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薇每次多了解他一點,都會發現步霄有很多新魅力,比如在今天之前,還真不知道他會騎馬,而且騎得那麼好。
步霄穿上長和馬靴的樣子很帥,不踩馬鐙、直接翻上馬的作也瀟灑極了,他握住馬韁后,把魚薇拉上了馬,坐在他前坐穩,一夾馬肚子,那匹被他喊作“大寶貝兒”的黑馬就乖乖邁了。
繞著場地轉了好幾圈,步霄從后抱著,問要不要加快速度,魚薇好奇的也想試試,但馬真的一跑起來,魚薇才知道騎馬的滋味,并不是那麼愜意。
屁被顛得很疼,眼前馬鬃飛揚,抓著馬鞍子,步霄能覺到在自己懷里,漸漸變得僵起來,摟的腰說道:“寶貝兒怕什麼,我在你后呢,你還能掉下去?”
騎上了黑馬,步霄那副悠哉的樣子讓他上又壞又的氣質完全展出來了,到了后來,他勒了一下馬韁放慢速度,索不關心他的大寶貝兒往哪跑,信馬由韁地攥著韁繩,單純從后抱著,在馬背上跟咬耳朵說悄悄話,吻的耳垂和脖子。
夕沉下來,遠浮起一抹濃烈艷的彤云,馬兒緩慢地在路上走著,魚薇地背靠在步霄膛,被他的雙臂圈在懷里,聽他說了很久的甜言語,他的聲音來自后、頭頂,有時直接在耳際。
“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多舒坦,等以后娶了你,我就買匹馬。”步霄喜滋滋地說著,語調很是悠哉:“嗯……這覺怎麼那麼像武俠小說呢?”
接著聊起一些有的沒的,魚薇竟然聽步霄說他自己也寫過武俠小說,一時間好奇心高漲:“能給我看看麼?”
“寫著玩兒的,你想看等回店里我給你翻出來,文筆有點酸,你別看吐了。”步霄想起大學里自己胡寫的東西,一時間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可能?看了只會佩服你,你還這麼有文采……”魚薇慨道:“讓我寫,我是寫不出來的,這樣也好,你文科好,我理科好,將來孩子上學哪里不會,直接問咱倆就行了。”
步霄在后笑起來,笑得很壞,聲音低得很、很魅,咬耳朵:“哎呦,那孩子是從哪兒來的?嗯?要不要哪天試試,沒有那層橡膠我一定讓你更舒服……”
他一污起來就沒完沒了,魚薇早就習以為常了,他說什麼都接著,跟沒聽見一樣,現在偶爾還能回兩句把步霄噎得沒話說。
心只是要歡愉的,白天的時稍縱即逝,從馬背上下來,魚薇看步霄給自己表演騎馬跳欄,他的騎真的很好,也不知道是玩兒了幾年了,聽馬場老板說,這兒的好幾匹馬還是他賣來的。
看樣子他走哪兒都能看見生意,還賣過馬,魚薇聽步霄跟馬場教練聊天,言談之間聽說步霄連藏獒都賣。
本以為今天一天會結束在相當自在、輕松的氛圍里,天剛黑,兩人從馬場出來,上了車后,魚薇才看見手機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姚素娟打來的,一瞬間有點躊躇,告訴步霄之后,步霄說沒事,剛才在更室換服時他就看見了,大嫂給他打了兩通電話,他回過去了,沒什麼大事,只是步徽發燒了。
“是打電話來怪你的麼?”車亮起前燈,朝著路上再次行駛時,魚薇有點心氣不順:“但步徽發燒了,這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啊,又不是你讓他發燒的。”
步霄握著方向盤,很淡地笑笑,接著正起來沉聲道:“還是要怪我的……”
魚薇很疑地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就聽到步霄下句話,才真的是愣住了。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問我要什麼我都會給,一個是你,另一個是他。”步霄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讓我隨時隨地替小徽去死,我也沒理由拒絕……是我欠他太多。”
這話是什麼意思?魚薇看著步霄不像是開玩笑的表,相反有點嚴肅,他打了一把方向盤掉頭,聲音說不出的疲憊,角卻是上揚的還在笑:“回家吧,不管去了哪兒,還是要回家的。”
原本說好要去附近的一個度假村過夜,最終還是作罷,魚薇還沒弄明白是為什麼的時候,步霄已經把車掉頭朝著G市市區開了,這會兒有種猜測,他還是在愧疚。
他在知道步徽很痛苦,此時發了燒,過得不好之后,步霄有種無法再自顧自地逍遙、快活下去的覺,他無法心安理得地跟自己在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地方輕松度日,并不是因為怕人看見,而是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幕反而開心不起來、心懷愧疚的人,是他自己。
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剛才那句“欠他太多”肯定是有的,魚薇看得出步霄避開了那個話題,知道他不想提起,一件事他連提起都想逃避,絕對不會他說出來的。
晚上的步家老樓,今天格外安靜,步徽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但還沒來及換新家。
步徽燒還沒退,這會兒渾都冷,牙關打,被子里像是被汗了,汗水涼了之后在上更冷,他夢夢醒醒之間似乎看見了很久都沒記起的畫面。
一個盤子里還剩最后一塊紅燒,他坐在四叔對面,兩雙筷子在爭搶,他那麼小,連筷子都用不利索的,還沒搶到,手里的一筷子早就飛出去了,他哇的一聲哭出來,頓時一個鍋鏟子啪的一下打到四叔的手,有人罵道:“老四,你是個當叔叔的,別跟小徽搶!”
