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梅宴進行得很順利,如今宮中只有劉妃一人在高位,沒人鬧幺蛾子,周韞也樂得省心。
可這省心,只不過維持了一段時間罷了。
年前,朝中有大臣以圣上子嗣不為由,提議將選秀提前至來年三月。
消息一傳進宮中,周韞臉就冷了下來。
彼時,正是每日的辰時請安,劉妃和郭嬪等人眸輕閃,似各自心中所有打算。
如今后宮的形,其實旁的妃嬪倒是希圣上選秀。
委實是因圣上近些時日進后宮次數太,一進后宮就直奔坤和宮而去。
有些不甘心的妃嬪時而會去花園堵圣上,可圣上也對們置若罔聞,這讓后妃心中有些不安。
即使是皇后的親姑姑——珍貴妃,榮寵一生,可先帝也不會獨寵珍貴妃一人。
和旁人不同,對此形喜聞樂見的周韞,卻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心。
若是可以,當然不想傅昀選秀。
又不是傻子,可這事,說得不算,而且,余生漫漫,攔了這一次,又如何?
周韞無意識地攥了手帕,連姑姑那般得先帝寵,讓先帝給了承諾,都未真正做到讓先帝不再選秀。
周韞心中生了郁氣,煩躁地頷首:
“行了,吵嚷什麼,都回去吧。”
郭嬪抬了抬的眸子,不著痕跡地覷了眼皇后,和一旁悶不做聲的劉妃,輕輕勾起角。
不信有人能抵擋子嗣的。
可如今圣上不去旁人宮中,劉妃就算有心用那方子,也不得法,如今選秀擺在眼前,劉妃會如何做?
只要劉妃有作,郭嬪相信,和皇后之間的關系定不復往日。
屆時……郭嬪眉眼掠過一若有似無地輕諷。
這日,傅昀踏進坤和宮時,就察覺到坤和宮中低氣。
他不著痕跡鎖眉,朝殿前守著的時秋看了一眼,之所以沒去看時春,是因他知曉,時春一心只有家娘娘。
果不其然,時春低頭行禮,仿若沒察覺殿有什麼不對勁一般。
時秋卻訕訕地笑了下,低聲道:
“今日請安時,娘娘聽說前朝似乎想讓皇上將選秀提前。”
這句話說完,時秋就閉上,再也不多說一句。
說實話,也有些好奇,皇上會怎麼做?
傅昀眸稍變,頓了下,才若無其事地進了殿,可他后的張崇卻及時止步,明知娘娘不高興,他可不敢進去。
殿外稍有靜,周韞就察覺到了,可還是闔著眸眼,好似睡著了一般,對進來的傅昀不睬不理。
裝睡的技顯然不太好,眼睫不就輕一下。
可傅昀沒揭穿,平靜地坐在旁邊,輕手輕腳地出周韞手中的話本,若無其事地翻看起來。
殿一時甚是寂靜,最終還是周韞沒忍住,從榻上撐起子,對傅昀橫眉冷對:“皇上想看書,不去藏書閣,來妾這作甚?”
聽的稱呼,傅昀就額角一陣地疼。
周韞這脾氣太好猜了,一聽的稱呼就知曉現在是什麼狗脾氣。
傅昀沉聲:“你不是睡著了嗎?”
周韞被他一噎,頓時眸子瞪得甚大,可不信傅昀不知曉沒睡著。
臉上神鮮活得讓傅昀不能裝作看不見,他長吁了一口氣,無奈地沉聲道:“聽風就是雨,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許是近日傅昀對太好,甚至可以用溫相稱,所以周韞的脾氣越發氣張揚。
不是當初剛進府時那種對峙,而是類似在珍貴妃面前那種帶著撒的任。
周韞也察覺到自己的變化,說不上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可對上傅昀時,現在有些惱:
“皇上不必哄妾,前朝讓你選秀的消息傳得到皆是,妾還不至于聽錯。”
傅昀不不慢地反駁:
“可我何時答應了?”
