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城，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讓地面仿佛都在震，也震到了人心里。

臨街而居的無數人趴著窗、門往外看，看著傳言中死于宮中大火的皇上神十足的騎在馬上，看著那個傳言中戰無不勝的將軍一金盔甲，便是騎在高頭大馬上在一眾男人的映襯下仍顯得個子小，也更顯秀氣。

就是這樣一個年不過十七的子不但驅了外敵，還保住了皇上，保住了江山正統，讓大皖免于戰火，若非親眼見證了這一段歷史，誰又能信？

街道兩側，不時能看到捧著服帽著一中的員跪伏請罪，皇帝一一看過去，心下未有半點波瀾，直到看到數個被人扶著方能跪穩的一眾員時他眼神才了。

祝長樂低聲解釋：“從獄中救出來共有三十七人，臣只認得曾奉您之命去相助爹爹的欽使唐進，聽下面回報這期間有死去不人，的臣沒有多問。”

皇帝勒住馬，“抬起頭來。”

眾人齊齊抬頭，皆是神激，有人更是拼命忍著不失態，卻仍是淚如雨下。

皇帝一一辯認，有的是堅定的保皇派，百般支持他的每一道政令，有的是中間派，有的曾是朱相一派，更有的曾是太尉一派，可他們在謀逆這件事上站在了自己這一邊，被折磨得面容枯槁，更不知面對了多威脅，可到今天他歸來之時，他們都沒有改變立場。

皇帝突然就笑了，心里那些灰暗的不能見人的心思好像都因為這些人而消散許多。

“平。”

“謝皇上。”站起來的人有無數的話想說，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都還撐得住嗎？”皇帝笑：“朕需要諸卿相助。”

“是，臣聽候皇上吩咐。”

“一個時辰后升朝。”

一眾人皆是神一震，齊齊彎腰行禮：“臣，遵旨。”

隊伍繼續往前，途經書館時祝長樂朝那邊抱拳一禮。

皇帝抬頭看去，書館二樓的人跪下行禮。譚老兒之名早有聽聞，可是誰能想到一個書館說書的老兒竟也并不普通，到后期時，京城這些事多半都是由他和玲瓏閣留下的人在理，并且和長樂的計劃嚴合，這樣的心計，豈是一般人能有。

“他可愿仕？”

祝長樂笑了笑：“多半是不愿的，京城危險時臣想帶他走他都拒絕了，他不大好，不過皇上看得上，回頭臣問問他。”

“替朕說幾句好話，朕現在缺人。”

“臣只能說盡力。”

皇帝瞥一眼，就笑著出十二顆牙，假模假樣的樣子逗得皇上也笑了。

待走過了書館，祝長樂回頭看向二樓，對上譚老的視線瞇起眼笑了笑，朝他揚了揚手。

譚文佩笑了，也揮了揮手，皇上和將軍的對話聲音不小，他聽著了，將軍懂他，年輕時都不愿意往那里邊蹦，這把歲數了哪里還愿意去淌那渾水，能安安穩穩的活到兩腳一蹬就已滿足。

對上趙堅的視線，兩人互相笑了笑，總算你也如愿以償。

路總有盡頭，而這條路的盡頭，是皇宮，此時宮門大開，等著它真正的主人。

下了馬，皇帝抬頭看著宮門心神有些恍惚，那晚那般狼狽的離開，他曾無數次想過可能再也回不來，可能另立國都，也可能客死異鄉，可如今，他回來了，以不算難看的姿態重新回到這里。

他回頭看去，是了，玲瓏怎會再京城，……回去了嗎？

把那些翻涌的心思進心底，皇帝出手，朝恩忙上前扶住，他沒得選擇，必須回去那個關了他大半輩子的地方。

皇宮之前沒有仔細搜查過，怕有危險，祝長樂寸步不離的跟著，并將況說明。

“去搜查吧，朕信你。”

“是。”

祝長樂慢下幾步，招呼彭司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彭司領命，點齊人手離開。

宮中并未因原主人的離開而有什麼變化，宮侍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皇帝似是沒有看到：“沐浴更。”

朝恩踢了一個人一腳，那人兔子一般跳起來忙去抬水。

“皇上您稍慢。”祝長樂先行進屋仔細搜查過，確定沒有危險后方退出來：“這幾日臣會讓護翼隊的人流護衛，等到京中安全了臣立刻讓他們撤離。”

皇帝自是沒有意見，只是提醒了一句：“讓朕眼的那些人來。”

“臣明白。”

“一會上朝，你列武將之首。”

祝長樂抬頭，對上皇上的視線后拒絕的話到了邊又咽了下去。

“朕需要你站在那里陣。”皇帝笑容溫和：“放心，朕答應你的事都記得，不會拖住你很久。”

“臣要去西蒙國的。”祝長樂小小聲的嘟囔。

“朕知道，就耽誤你幾天時間。”皇帝就喜歡這不見外的態度，語氣更好了些：“你在秋離那幫朕說說好話，不然他要來找朕麻煩了。”

祝長樂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秋離會要找你麻煩哦！

皇帝看不愿的樣子有些好笑，別人是削減了腦袋想做，這個倒好，想方設法的就想跑。

“等京城平穩了，論功行賞之后你就自由了。”

祝長樂只能應下，得個什麼賞不重要，大將軍都不做了，還在乎得什麼賞？但跟著一路行來的許多人都需要。

皇帝看一眼，視線落到祝茂年上：“史大夫復原職，回去換服吧。”

祝茂年謝恩，剛一手臂就被托住了，皇帝拍了拍他的手臂，君臣幾十載，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各自去做準備吧。”皇帝背著手轉進屋，那背影看著似是疲累極了。

是啊，這一路走來誰也不輕松。

祝長樂轉看向爹爹：“我沒有朝服，一會就穿這盔甲上朝了，爹爹您回吧，皇宮還沒清理過，我得守著。”

祝茂年微微點頭，朝一眾人道：“時間不多，大家速度都快著些，趙先生不嫌棄的話就隨我回去，朝服沒有，換干凈裳也好。”

趙堅正想著往哪里回，聽了這話當即道：“那在下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