他猛地一睜眼,畫面和聲音全沒了,步徽有種所有力氣都被猝然離的覺,他沒想太多,只想著那塊最后的確是進了自己里的,但他怎麼就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滋味了呢。
那塊紅燒的滋味就跟有親媽疼的滋味一樣,他已經漸漸地、不知不覺地忘干凈了……
而且也不是一塊紅燒,魚薇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四叔的,四叔也絕不可能像讓一塊一樣,把讓給自己。
他苦兮兮地在想什麼,步徽勸自己別想了,都忘了,可睡著了還是夢見了,夢里忽然出現,朝著他走過來,表有種哀傷和溫,小心翼翼地著自己,輕輕地說道:“步徽,我其實是逗你玩兒的,我不喜歡你四叔,惹你傷心了嗎?”
連一秒鐘的快樂都沒有,步徽下一秒醒來的時候只看見頭頂的燈兀自亮著,明晃晃的,只有步靜生坐在自己床沿,父親的背影有些佝僂,他忽然想吐,坐起來,喊了聲:“爸,我要吐。”
聽見靜,步靜生趕回頭,兒子嗓子還是啞的,他聽著心疼得要命,悶不吭聲地把盆端起來,拍著步徽的后背,讓他吐完,剛才他吃的藥全吐出來了,一子苦味,看著他吐干凈,又鉆進被窩里,背對著自己睡下,步靜生的表在燈的暗影里,因為沉默,變得很是僵。
他實在是不住了,昨天找不見兒子的一夜,他就已經要崩潰了,他跟著姚素娟去了小徽輔導員家里,按著電話簿上的號碼一個個給兒子同學打過去,還是找不著人,最后要去報警的時候,他坐在派出所門口無助地哭了,自己確實是個懦弱無能的窩囊廢,但找不著兒子、又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他真的無法再經歷第二次。
姚素娟從門外走進來,剛掛上電話,看見丈夫坐在床邊,模樣僵直得如同一個傀儡,眼眶還紅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他還不如整天窩在屋里,對著佛龕看上一整天要讓自己省心。
但孩子一夜找不見人這種事,在步家算是天塌的大事,因為之前經歷過一次,總讓人心有余悸,昨晚小徽失蹤了這麼久,就連老爺子都徹夜沒合眼,恨不得把老四回去千刀萬剮了。
“老四人呢?”步靜生沉默了很久,像是又活過來一樣,慢慢轉過臉問道。
“他有事兒。”姚素娟胡應付,決定替步霄瞞著,總不能說他帶著魚薇出去玩兒了吧…
剛才打電話給步霄和魚薇,兩個人都打不通,后來老四回電話時,就連都快要張罵人了,這節骨眼,老四竟然還能帶著魚薇出去,他是真的心大,還是完全不在乎?他跟魚薇這事的確沒錯,畢竟是無法強求的,小徽剃頭挑子一頭熱,要傷心是早晚的,但他侄子都這麼傷心了,他一個當叔叔的,竟然也不來化解一下。
姚素娟看見步徽燒還沒退,又沉沉睡去過去的樣子,嘆了口氣,也是,就算老四回來了,小徽也不想看見他,還化解什麼,叔侄倆就這麼鬧掰了,短時間絕對不可能好起來。
房門被推開時,姚素娟趕迎上去,私人醫生進屋,走到床邊檢查了一下吊瓶,出門時對著使了個眼,走到門外聽見醫生小聲問了句:“姚小姐,型這一欄是不是填錯了?令郎跟你的……”
“沒錯,不是我親生的。”姚素娟淡淡地把這一句深埋心底的話重新提起。
明明什麼都過去了,這十幾年來,家里一天比一天要好,公司越做越大,老二也在B市混得風生水起,老三就更別提了,總裁當得很溜,老四雖然還是老樣子,不怎麼靠譜,但錢掙得說不定是家里最多的,小徽也是燒了高香了,考上了G大,從他十三歲那年喊自己第一聲“媽”開始,他就對自己越來越好,最近有了出息,過生日,竟然還想著給買包……一切都順風順水的,像是步家祖墳冒了青煙似的,怎麼一夕之間又要舊事重提。
姚素娟心煩意地走到二樓樓梯邊,剛要下樓,看見一個人正慢悠悠地踏上樓梯,穿著那件常年不換的黑外套,里叼著煙,雙手兜,還能是誰?
步霄一抬頭,看見大嫂神疲憊的樣子,也輕輕嘆了口氣:“嫂子,小徽退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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