不聞百姓喧嘩聲,除了馬車聲馬蹄聲,再無其他響。
“這麼嚴肅安靜,還真不太習慣。”
“所以父皇平日,很坐帝王儀駕出宮。”云渡卿手把玖珠攬進懷里,低頭正準備說話,差點被發髻上的九尾凰釵破下,他把頭往旁邊一偏,有點懷念的包包頭。
玖珠趴在他膝蓋上笑出聲來。
“沒良心的太子妃,我差點被你發釵扎,你還笑。”他看著頭上各式發釵:“這些簪子好看是好看,拔出一支可以殺人了。”
“殿下你別,這些發釵很好看。”玖珠護著滿頭珠翠:“全是母后特意為我挑的。”
云渡卿想著母后送來的各珠寶,有些頭疼。母后再這麼送下去,以后他這個做夫君的,就不知道該送什麼給玖珠了。
“你第一次參加芒種祭祀典禮,等會就站在母后邊,怎麼做,你跟著做就行。”云渡卿挑起簾子看了一眼:“快要到郊外的祭壇了。”
到了地方,玖珠沒能立刻下馬車,坐在車里停了一段氣勢磅礴的鼓號聲,才有禮來請他們去祭祀壇。
懷王妃與安王妃已經在馬車外等候,見玖珠下車,給見禮。玖珠還禮后往四周找了一圈,小聲問:“三嫂為何不在?”
懷王妃微笑著向云渡卿行禮,等他跟禮離開后,落后玖珠半步,小聲道:“昨天半夜三弟三弟妹鬧得十分厲害,今天早上三弟說三弟妹不適,無法出行。”
像這種重要的祭祀禮,王爺與王妃若沒有撕破臉,是不可能不讓王妃出現的。沒想到三弟子看起來溫吞,做事卻不留余地。
“太子妃安,兩位王妃安。”香絹走過來,朝三人行禮:“太子妃,娘娘讓我帶您過去。”
見到這一幕,懷王妃心生慨,皇后對太子妃可真是當做親兒疼。這種場合,把太子妃帶到邊,無疑是昭告天下所有人,太子妃是天下第二尊貴的人。
世上打兒媳的婆婆,總是比抬舉兒媳的多,更別提抬舉到這個地步。
“玖珠,來。”蘇后看到玖珠過來,朝揚了揚手,待走近,小聲問:“你第一次參加祭祀禮,不張?”
玖珠搖頭:“人多熱鬧。”
蘇后失笑:“確實人多。”
跟玖珠說了幾句需要注意的事,輕輕拍了兩下手背:“現在開始,你就站我邊,只要有我在,你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好的,無人敢指責。”
牛角號吹響,祭祀禮即將開始。
祭祀臺下的文武百,公主命婦們紛紛列隊站好,屏氣凝神。
蘇后覺自己腳背上被什麼東西了一下,低頭看去,是玖珠親手給雕刻的桃木葫蘆。
出宮前,明明把它系在了腰間,怎麼會從腰間掉下來。
眼看著圓滾滾地葫蘆就要落下臺階,蘇后彎下膝蓋,手把滾到祭臺邊緣的桃木葫蘆握在了掌心。
嗖。
破空聲在耳邊響起時,還沒察覺到異樣,只聽到叮的一聲響。
抬起頭,看到玖珠手里著送給的金銅笄以及半截箭,另外半截掉在了地上。
“父皇,母后,有刺客。”玖珠拎起蘇后,把推進隆帝懷里,攔在了兩人前,順便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塞進云渡卿手里:“殿下,拿著這個護。”
祭臺之上,除了奉禮,其他人不能上來。護龍衛察覺到不妙,紛紛飛沖過來護駕,然而奉禮作比他們還快,從帽子出一把飛刀,直取蘇后咽。
隆帝想也不想,就把蘇后護在了懷里,以為盾,試圖護周全。
比他更快的卻是玖珠,在“奉禮”扔出飛刀的瞬間,似乎預判到飛刀的方向,擲出手里的青銅笄。
青銅笄與飛刀在空中相撞,齊齊掉落在地。
奉禮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微愣之下,就被玖珠飛起一腳,從祭臺上踹了下去。
文武百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剛來得及一聲護駕,就看到其中一個刺客,被小的太子妃從祭臺上踹落。
幸而玖珠反應迅速,才讓護龍衛有了沖過來的機會,把四人圍在中間,護得嚴嚴實實。
眨眼間,云渡卿看到玖珠又從發間拔下一發釵,警惕地看著四周,這種時刻,對護龍衛也有幾分防備。
現在最危險的,是不知從何來的飛箭。
按理說,祭臺方圓兩公里,都經過了重重盤查,所有人的份也全部審查過,除非有位高權重者與刺客里應外合,讓刺客混其中。
看著玖珠手里的發釵,還有已經歪斜的發髻,云渡卿懷疑是自己剛才在馬車里說的話不夠吉利。
好好的,他提什麼發釵能殺人?
