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樓築之外,今日份是車夫的李先生也在慢慢飲酒,旁也是那七盞酒,星璀璨。
司空長風和百裏東君提著酒走了出來,李先生將那七盞酒杯收了起來,微微一笑:“贏了就贏了,怎麽還順人家幾壇酒?”
“不是要遠行嗎?總得備點幹糧啊。”百裏東君心很好,咧大笑。
司空長風默默地將酒搬到了馬車上:“你們真的今夜就要走了?”
百裏東君歎了口氣:“原本我以為會在啟城住上很多年,可沒有想到,離開竟是這麽快的事。”
李先生拿起馬鞭輕輕一甩:“啟城再大,大得過下?而且,世上從沒有離開這件事,有的隻是出發。駕!”馬車起步,往前行去。
百裏東君迫不及待打開了那裝著陳釀秋白的玉瓶,猛吸了一口,神一喜與驚訝的司空長風對視了一眼,同時道:“桃花?”
與方前在雕樓築中喝到的秋白不同,這一瓶,有著濃濃的桃花味。
不同於司空長風的驚訝,百裏東君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並且神,他強忍著將玉瓶中的酒一飲而盡的衝,巍巍地倒出了半瓶,到那混合著七盞星夜酒的酒瓶之中。
司空長風不解:“你這是做什麽?”
百裏東君長籲了一口氣:“釀更好的酒。”
“接下來去哪?”李先生問道。
“師父,啟城最高的地方在哪裏?”百裏東君問道。
李先生揮起馬鞭指著遠:“教坊三十二閣,仙人指路臺。”
“就去那兒,此行過去多久?”百裏東君聲音猛提。
“快馬揚鞭,半個時辰就到了。”李先生似乎對車夫這個角很投了。
百裏東君搖頭:“不行,太快了。師父你繞著啟城轉一圈,兩個時辰後到那裏。”他一邊著一邊封上了自己的酒瓶。
司空長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百裏東君,就算是飲酒後的狂熱,釀酒時的專注,也比不上此刻的百裏東君,他很,很認真,又很謹慎,眼神中閃著,手甚至還微微抖。但他沒有問,隻是等著,百裏東君完這在啟城的最後一件事。
李先生策馬在前,朗聲高歌:“若不酒,酒星不在。地若不酒,地應無酒泉。地既酒,酒不愧。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三人一馬,一夜觀盡啟城。
這必是今日在啟城,比雕樓築比酒之事更驚駭眾人的場麵了。
因為一頭白發,恍若仙人的李先生正趕著馬車,而馬車之中探出兩個年輕的腦袋,興地觀著啟城。
“這馬好快。”司空長風讚歎道。
李先生笑道:“這可是烈風神駒。”
百裏東君一驚:“我的烈風馬?不可能啊!我的馬是紅的,先生你這馬是白的。”
李先生了馬,抹下一層白灰:“我給塗上去的。”
“先生!”百裏東君無奈,難怪適才這匹馬對他有幾分親近,又有幾分怨憤,原來竟是這般緣故。
“白白馬白發,才是仙人本相。”李先生一揮馬鞭,“我本謫仙人,折腰侍凡塵!”
幾十個黑影跟隨著馬車在啟城急速奔行著,大理寺、京兆尹府、欽監、監坊在半個時辰間,派出了所有的高手。
一灰的山前書院陳儒也地跟隨著,也忍不住讚歎:“先生之風采,還是如此令人神往。”
皇宮之,國師齊塵被急召宮,五大監齊聚太安殿,大高手將那太安殿一層又一層地圍了起來。
這一切,縱馬揚鞭的李先生沒有看到,但察覺到後的那幾十道影之後,卻也能猜到了,他仰頭歎了一聲:“我真的隻想逛一逛啟城啊。”
兩個時辰李先生駕著馬車逛了一圈啟城,司空長風也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了一圈啟城,眼神之中已滿是驚駭。
原來這就是啟城。
這就是下第一城!
極盡人間榮耀繁華的城市!
百裏東君也連聲讚歎:“本來覺得不過是一座城,走了走了,如今一看倒覺得還有好多地方沒有盡興地玩一玩。”
“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你下次回來,我讓皇帝都出城迎接你。”李長生朗聲道,似乎是刻意給藏在暗的那幾十名高手聽的。
話間,馬車忽然行了一片燈火輝煌的區域。
竹聲聲,暖閣留香。
這就是啟城最讓年公子們流連忘返的地方了。
啟城教坊三十二閣。
“到了。那裏就是仙人指路臺了。”李先生指著最高的那座樓閣,樓閣之上有一空臺,空臺上支著一桿桅桿。重大的節日時,上麵就會掛著蕭氏皇族的神鳥大風旗,而現在的桅桿上,空空如也。
“等我一會兒。”百裏東君一步踏出,帶著那瓶混合著陳釀秋白和七盞星夜酒的酒瓶直掠而上,幾個縱就到了高臺之上。他打開了那個酒瓶,猛吸了一口,桃花之香溢滿高臺,隨風飄散。
隻是再看那酒,不再是星璀璨,而是所有的星都匯聚在了一起,流淌了一道月。
“東君,替師父去一趟啟城吧,釀一壺桃花月落,放在啟城最高的地方。”
百裏東君耳邊回著師父曾經的那句話,看著手中的這瓶酒,喃喃道:“桃花月落,師父,我來了,也到走的時候了。你的心願,徒兒並沒有忘記。”
他將酒塞重新扣上,帶著酒瓶一躍而起,手一揮,將那酒壺掛在了桅桿之上,隨後轉,一躍而下,朝著馬車而去,沒有再回頭。
此刻,啟城教坊三十二閣的主人就坐在毗鄰的暖閣之中,白紗蒙麵,輕長琴,一曲奏罷之後,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沉默了許久最後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古塵啊古塵,你還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