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氣氛正濃, 馳厭低頭看了眼手表:“今天就到這里。”
史霜嵐在角落,涂上紅指甲油的手指搭在宋迪大上。宋迪面上笑嘻嘻, 桌子下卻在暗示的手。史霜嵐在馳厭那里吃了癟,在其他地方主出擊倒還算得上無往不利。
戴有為沒有管自己這個伴究竟在做什麼, 他劃拳劃得十分高興。
一聽馳厭說走,戴有為倒是不眷, 一下子就跟了上去。
史霜嵐拍開宋迪的手, 也連忙跟了上去。
其余人自然也不會留馳厭。
馳一銘在這里, 和他們還像同齡人, 但是馳厭就不一樣了, 他那個冰冷刻板的氣質, 像是高中時代的教導主任, 黃笑話都沒人敢講一個。
夜風拂面, 姜穗臉頰在包間因為缺氧有些發紅。
馳厭說:“戴有為你們先回去。”
他自己握住姜穗的手, 拉著沿街道走,車子遠遠綴在后面跟著。夏初的夜晚,風又輕又暖, 拂在臉頰上特別舒服。
姜穗愜意地瞇了瞇眼睛, 桃花兒眼上揚,有種快樂的味道。
兩個人走到上次歇腳的公園。
姜穗想起之前馳厭說跟著他可能吃不飽飯,現在才反應過來是嚇唬的。他說自己一無所有, 讓別跟著, 后來沒走。
偏頭問他:“馳厭, 要是上次我選擇回去了呢?”
馳厭腳步頓住, 他看了一眼姜穗,繼續往前走。
“那就讓你回去。”
姜穗咬了咬:“就這樣呀。”
馳厭說:“嗯。”
姜穗回憶了一下陳淑珺有段時間看的言小說,疑地說:“難道你不生氣嗎?一個因為你沒錢就不要你的壞人,你就這麼放過了?會不會等你像現在這樣,特別厲害地回來了,然后報復回來。”
越想越覺得奇怪。
雙眼亮晶晶繞到馳厭前,腦袋差點到他膛,馳厭這回停下了腳步,低眸看。
姜穗問:“馳厭,你沒有占有的呀?”
馳厭有那麼一瞬,面無表看。
姜穗腦袋發熱問出來,才覺得他神似乎不對勁。
風一吹,姜穗因為缺氧的腦子就清醒了。
自己知道馳一銘把關了那麼多天什麼也沒發生,可是別人不知道,馳厭也不知道。
馳厭不笑的時候,除了刻板嚴肅,就有種從骨子里出來的冷漠肅殺。
其實更想問的是,馳厭為什麼能對無底線的包容呢?
可他聽到“占有”這個詞,眼底鋪陳的漆黑還是讓捕捉到了。
馳厭見自己問出來,又怯怯看他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想笑。
他手掌握住后頸,力道并不重,卻把一下子拉過來。
姜穗手抵住他膛。
他并沒有生氣,看自己懊惱的模樣,馳厭低眸問:“穗穗,你有沒有良心,我很早就說過,讓你離一銘遠一點。你居然還問我這種問題,嗯?”
而他還得平平靜靜說些謊話騙。
姜穗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有說過,但是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副認錯的模樣。
馳厭淡淡說:“我說生氣你害怕,我說不生氣你又不解。”
他手指在的后頸,讓漲紅了臉頰。
夜風徐徐,公園湖面被吹起無數條波紋。
姜穗踮起腳尖,在他側臉吧嗒親了一下:“我好喜歡你啊。”
他維持著面無表注視了幾秒,眼底卻驟然漾開了笑意:“嗯。”
馳厭依舊不表白回應。
姜穗都已經泄氣并且習慣了,這句話像是轉移話題的□□,故意期期艾艾沖他手:“要背一下。”
馳厭傷口已經好了,跳上對方寬闊的背,男人穩穩托住。
馳厭知道,這樣小生的表白方式,我好喜歡你啊,就像是喜歡一塊蛋糕,一條漂亮的子,亦或者一個邊的閨。
孩子似乎都喜歡這樣說,用最的話男人心窩子。
想用輕飄飄的表白,就騙他最掏心窩子的話語。
可他知道自己還是就這麼輕易被取悅了。
乖乖巧巧趴在他背上,尖尖的下擱在他肩膀上。
“馳厭,我也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剛剛在ktv一直沒有唱歌,經過這次馳厭的事,沒有人再敢用上次那種看漂亮玩的眼神看。
姜穗也不等他回應,輕聲在他耳邊唱:
“天上銀河在發
地上風鈴來歌唱
織星在遠方
古老浪漫的神話
流水走過
春夏四季的變換
幸福在蔓延
你永恒不孤單”
那年才流行起來的《櫻花草》,調子又輕又。
馳厭放慢了步子。
背上的聲線十分干凈,唱到“你永恒不孤單”,像是在說什麼騙人的鬼話。
要是個騙子,那一定是個合格的小騙子,因為他握住小的手指,又把握了一點。
他并不太相信姜穗他,但是今晚,也是馳厭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他沒有被人過。