恰在此時,世面八方都有箭羽飛來。護龍衛一手持盾,一邊護著四人往祭臺下走。
有忠心護主的大臣試圖上祭臺護駕,但護龍衛擔心他們與刺客有牽連,所以并不讓他們近。
六部尚書反應過來,立刻安排員與命婦們撤離。明敬海拔出一位侍衛腰間的佩刀,威風凜凜地護在外圍,躲在他后的吏部員們,頓時擁有無限的安全。
“老大,你看那邊的樹上,是不是有人在放箭?”金吾衛們趕到祭祀臺外圍時,發現況有些不對勁,幾個守衛倒在一邊,一棵大樹上蹲著兩個灰蒙面的弓箭手。
“快快塊。”余簡拔出腰間的刀,用力朝樹上擲去,其中一個弓箭手從樹上掉了下去:“抓刺客!”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
金吾衛們聞言,一擁而上,齊齊扔刀,樹上剩下的那個弓箭手,瞬間被扎了刺猬。
“祭臺那邊肯定出事了。”余簡從刺客上把刀拔起來,見這個刺客還有幾口氣,讓兄弟們把他綁了起來,準備去向太子邀功。
“這些刺客鬼鬼祟祟,肯定不安好心,我們去四周找找,肯定還有網之魚。”
話音剛落,就看到金甲衛朝騎著馬朝這邊趕來,雖然都是金開頭的衛兵,金甲衛可比金吾衛份高多了。
金甲衛也沒想到,這里會出現平時巡邏大街的金吾衛,以為他們只是追捕犯人路過此,掏出腰牌道:“我等奉命辦事,請金吾衛的兄弟行個方便。”
余簡艷羨地瞥了眼金甲衛上的甲,客氣道:“諸位大人可是去捉拿刺客?”
金甲衛頓時警惕起來,未免引起百姓恐慌,祭臺那邊發生的事,并未對外聲張,這些金吾衛為何會知道?
他們把手搭在刀柄上,氣氛凝重極了,爭斗一即發。
“請大人們不要誤會。”余簡見他們誤會,趕解釋:“這是我們捉到的弓箭手刺客。”
他指了指被綁住的刺客,又指了指旁邊的樹上。
金甲衛看著樹上被扎刺猬,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刺客,頓時都有些沉默。
“諸位大人,我們這些兄弟,都是金吾衛的好手,這種危急時刻,我等愿意為大人們助一臂之力。”
金甲衛也怕他們離開后,在外面胡言語,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
“那就有勞金吾衛的兄弟們了。”
“大家都是大子民,效忠陛下,乃我輩職責。”
護龍衛擔心得沒錯,員中也有偽裝的刺客,混之中,這幾名刺客撕下袍,出里面的勁。
與他們相鄰的員驚呆了,難怪今日這個同僚一直不說話,原來是刺客冒充的!
此刻從靴子里拔出匕首,就揮向離他最近的員,突然一粒石子飛過來,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匕首應聲而落。
刺客眼神冷地看向扔石頭的人。
文弱無力的明敬舟白著臉,手里還著沒有扔完的石子。
“明侍郎,快走。”被救的員回過神,撲過去抱住刺客的大:“你乃我朝肱骨,萬萬不能有事。”
哪知明敬舟不僅沒跑,還朝這邊撲了過來,雙手抱住刺客另一條大。
“你我同朝為,我怎能拋下你逃走!”
“想死?”刺客冷笑:“我全你們。”
他雙手握爪,朝兩人脖子襲去,準備擰斷他們的脖頸。
“咔嚓。”
鉆心的疼痛從腳腕傳來,刺客慘一聲,栽倒在地。
“他他他他……他怎麼了?”員嚇得連連后退,想起明敬舟還坐在地上,趕把他拉起來:“明侍郎,你沒事吧?”
“我沒事。”明敬舟拍了拍袖擺沾上的塵土:“這個刺客可能子骨不太好,我方才剛抱他的,他的骨就斷了。”
“骨頭這麼脆弱,還當什麼刺客。”員見刺客還在哀嚎,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哐當一下,用石頭把刺客砸暈了過去。
“明大人,來,我們一起把他綁起來。”他一邊說,一邊解刺客的腰帶。
明敬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沒想到懷王的岳父,行事也是如此……不拘小節。
這位被明敬舟救下的員,正是懷王妃的父親,工部的吳侍郎。
為什麼刺客想要刺殺懷王妃的生父?
低頭幫吳侍郎捆好刺客,明敬舟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他站起,看向帝后的方向,然后就看到自己兒,扯下一支發釵當飛鏢,翻手間發釵飛了出去,扎暈一個刺客。
“明侍郎,太子妃好生厲害。”吳侍郎站在他邊,敬佩道:“竟然能用金釵把刺客扎暈。”
“那孩子學了些淺薄的醫理,略懂人位,所以才有點本事。”明敬舟干咳一聲:“吳侍郎莫要夸。”
除了九尾釵,玖珠頭發上的發釵已經扔完了,把九尾釵取下來,放進皇后手里,披散著一頭青:“母后,你且等等我。”
扔飛刀的手法不太好,扔出的金釵,有一半扎不到想扎的位,所以必須要去其他娘娘那里,借些發釵來了。
“等等……”云渡卿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見幾個閃,就竄了出去。
以前總說屬狗,現在他信了。
因為跑得比狗還快。
幾位高位妃嬪躲在一塊,見太子妃跑到們面前,說了一聲得罪了,就把們頭上一些發釵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