周韞一怔,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遂后,又懨懨地耷拉下眸眼。
扭過去,背對著傅昀。
傅昀擰了擰眉心,沒想到自己這般說過后,反而越發不高興了。
傅昀有些不解,可他子沉悶,不知該如何去問。
許久,空寂的殿才響起子嗡里嗡氣的聲音:
“爺只是這次沒答應罷了,提前或推后,又有甚區別?”
遲早都要來的。
傅昀無聲。
周韞被這份安靜鬧得渾不自在,終于憋不住,覺得這甚不像,煩躁地做起來,口:“爺不必——”為難。
“你想讓朕承諾你什麼?”
周韞話未說完,就被這一句清冷的話打斷,傅昀垂眸,眸子深邃幽暗,卻又平靜地看著。
一時之間,周韞有些怔。
想讓傅昀承諾什麼?
注意到,傅昀登基后,第一次對用了“朕”這個自稱。
周韞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傅昀,可即使不看,也能猜到傅昀此時認真的神。
周韞有些心虛,因為也說不清究竟想要什麼結果。
只是聽說傅昀要選秀,所以不高興了。
選秀本是天經地義,前朝就一直傳下來的規矩,早在知曉傅昀登基時,就在意料之中。
那為什麼不高興?
殿格外安靜,安靜到周韞心虛難耐。
可傅昀只安靜地等著回答,甚至又重復問了一遍:“韞兒,你想要怎麼樣?”
周韞抬眸看向他,有些惱,有些窘,又有些說不上的緒。
然后聽見傅昀說:“韞兒不想朕答應這次選秀,甚至拒絕日后所有的選秀?”
周韞躲在背后的指尖,發白地掐著手心,似被煩得不行,口:“這世上,誰希自己夫君的后院不斷進新人?”
說完,周韞眨了眨眸子。
對,世間子都不希這樣。
理直氣壯地了脊背,對上傅昀的視線,仿若這樣,就可以說服傅昀一般,或者說,說服自己。
傅昀垂眸,平靜地和周韞對視許久。
他心中嘆了口氣,只說了一個字:“好。”
周韞有些懵。
不清傅昀是何意思,是相信了的理由,還是答應了的要求?
周韞有些不安地絞了絞手帕,遂后,遲疑地堪堪說:“妾和爺鬧著玩罷了,爺不必當真。”
說罷,周韞咬了咬,噤聲,是不是鬧著玩,心中最為清楚。
誰知傅昀好像并未聽見說的話,只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傅昀站起來,手去將周韞也拉起來,和往常沒有區別地說:“該用膳了。”
周韞將手遞給他,不知為何,這時,在傅昀面前莫名有些氣短。
翌日,周韞才知曉,傅昀在朝堂上直接拒絕選秀的提議,甚至訓斥了一番提議的朝臣。
大意就是,先帝尚去世不過兩月,竟在這時大肆選秀,實為不孝!
周韞聽說此事后,沒忍住掩發笑。
旁人不知,還能不知?
傅昀對先帝和太后皆沒什麼親,先帝在世時,果斷偏心太子,對傅昀和莊王不過淡淡,對安王更是不如何在意。
傅昀能對先帝有什麼,才會讓周韞覺奇怪。
不過周韞倒是知曉先帝為何對其膝下幾位皇子態度淡淡。
這就牽扯到姑姑了,姑姑喪子,且子骨自那之后就差了下來,先帝不敢在姑姑面前提起皇子,怕姑姑傷心,連帶著后來就習慣了很對幾位皇子上心。
傅昀拒絕選秀一事傳進后宮,其余妃嬪又喜又憂。
喜得是沒有新人進宮,憂得是,如今后宮的形,還不如有新人進宮。
至還可以打破一下如今宮中皇后獨寵的狀況。
其余妃嬪的鬧心,周韞不知曉,可劉妃卻知曉許多。
秋寒有些憂慮:“娘娘,那方子奴婢已經查出來了,可皇上久不進后宮,這該怎麼辦啊?”
