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神州,北離以北是北蠻,那裏一片盡是浩瀚草原,冬日漫長寒冷,夏日黃沙漫,據平常兒能夠活到年的不足一半,而在北蠻和北離西北還有一塊狹長的土地,那裏是萬丈冰原,更是人跡罕至。而北離以南的南訣則是一年無冬,氣候熱,許多人終此一生,都未曾見過一場雪。北離以西是西域三十二佛國,那裏土地貧瘠,往往幾十裏寸草不生,據再往西還有一片大陸,但是從未有人走出過。而北離以東是漫漫離海,離海之上有零星島國,島民終年居海之上,不曾上過大陸,離海盡頭便是仙人島嶼,過仙人島嶼,就能見到另一幅。
所以神州大地之上,若想見四季風雪,山水盛景,唯有北離一國能夠如願。李先生展開的一幅地圖,是地圖,更像是一幅畫卷,因為上麵標記著不是一座座重城,而是一個個北離的盛景之地。但百裏東君自生長在西麵重城乾東城,卻從來沒有聽過這“雪月城”。
他駕著馬車一路往西行著,忍不住問那坐在車廂中休息的李先生:“先生,雪月城該不會是先生瞎謅出來的吧?我爺爺好歹也是鎮西侯,卻從未聽過這座雪月城。”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連北離皇帝都不知道這下間還有多妙城,更何況是你爺爺。而且去那雪月城需要過一座登閣。登閣外仍是凡城,過了登閣,方能見雪月。”李先生的聲音依舊有些虛弱,但也著些許欣喜。
“師父,前麵有座廟,我們不妨先休息一下?”百裏東君了滿頭汗水,他平日裏縱馬揚鞭是家常便飯,但趕馬車倒是頭一次,趕了半頓覺疲憊。
“可以。”李先生點了點頭,此刻他的子虛弱,倒也的確不適合長時間的顛簸。
兩人從馬車中走了下來,百裏東君扶著李先生走進了廟,寺廟已經破敗不堪,石像斑駁,百裏東君清理了一片幹淨的地方,讓李先生坐下來之後,急忙拿起邊的酒囊,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囊之中自然灌得就是那壇從雕樓築裏搶來的秋白。他喝完後抹了抹:“師父,既然一路西行,要不要去乾東城坐坐?”
已是年的李先生笑了笑:“不要。乾東城有什麽意思,我帶你去個比乾東城有意思的地方。途中也會經過。”
“哪裏?”百裏東君道。
“那裏的人號稱武功第三,下毒第二,暗第一。”李先生緩緩道。
百裏東君一驚:“唐門?”
寧惹閻羅,莫唐門。
江湖上三大世家,江南霹靂堂善使火,格豪放,在武林之中威很高,老字號溫家毒步下,行事低調,在江湖上很行走,這兩家雖然實力雄厚,江湖中人對其極為敬重。而唐門則不一樣,世人敬他,卻也畏他。因為唐門之人行事狠,做事絕,且難防難躲,常人避之而不及,更何況是特地拜訪。若是以前的李先生這話,百裏東君自然不會質疑,可現在的李先生,怕是會被唐門生吞活剝吧?
李先生看出了百裏東君眼裏的想法,笑道:“唐門沒你想象中得那麽可怕,你先生我現在,也不像你想象中那麽廢。不過我自然不能以李先生的份出現,對了,你我這一世,用什麽名字好。”
“先生要換名?”百裏東君撓了撓頭。
“對啊,屬於李先生的三十年已經結束了。你,我也取個複姓怎麽樣?不妨就姓南宮吧,李先生雖執掌下第一書院,但行事狂傲,不那麽像書生,之後我想做個儒雅的人,若春水般和煦溫和,那就南宮春水吧。百裏,這名字怎麽樣?”李先生忽然問道。
百裏東君角微微搐:“這麽隨意?”
“取名就在於一個痛快,接下來的日子就別我先生了,我春水兄,或者南宮兄,以後我就是南宮春水了。是你遊曆江湖時認識的朋友。”正式改名為南宮春水的李先生朗聲長笑,“便如此!”
“先……南宮兄。”百裏東君好不容易變換了稱呼,“所以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去唐門?”
南宮春水剛從改名的興致中離出來,聽到百裏東君的問題,正道:“因為唐門有我需要的一味藥,有那味藥,我可以恢複得更快一些。既然順路,何不去取一下呢?”
百裏東君點頭:“唐門願意給我們嗎?”
“當然不願意。”南宮春水笑道,“唐門是什麽地方?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怎麽會平白給我們那麽珍貴的藥。自然是拿。”
“拿?”百裏東君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下這個字。
“讀書人,不搶,也不。讀書人的事,都是拿。”南宮春水語氣平靜。
百裏東君喝了一口酒,大概是壯一壯膽,畢竟在他時候就被出自溫家的母親灌輸過一個道理:如果你以後在江湖上遇到姓唐的,能繞一條道走就繞一條道,繞一座城走就繞一座城。可他仍是沒有信心:“師父……哦不,南宮兄,我怎麽拿?”
“現在的你當然拿不了,此行路上還有幾百裏,我教你武功。”南宮春水道。
百裏東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教我武功?可你……”
“我武功暫時廢了,但是我腦海裏的武功可還全部都在啊。”南宮春水輕甩長袖,“來,你你擅長的武功是什麽?”
百裏東君想了一下:“西楚劍歌和秋水訣?”
“沒錯,絕世的劍,絕世的功。還有一藥酒打造的藥修之。可你為什麽……這麽弱呢?”南宮春水眼睛一瞪。
百裏東君心中一寒,手下意識地就握住了手中的劍。
南宮春水隨即一笑,原本凝結的氣氛就如春水般舒緩開來,他搖了搖頭:“你從未走過路,第二就會飛了。可是,又能飛多高,飛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