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馬車停靠在了一棵大樹邊，馬繩拴著大樹，百裏東君靠在馬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太升起，李先生如同昨夜得一般睜開了眼睛，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無人，便起掀起幕簾，發現百裏東君靠著馬車睡著，右手還握著劍，發出低低的鼾聲。李先生笑了笑，繞開他，從馬車上踏了下去。

他們此刻似乎正於一個山穀之外，周圍鬱鬱蔥蔥，很是漂亮，尤其是邊這棵大樹最為繁茂，樹上結著巨大的野果，看起來已經了，定是非常香甜的，李先生手想要摘一顆，可揮了揮手，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昨日是手可摘星辰的下第一人，今來摘個野果也做不到了。

已是年人模樣的李先生略帶自嘲地想著，在山穀附近徘徊了一圈後在大樹之下盤坐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忽然腦海裏一片清明，思維已雲遊千裏之外。

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一隻從山穀裏飛出來的鳥落在了百裏東君的頭頂上，輕輕鳴了一聲。百裏東君微微瞇開眼睛，手把那鳥打飛，了眼睛，轉頭掀開帷幕：“先生，該醒了。”

馬車空無一人。

方才還睡眼惺忪的百裏東君整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他瞬間拔出了不染塵，轉落地，可定睛一看，卻發現那李先生正盤坐在大樹之下，整個人邊雲霧繚繞，配上這山間秀景，若是旁人見到，怕真以為是仙人在此修煉呢。昨日畢竟已是黑夜，百裏東君雖見得李先生返老還的神跡，卻不如此刻看得清晰，那李先生的皮神采真的與自己不相上下，甚至還要顯得更年輕一下，唯一沒變的是那一頭白發，依然找不到半點黑。百裏東君一邊驚歎一邊也不敢驚擾正在修行的李先生，將劍回鞘中，抬頭看了看那大樹，手指輕輕一彈，一顆碩大的野果掉了下來，他手接過，咬了一口，水橫流。

“好甜啊。”百裏東君笑了笑。

李先生眉頭微皺，似乎看到了眼前的場景，了。可百裏東君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發現李先生仍舊雙眼閉，他手揮了揮，對方也沒有反應。百裏東君覺得無聊，縱一躍跳到了大樹之上，背靠著樹幹又憩起來。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百裏東君從樹上跳了下來，看了一眼李先生，發現李先生也睜開了眼睛。

“先生。”百裏東君急忙行禮。

“果子吃得香？不給師父也拿一個？”李先生問道。

百裏東君一愣：“師父你看得到？”

“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你確定你要問這個？”李先生依然盤坐著，沒有站起來的打算。

百裏東君急忙縱一躍，摘下一顆碩大的野果，遞給了李先生。李先生掂了掂野果，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可以提問題了。”

百裏東君湊在李先生邊，也盤坐了下來：“先生，你真的是神仙？”

“神仙，什麽是神仙？”李先生笑道，“羽化登仙，遨遊地，那是世人心中的神仙。我輕功很好，但一躍高不過一座山，我功雖強，一掌也就隻能掀起一條河，我劍雖好，殺一萬個人劍刃也就折了。”

“先生你此時怎麽就謙虛起來了呢？”百裏東君大不解，“你明明返老還，而且據先生所，今年先生已經一百八十多歲了。人，怎麽能活一百八十多歲呢？”

“人，怎麽就不能活一百八十多歲呢？黃龍山有一位道人，修得長生之，仙逝的時候也有一百七十歲了，仍麵若年。我不過比他還多了十幾年而已。世間大道，修得長生而已，大驚怪。”李先生一笑。

百裏東君拍了拍大：“先生你這就是裝了啊！你得那是神仙似的人，我們隻聽過沒見過，可你卻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啊。你就那麽走著走著，就變了現在這個——比我還年輕的模樣。”

“想知道我如何做到的？”李先生問道。

“先生願意？”百裏東君喜道。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年輕時師從黃龍山，學了一門武功，這門武功很難練，那位一百七十歲仙逝的道人練了，我的練了。武功名字隻有一個字，《椿》。”李先生緩緩道。

“春？”百裏東君一驚。

李先生手撓了撓額頭，似乎有些懷疑此行帶著這個徒弟出來是不是對的了。

百裏東君察覺不對，立刻正襟危坐：“師父您繼續。”

“不是春的春，是大椿的大椿。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這就是《椿》的含義。練此功後，以三十年為期，每三十年回返容一次。而在返老還後的那一年，功力盡失，需要重新修煉此功才能回複功力。所以若我此時啟城中，此事一旦被暴，那麽姓蕭的那個子定會派出什麽五大監、六大賊什麽的來殺我。所以我從啟城中離開，所以……”李先生瞥了一眼百裏東君。

百裏東君一愣：“所以先生帶上我，是為了這一路保護我？”

“聰明啊。”李先生拍了拍百裏東君的肩膀。

百裏東君無奈：“為什麽是我？我的武功是最低的，閱曆也是最淺的。”

“既然三十年為一期，那每三十年，都要以新的份活下去。我與他們相識太久，割舍不掉的東西太多，若他們在邊，那麽我便仍舊是李長生。我不喜歡如此，所以我選了你。”李先生道。

百裏東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那先生，我們此行究竟去哪裏？”

李先生從懷裏掏出一張地圖，橫向鋪展開來，他出一手指，指了指地圖上西麵的一個點：“這裏，雪月城。”

“雪月城？”

“對，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