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連鄔喬自己都沒想到，真的能睡著。

本以為睡在他邊，這麼近距離的聽著他的呼吸，難免會心神不寧，徹夜難眠。

誰知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只是第二天醒來，睜開眼睛，著不同以往的頭頂。

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租的房子里，也不在宿舍。

當扭頭看向旁邊，一張清俊而安靜的睡，豁然映眼簾。

程令時側對著的方向，輕閉著眼睛，依舊還在睡覺。

鄔喬下意識屏住呼吸。

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把他吵醒。

盯著他的面孔，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程令時的眉心微蹙，好像是蘇醒前的征兆。

鄔喬被嚇得，立即閉上眼睛，裝睡。

誰知等了半天，也沒有靜，于是大著膽子，再次睜開眼睛。

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與對面的那雙眸子撞上，發現，程令時正安靜著自己，這一刻，的心臟差一點停止跳躍。

“早。”程令時盯著，結輕滾。

鄔喬垂著眼睛：“早。”

對面打了個哈欠，忽然說道：“你昨晚打呼了。”

鄔喬幾乎要窒息，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程令時說道。

“我住在宿舍里面，室友從來沒說過，我睡覺會打呼的事。”

程令時淡笑：“或許們是不好意思說呢。”

“……”

不…不是吧。

在程令時篤定的口吻下，鄔喬不自信起來，開始回想，自己睡覺，究竟會不會打呼。

可也實在沒見過自己睡覺的樣子。

怎麼確定啊。

鄔喬靈機一，想起了郝思嘉。

于是，從枕頭旁邊拿到手機，準備趁程令時不備，立即問問郝思嘉。

郝思嘉是五年室友，而且還是夜貓子。

肯定是比誰都了解的睡眠習慣。

只是鄔喬不好意思，當著程令時的面兒發信息。

就在想著，該怎麼詢問，對面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同于剛才聲線里帶著剛起床的微啞，這次，他說話間夾雜著明顯的笑意。

“逗你的。”

鄔喬抬頭，正要狠狠瞪他。

就聽他緩緩說道：“其實是我張。”

“嗯？”

“這是我第一次，早上一醒來，”程令時的眼眸再次落在上，氣息悠長道：“就看見一個這麼好看的姑娘，躺在我眼前。”

“……”

鄔喬閉了閉眼睛。

他這是在干嘛？

鄔喬有點兒弄不懂他的意思，怕是自己想得太多，自作多。

但這個人又好像，真的故意在釋放什麼信號。

一時之間，也有些搞不懂。

但是鄔喬早已經明白了，這種時候，自己必須淡定，于是認真道：“那你還真的可憐。”

聽到這話，程令時不由一笑。

“這麼大年紀，還是個男。”

程令時：“……”

現在，他笑不出來了。

臨近六月，也就是意味著畢業季的來臨。

在館競賽項目的設計文本，提之后，鄔喬也面臨著畢業答辯。

忙完這頭，忙那頭，每天都有種，怎麼可能這麼多事的覺。

好在一起來的都快。

畢業答辯那天，特地提前在公司請了假。

程令時提前知道要參加答辯，還問過，需不需要多批幾天假給。

好在鄔喬從來不是臨時抱佛腳的格。

所以也就沒多請假，只是請了答辯的那一天。

前一晚，提前回了宿舍里面。

郝思嘉比張多了，的畢業設計反復修改了好久，老師那邊才勉強通過。至于最后的答辯環節，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走個過場，不會太為難他們。

但郝思嘉在宿舍里面，還是一直念叨。

“鄔喬，我覺得我明天肯定完蛋了。我現在連畢業論文寫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有我的畢業設計，簡直就是一坨屎。”

鄔喬神淡然：“倒也不至于。”

郝思嘉無語的著：“你這是安人的態度嗎？”

“要不你現在再把論文多看兩遍，然后提前模擬一下？”鄔喬給出中肯建議。

郝思嘉點頭。

過了十一點之后，鄔喬就上床休息。

平時要是工作不忙的話，睡的都早。

相較于現在比比皆是的熬夜王者，的作息真的猶如老年人。

誰知這次鄔喬，不知是想著明天的答辯，還是怎麼回事，居然久久沒睡著。

直到底下的笑聲，吸引了的注意力。

“你，”鄔喬勾頭看過去，發現郝思嘉正在看一部新出的綜藝，有些無語道：“不是要看論文的嗎？”

“算了，算了，我先休息一會兒。待會再看。”

郝思嘉屈膝坐在椅子上，吃吃的笑了起來。

行吧。

鄔喬覺得自己是替白擔心了。

就在準備睡覺，枕邊放著的手機，震了兩下。

手出手機。

打開微信，發現居然是程令時發來的。

程令時：【睡了嗎？】

鄔喬盯著微信，其實跟程令時認識這麼久，多也有些了解他的格。

并不是那種，喜歡閑聊的子。

鄔喬還是乖乖回復：【沒呢。】

發送完這條，盯著手機，還是又打了幾個字：【是有事兒嗎？】

等了片刻，那頭都沒回復。

鄔喬打了個哈欠，正要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確實是有點兒困了。

誰知手機沒放下，信息反而先來了。

垂眼看著屏幕上的回復，愣了一愣。

程令時：【晚安。】

所以鬧了半天，他發信息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兩個字。

鄔喬隨手回復：【晚安。】

打完字之后，立即將手機放下，閉上眼睛睡覺。

可還沒等進睡眠，手機再次震。

還…有完沒完了。

鄔喬心底帶著微微惱火，拿出手機，就看見居然還是那個悉的名字。

只是這一次，看完信息后，愣住了。

程令時：【明天答辯，加油。】

沉默的著手機屏幕上的這句話，反復讀了好幾遍。

又把上面的對話，重新看了一遍。

所以，他發信息過來，其實是為了說最后這句話？

鄔喬又看了一遍，突然笑了起來。

這次，反而是沒再回復。

次日，鄔喬一早就醒了，答辯是早上九點開始。

分組進行答辯。

鄔喬醒郝思嘉之后，兩人一塊去了食堂吃早餐。

郝思嘉吃了一口，食堂里的生煎包之后，慨道；“這個食堂，我現在真的是吃一頓，一頓。”