劉妃手帕,覷了眼燃著熏香的翡翠香爐。
秋寒還在一旁憂心忡忡:
“娘娘!實在不行,不若去求求皇后吧!”
有些奢地想著,皇后待們娘娘不錯,而且皇后恩寵甚多,讓出一兩日,應該沒什麼……的吧?
劉妃簡直要被秋寒的發言惹得笑出來,好笑地看向秋寒:“皇后在宮中對本宮多有照拂,這時,本宮再去搶皇后的恩寵,你覺得,在皇后心里,會如何想本宮?”
秋寒腦子中瞬間蹦出幾個詞——忘恩負義、得寸進尺……
劉妃搖了搖頭:“即使是親姐妹,這種形都會反目仇。”
心中清楚,一旦想要和皇后爭寵,就勢必是要和皇后作對了。
皇后對的態度必然不復往日,甚至于,比對旁人更差。
皇后那睚眥必報又小心眼的子,一旦有所作,在皇后心里,都不亞于背叛。
劉妃有些苦惱,的確想要一個孩子,卻不想和皇后作對。
在秋寒的催促下,終于,劉妃還是做了決定。
坤和宮,周韞有些驚訝地看向劉妃:“誰和你說的消息?”
劉妃注意到周韞臉上緒復雜,卻好似不是對王妃懷孕是用了偏方的消息驚訝。
是的,劉妃最后還是選擇和皇后坦白,順帶著表一下忠心。
可如今況和想的有些不一樣,察覺到不對勁,擰起眉心,實話實說:“是妾邊的秋寒,不小心聽見郭嬪和方人的對話。”
沒惹住,周韞掩笑了出來,上下打量了番劉妃,好笑道:“你何時得罪們二人了?”
劉妃心下一,猜到什麼,瞇起眸子:“娘娘此話何意?”
周韞對劉妃還是滿意的,即使面對這麼大,還是選擇了和坦白。
周韞對時秋稍頷首,不消須臾,一旁伺候的宮人就退了出去。
周韞才睨了劉妃一眼,不不慢地說:
“你不會真以為王妃喪子,皇上會無于衷吧?”
劉妃錯愕,當時王妃喪子,皇上卻對其冷漠的態度,不知讓后院多人心中發寒。
可聽皇后話中意思,此事似乎另有?
“皇后本沒懷孕。”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劉妃驚得睜大眸子,失聲:“什麼?”
周韞和說了皇后的真實形,遂后,好奇地看向劉妃,不解地問:“那藥可不是好東西,用了之后,恐是這輩子都沒法有孕了。”
“你心思玲瓏,和旁人從不惡,郭嬪和方人怎會想到要害你?”
劉妃臉徹底冷下來。
若周韞說到這個地步,還不知曉郭嬪和方人的用意,那也不用在宮中呆下去了。
若真的選擇去爭寵,必然會惹了皇后厭惡,而那方子是假,最后不過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得不到。
分明是不想要好過!
劉妃狠狠握手,得罪郭嬪和方人,那就只有一件事了,對著周韞苦笑道:“前些時日,大皇子子不適,妾在坤和宮前說的那番話,恐是被郭嬪記恨了。”
原還只是事不關己,有些好奇的周韞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心。
冷笑:“本宮派人查宮殿,覺得丟臉了?”
才是真的搜查芳綸軒的人,既然郭嬪都記恨上劉妃,那對呢?
要知曉,若劉妃真的要和作對,周韞不得要手忙腳一段時間。
周韞呸道:
“位份不高,心眼倒還真小,還知曉記恨報復上位了。”
劉妃站起來,恭敬地服了服:
“多謝娘娘告知此事真相,不然,妾恐真的要著道了。”
沒有經歷過境,恐不會知曉多麼想要一個孩子,拿孩子給設套,不得不說,郭嬪倒是會算計人心。
周韞稍頷首,覷了眼劉妃神,知曉不會讓郭嬪好過。
不過,周韞倒也生了些好奇,劉妃會怎麼對付郭嬪?