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寒意隨著這一場細膩的雨悄然降落在了這座致的城池,泥土的芬芳隨著細雨不斷的敲打逐漸在這座城池彌漫開來,水汽氤氳而上。柴桑像是變了一個麗而慵懶的子,讓人隻一眼,便能醉心其中。但是這樣的氣,不應該喝酒,更不應該獨飲。秋意襲人,易傷。
樓閣廳的男子卻一杯一杯地喝著酒,他靠著柱子躺在地上,舉起酒杯對著那雨水幽幽地道:“這樣的氣,如果去風起池邊,會看到細雨朦朧的池水,恍若有仙境的覺。而若去凰街上行走,會有撐著油紙傘的姑娘從你的邊走過,兩邊的亭樓中會有穿著豔麗的子朝你丟下紅的手絹招攬你上樓,也會有若有若無的琴聲從不知何傳來。這便是我年時最的柴桑城啊。”
“公子……”後的人低低地喚了一聲,他穿著一軍甲,左手按著腰間的佩劍,是一個戒備著的軍人。可那個被他換作“公子”的人卻隻是穿著黑的長袍,鬆鬆垮垮的,像是剛剛沐浴起的貴人。他席地坐在那裏,麵前擺著一張桌,上麵擺著一壺酒和兩個酒杯,但是卻隻有他一個人獨自飲著,不慌不忙,似乎對麵的客人還在趕來這裏的路上。
但是那個客人,怕是永遠都不會來了。
“兄長,沒能最後見上一麵啊。”那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用力地扣在了矮桌上,“枉我顧劍門被稱公子淩雲,可看兄長慘死,不能殺敵,卻隻能醉飲,李蘇離,你這是不是笑話,笑話啊。”
李蘇離歎了口氣,正想開口安,可忽然他覺得心中一冷,一寒氣沒來由的從背後升起。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直到,有雨滴敲打著竹紙傘的聲音突然響起。
滴,滴,滴。
李蘇離一驚,拔出了手中的劍,轉頭向大廳外的方向。
一個一席黑長袍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那裏,庭院裏並沒有門,李蘇離也沒有聽到任何人落地的聲音,那個男人就像是鬼魅一般憑空出現。竹紙傘擋住了男人的臉,李蘇離看不清他的神,男人慢慢地朝著這邊走來,每一步的落下都有水花濺起,但是他的腳步聲卻很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隻有雨水敲打著傘麵的聲音,清晰可聞。
男人一步一步終於走近了,顧劍門舉起了酒杯,恍若沒有看到一般,輕輕啜了一口。李蘇離終於忍不住衝到了門口,男人的臉終於在油紙傘下顯了出來,是一張白得幾乎沒有的臉,看不清楚大概的年紀,眼神淡淡的,表也淡淡的,隻是當他看向李蘇離的時候,李蘇離覺得這個人突然變了一把很鋒利的劍。但隻是一個瞬間,男人突然微微地衝著他笑了一下,那種迫便消失了,整個人儒雅溫和的像是貴族公子一般。
李蘇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覺,他突然有些驚恐,他揮劍指著男人,怒吼道:“站住!”
男人很聽話地在離廳門三門之遙的地方站住了,抬頭微微笑著,目穿過李蘇離,看向了坐在那裏慢慢飲著酒的顧劍門。雨越下越大,用力地敲打著那把竹傘。
“是來自暗河的貴客吧。蘇離,不要造次,放先生進來。”顧劍門將酒杯放在了桌上,站了起來。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劍,細細長長的,像是一件裝飾品。
男人搖了搖頭,依舊淺淺地笑著:“不必了,我站在這裏話即可。”
“屋裏沒有雨,還暖和些,先生是信不過我顧劍門麽?”顧劍門走了過去,目對上了男人。
“如果北離還有一個值得我們暗河相信的人話,那麽便一定是公子了。”男人微微側,“隻是,在為朋友之前,我還不想踏公子的地方。”
“你已經踏了。”顧劍門看著他,語氣有些銳利。
男人笑了笑,沒有回答,氣氛變得安靜。
顧劍門打量著麵前的男人,發現這個男人的鋒芒仿佛已經被全部收斂起來了,全上下都沒有一殺氣。他問道:“暗河,也需要有朋友麽?”
男人微微頷首:“當然,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殺手,也需要有朋友才能活下去啊。暗河選中了公子,認為公子能幫我們做到一些事,而我們,也能為公子做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顧劍門抬頭看著窗外的雨簾,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悲傷在心中彌漫起來,他歎了一口氣:“朋友,在你口中就變了這般的利益關係?”
“難道不是麽?”男人問道,“公子本應該有很多朋友,可他們此刻在哪裏呢?”
顧劍門搖了搖頭,道:“可那些朋友沒有來,我卻很慶幸,至他們不會再因此而死。”
“可是你的敵人並不這麽想,就像你的兄長,他本就沒有爭雄之心,他為了家族的安穩甘願放棄權勢,可他依然死了,死在了八別城,離自己的故鄉還有三百裏的距離。你的敵人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你的兄長,公子不願你的朋友為你而死,可他們的刀已經拿起來了。”男子緩緩道。
“兄長大我二十三歲,我出生沒多久父母皆亡,兄長便是我的父親。此仇我誓死必報,但不需要靠著暗河來報!”
男人手微微地轉著竹傘,那個水花繞著雨傘開始慢慢的旋轉:“對於公子,我們也沒有瞞的必要。暗河除了殺人以外,同樣在整個北離有著重要的布局,可你敵人們在進行著某種活,這些活影響到了我們的布局甚至生存。家長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們必須拔刀,對準那些人。”
“所以,你們選中了我?”顧劍門不再看他,抬起了頭,連綿的雨像是被人傾灑下來似的。
“是暗河選中了公子。”男人的聲音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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