“別說的跟生離死別一樣。”鄔喬安：“你要是想吃，隨時都可以回來。”

郝思嘉：“那還是算了吧，五年，我也是吃膩了。”

鄔喬：“……”

答辯的地址，是在建筑系教學樓的四樓。

們是最早一批到的，很快，其他人陸陸續續到來。

大五之后，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考研、實習、出國，跟同班同學見面的時間，是之又。

有些人甚至是開學以來，第一次見面。

不免有些熱鬧。

易百過來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著他。

只見郝思嘉在看見他時，湊到鄔喬耳邊，低聲說：“乖乖，高富帥就是不一樣。”

以前易百還算低調，在學生當中，即便打扮出眾，但也不會過分奢華。

但現在，他儼然與從前不太一樣。

一著，眼可見的昂貴。

都說學校是象牙塔，在學校時，同學之間的差距，并不明顯。

一旦出了社會，即便是曾經朝夕相的人，片刻間，也會將你甩在后。

更別說易百這種天生出生在終點的人。

鄔喬要去洗手間，郝思嘉趕跟上。

“易百現在真的是不一樣了，我聽說，這次他是開著跑車回來的。以前我只知道他家里有錢，但是沒想到，有錢到這種程度。”

跑車？

鄔喬想起了那天在酒吧外面，他堅持要送自己回家。

郝思嘉說：“不過我也聽說，他好像跟那個朋友分手了。”

“哦。”鄔喬對這件事，并不太興趣。

“聽說兩人分的不愉快，那姑娘一直在找易百，我們班里的不男生，都被擾了一遍。但是易百一直在躲著。”

鄔喬不太想知道別人的八卦，干脆開口說：“你的畢業論文看了嗎？待會老師提問，你確定都能回答？”

被這麼一提醒，郝思嘉險些再次陷崩潰。

也顧不得再八卦，趕回了教室，掏出打印好的畢業設計。

一個早上，答辯進行的很順利。

鄔喬的答辯也像自己準備的那樣，充分而又有條理。

不管答辯老師問出什麼問題，都能條理清晰的回答上來。

自然也不用擔心結果。

等走出答辯教室，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覺。

五年的辛苦，好像要在這一瞬，徹底落下帷幕。

鄔喬走出去沒多久，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手機，就聽到高嶺興而又激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喬妹，我們圍了，這次競賽有來自全國的84個提案，我們的設計得到了評委會的提名，可以進第二。”

“只有八家建筑公司得到提名，我們就是其中之一。”

電話那邊高嶺的話，猶如連珠炮般，在鄔喬的耳邊響起。

炸的一通懵圈，終于開口問：“我們進第二了？”

“對，我們贏了。”

高嶺笑道：“雖然還不能算完全的勝利，但是能夠進第二，已經足夠證明我們設計的優秀。”

是啊，一共84份設計提案。

他們為了前八名。

等鄔喬掛斷高嶺的電話之后，低頭看著手機。

覺得自己應該打個電話，跟誰分一下心的喜悅。

可是跟誰呢？

打開手機，心底卻已經浮出一個人的名字。

當撥出號碼時，全然沒想到，或許他早已經從高嶺那里，聽到了這個消息。

或許，對他這樣的人而言，一個小小館項目的競賽，甚至還都不是最后勝利的確認，并不值得這樣開心。

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要。

想要跟他分，屬于的一點點、一點點，小小的績。

“喂。”終于電話接通，那頭懶散的語氣傳來。

鄔喬的理智，一下子回歸。

愣在原地，半晌沒開口，還是對方的程令時先喊道：“鄔喬。”

“我，我就是想……”鄔喬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往下說道：“告訴你一聲，我的館項目獲得評委會提名，可以進下一。我說不定，真的能贏下這個競賽。”

“恭喜。”程令時說道。

話音落后，兩邊都陷沉默。

鄔喬默默著手機，在想該不該干脆掛斷電話。

可那邊突然開口問道：“我是第一個嗎？”

“什麼？”鄔喬沒聽到。

又是沉默了幾秒。

電話那邊，程令時一向散漫的聲音，好像多了幾分真心：“我是第一個嗎？你分好消息的人？”

“當然。”

鄔喬想也不想的說道。

其實朋友很，能夠聊心理話的，好像就更。

而能夠分這樣好消息的人，更是難找。

這樣的回答，讓對面的程令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低低悶悶的輕笑聲，順著電流，緩緩流淌進的耳中。

“鄔喬，恭喜你。”

終于，程令時在電話另一端，正式而鄭重的說道。

鄔喬耳邊聽著他的話，抬頭著外面的天空，驕懸掛在天際，灼熱而又明。

的人生真的要告別過去，迎來嶄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