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講幾個故事吧。”現在名為南宮春水的年郎抖了抖袖,清了清嗓子。
百裏東君立刻正襟危坐,雖然改了名字,換了麵貌,但先生畢竟還是先生。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江湖上有個出了名的年英才,人稱烏郎,喜歡穿一烏,拿一把玉劍,出昆侖派,被稱為昆侖派百年來最有賦的弟子。雖然還未在江湖上現過,但是聲名已經廣聞下。然後那一年,他代表師門下山參加江湖大會,路上遇到一群悍匪正在燒殺搶掠,他自然拔劍相助,最後……被悍匪們劍砍死了。那年,他本是昆侖派的希,打算在江湖大會上一舉名。”南宮春水道。
百裏東君想了想:“難道他的劍法名不副實?”
“不,烏郎劍法很好,我曾隨我師父拜會過昆侖派,見過他的劍法,清逸秀,得昆侖派劍法之神韻,假以時日,為劍仙都不一定。”南宮春水輕歎一聲,略表憾。
百裏東君又想了一下:“悍匪之中有高手?”
南宮春水還是搖頭:“悍匪就是悍匪,如果一個人的境界能到逍遙境,他為何不去做一派之師,去做那悍匪呢?”
“南宮兄,這就恕我不懂了。”百裏東君想不明白。
“那我就再與你個故事。我當時有個朋友,彭虎,從生於陋巷之中,世人欺辱他,他便以拳頭還之,結果當然是打不過,但是也沒被打死。後來他的家鄉被鄰國攻下,那些欺辱他的大家子弟們都死了,他卻磕磕絆絆地活了下來。最後從堆裏找了一把劍,開始闖江湖,他沒有師門,不知從何撿來一本劍譜,對著劍譜一日一日地練。劍譜上一共十九式,他練了十九年。我和他遇到時,他已經四十歲了,還籍籍無名。後來江湖上出了個魔頭盧搖花,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各大宗門組織了幾次圍剿都失敗了,彭虎被撞上了。兩人便大戰了一場,最後彭虎了重傷,盧搖花則被一劍穿心。那一起,彭虎開始名揚下。世人想知道彭虎用的什麽方式殺了盧搖花,彭虎是用劍招,他對拜訪的人演示了一下自己的劍。來客大驚,隨後大怒,拂袖而去。彭虎不知緣由,我卻知道,那是因為彭虎的那本劍譜在江湖上很有名,《繡劍十九式》,三文錢一本,地攤上隨可見,乃是平常百姓拿來強健用的。可就是這繡劍十九式,練了十九年,寒冬酷暑,白日黑夜,不停歇地練,練了這一柄後來名揚下的劍。”南宮春水出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隨後搖頭笑了笑,“有些想阿虎了啊,現在的人,哪有那麽好的耐心了哦。”
百裏東君結合兩個故事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那個烏郎,之所以下山就被殺了,是因為挨揍挨了?”
南宮春水聽到這個答案,神有些古怪,思索了一下,又道:“那我和你最後一個故事。從來有個年信心滿滿,提劍闖江湖,遇到一個年紀一樣大的劍客,兩人對決,年輸了。年不服,與他訂下再戰之約,一連戰了十二年,年逢戰必輸,一次都沒有贏過,江湖人稱‘不贏劍仙’。是不是很好笑?”
百裏東君想了想:“也沒那麽好笑吧。”
“的確沒那麽好笑。”南宮春水正道,“因為他後來,真的為了劍仙。你見過的,現在一劍引雷,揮劍風雨至,誰人見到不低頭?對,就是南訣第一高手,雨生魔。”
“那?”百裏東君微微一皺眉。
“沒錯,那個次次都贏他的人,是李長生。”南宮春水平靜地道,似乎李長生和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百裏東君又回想了之前的那三個故事,喝了一口酒囊中的酒,抹了抹:“我知道了,那是因為烏郎從對決都是君子之鬥,大家都是同門,點到為止,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生死之戰,所以他不如後麵二人。同時他被讚譽得太高,就算他很厲害,但其實也並沒有那麽厲害。他高估自己了。”
“你得對,估出幾分道理了。江湖上怕的從來都不是敗,隻要不死,一切就不算完。可惜李先生死了,雨生魔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贏了哈哈哈哈。當然還有一點,烏郎被寄希很高,學的是至高劍昆侖飄渺劍。”南宮春水頓了頓,繼續道,“但悍匪們不用劍,用的就是殺人取命的劍,烏郎的劍法太妙了,反而一時之間找不到克製之法。同理,你的西楚劍歌也是一樣。”
百裏東君了一下腰間的不染塵,低頭想了一下:“是這樣嗎?”
“你若不信,我們不妨試試。如今的我功力已散盡,這不騙你,但我依然能殺你。”南宮春水忽然抬頭,眼神中閃過一鋒銳。
百裏東君也是有傲氣的人,聞言微微皺眉:“南宮兄,怕是看我了。我與那烏郎不同,我是經曆過生死的人,啟城學堂終試,我可差點死在別人手中。”
“是嗎?”南宮春水忽然手一揮,一長線飛出,一把卷住了百裏東君的腳踝,百裏東君急忙一劍揮去,將那長線斬斷,他抬頭。
“拿劍砍我!”南宮春水怒喝。
百裏東君沒有猶豫,一劍揮下,可才揮下,那劍卻被猛地一扯往後飛了出去,一把釘在了柱子上,片刻間南宮春水已經站了起來,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百裏東君的膛上。百裏東君憤憤不平:“南宮兄使詐,那線有古怪!”
南宮春水收起匕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腦子裏有這一百八十年記下來的殺人,就算武功盡費,殺你仍然不過彈指間。要想保護我,先保護自己,這個拿去練。”
南宮春水丟下一本有點破舊的劍譜,百裏東君低頭一看,上麵寫著五個字。
《繡劍十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