如果說世上有人生來不被,他一定也是其中一個。他還是個嬰兒就被拋棄了,幾個好心的流浪漢用米湯流把他喂大,后來漂泊到了馳一銘家,他母親溫地接納了自己。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到溫暖,可惜那個人的依舊只有馳一銘。
把兒子給另一個沒有長大的年,讓馳厭背負著死因的,而馳一銘毫無負擔地活下去。
那個人說:“我當然也是很喜我們馳厭的,你和一銘在我心里一樣重要。”
說喜歡他,卻只是需要他真心照顧更小的馳一銘。于是他很小就明白,都是騙人的。
后來鄧玉蓮一家也不喜歡他,高興了給點飯吃,不高興讓滾遠些。養條狗估計都比這用心。
馳厭活得沒有尊嚴,養大了自己和馳一銘。
然而一銘的心也并不是溫熱的,他養大的孩子,有和他一樣冷的心腸。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遇見過喜歡他的人。
背上乎乎的姑娘卻說喜歡他。
馳厭被生活騙怕了,他眼里能填報肚子的,才是最真實的東西。
他一遍遍說,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姑娘,怎麼會喜歡他。可是急速的心跳,又出賣了他被哄得無可救藥的事實。
已經比吃飽飯、活下去這兩件事在他心里更重要,他實在沒有什麼能給了。
可是小騙子姑娘唱完,笑地一口咬住他襯衫領子,甜問他:“好不好聽呀?”
馳厭抿了抿:“好聽。”
便樂不可支。
馳厭都不明白怎麼可以這麼甜,哄人的話、哄人的舉怎麼可以有那麼多。
想讓別鬧,可是他到底什麼也沒說。
馳厭突然停下步子,姜穗抬頭,順著前方看過去。
一眼就看見了前方路口的馳一銘。
他后跟著另一群年輕男,姜穗以前見過的,似乎也曾和段玲他們一個圈子的。
總之應該是r市家境不錯的一群富二代。
年歪著頭,穿了一件深藍襯衫,肩上搭著一棒球,隔著一個路口,他冷冷看著他們。
馳一銘安靜下來時,他邊好幾個有眼的也立馬安靜下來了,都聽過馳厭的名字,也曾經在陳老家的宴會上見過馳厭,因此原本的嘻嘻哈哈氛圍一下子凍結。
但是也有個沒有眼的孩子,段家倒了以后,段玲被接到孫家生活了,寄人籬下再也沒了曾經的囂張。除開段玲,就是這個何樂的孩子家境最好。
見馳一銘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個男人,那男人背上還背著一個姑娘。
何樂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挽住馳一銘的手臂:“馳,怎麼了呀?”
的話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馳一銘面沉沉盯著馳厭背上的姜穗,像是生生要把盯出一個來。
姜穗坦直視他的目,然后繼續把下擱在馳厭肩膀上。
桃花兒眼亮,像朵極其漂亮的花兒,綿綿攀附著大樹生長。
馳一銘冷笑了一聲,握住邊何樂的肩膀。
他附親了何樂一口。
何樂簡直被這件事驚呆了,捂住自己的,眼里又驚又喜,雙頰通紅看著馳一銘。
馳一銘沖彎一笑,手腕轉了轉,棒球拖在地上,對后的人說:“走啊。”
何樂拽住他袖子,馳一銘按了一把腦袋,把往懷里一摟,吹了個口哨。
一行人膽子大些,不認識馳厭的,又玩鬧起來。
馳一銘在另一條街道路過的時候,沒有看姜穗一眼,仿佛他真的一點都不稀罕。不稀罕這個在他邊就恨不得同歸于盡,在他哥背上就跟沒有骨頭一樣的。
他顛了顛棒球,有那麼一瞬想過去干一架。
可是這念頭消失得也快。
畢竟他這個白致的模樣,即便這兩年開始運,拿著棒球也打不過馳厭。
更別說他哥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看著就他一個人,說周圍跟了狙擊手他都信。當年只一人在外打拼,最后能搞垮岳三,這種人心深沉得大海都比不上。
馳厭能覺到背上姑娘的呼吸聲,起先是對著他耳畔,后來隨著馳一銘從街道那邊走過去,溫熱的呼吸微微偏移了一些。
覺察到姜穗看馳一銘,馳厭冷漠無地把放下來,語調冷冷的:“自己走。”
馳厭所有的溫和暴躁般的心,都是在馳一銘不在的時候。馳一銘一出現,像是給馳厭心里潑了盆涼水,讓他變得冷而不好相。
姜穗:“……”
所以說真是討厭馳一銘,而先前問的問題也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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